“其實，你們的戰爭很愚蠢。”
關立遠的話，在再不斬看來有些大言不慚，甚至白也對這種“假大空”的話有些失望，這種無病呻吟很多人都發出過，又有什么意義呢？
然而這也的確是關立遠的真實想法！
戰爭導火索可以是偶然的，但是戰爭的根源，一定是有其本質的矛盾存在。
火影世界雖然個人武力對忍村、對國家有著相當強的影響力，而且還有一個作為幕后黑手的輝夜姬留下了黑絕這個禍害，但是關立遠依舊不認為，戰爭的根源是少數強者的執拗，以及黑絕奔走……
反而正是因為火影世界的戰亂，給了這些執拗的強者、還有想要伺機救出輝夜姬的黑絕生存發展的機會！
本質的矛盾，通常是利益的沖突。
比如木葉占據了忍界太多的資源，在千手一族、宇智波一族衰敗之后，木葉的武力無法與它占有的資源相匹配……至少在其他大國看來是這樣。
忍村在戰爭中會得到什么？忍村的領土不會因為戰爭而擴大、縮小，但是卻確定了他們接受委托任務的數量，以及所在國的支持力度！
忍村的領土不會增長，但是所在國的國土增長，自然將為忍村提供更多的資源與有償委托，并且在戰爭中不斷取勝，也會吸引其他國家的委托人，向忍村委托任務。
利益的分配不均是存在的，不過在關立遠看來，這種不均還沒有到要需要進行全面戰爭的地步！
至于忍村時代之前，忍者們打到了五六歲的孩子都要上戰場、活到成年都不容易的地步，完全屬于智商下線的行徑……
忍者雖然因為修煉查克拉，所以需要補充身體的精、氣，胃口比普通人要大，但是絕對沒到能把自己餓死的地步，至于其他資源……也沒見他們怎么享受，火影世界也不需要靈石之類的輔助修煉，似乎用的最多的就是打造手里劍和苦無的金屬資源……
恩，為了有更多金屬來打造手里劍和苦無，將無數金屬打造的手里劍和苦無插到敵人身上，最后互相插到大家平均壽命只有十幾歲……
還有比這更智商下線的？
關立遠現在所在的主世界，同樣征戰不休，但那是因為絕大部分深淵生物，不愿意與人類和平相處、甚至不愿意與人類溝通，滿腦子滅掉人類、霸占樂土……
這些忍者的智商，和食尸鬼一個水平？
“戰爭的本質，是促使利益的重新分配，但是以現在的忍界形勢，以戰爭所要付出的犧牲相比，開發已有資源，比促使重新分配利益要劃算得多。”關立遠進一步說道。
白在一旁默不作聲，一向以再不斬的工具自居的她，現在只覺得關立遠的話不明覺厲，反而再不斬皺眉問道：“你什么意思？”
“一名剛畢業的下忍的耐力、力氣，可以比得上一頭牛了吧？”關立遠問道。
“當然……牛怎么可能比得上？知道我畢業時候的考試是什么嗎？”再不斬的語氣很冷。
關立遠沒興趣聽他講，他是怎么殺光了一屆學員的“光輝歷史”。
直接跳過再不斬的問題，接著反問道：“各國的土地開發利用完全了嗎？一頭牛一年能耕多少田？能采多少礦？一名下忍一年又能吃多少、用多少？如果發生戰爭一年要死多少下忍？戰勝了又能得到什么？”
再不斬沉默不語。
有可能是隱約猜到關立遠要說什么，也可能是關立遠問的，他也不清楚！
畢竟忍村又不是小農經濟，也不是靠種植業、工業養活，而是靠所在國的補助和委托任務的酬勞。
“在這個所得大于所消耗的情況下，利益的重新分配并不緊迫，尤其是推動重新分配造成的損失，還會大于重新分配后自身利益的所得！那么這些人力資源消耗到哪里了？”關立遠接著問道。
外人只知道桃地再不斬是砍人為樂的“鬼人”，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是有成為水影的夢想的鬼人！所以此時也在想關立遠說的話……難道忍者做任務的酬勞，還沒有種地來得快？
再不斬仔細想了想，似乎并非如此，像是這次卡多的這種任務，一百頭牛也換不來！
見再不斬皺眉……阿不，再不斬沒有眉毛，是“拱眼”思索，關立遠接著說道：“其實主要原因是忍者的任務酬勞與付出并不成正比，而且忍者的水平越高越是如此！”
“怎么可能？中忍的任務報酬，至少是下忍的五倍……”再不斬馬上說道。
“但是多少個下忍可以誕生一名中忍？在任務之外，下忍需要又付出多少修煉時間呢？二十名下忍脫產修煉十年，可以成為中忍，但是一名中忍刨除掉繼續修煉的時候之后，執行委托的時間大概只有二十年，即使效率是下忍的五倍，也虧了一倍……”關立遠算了算這筆賬。
當然，實際上的比例并非如此，不過關立遠的例子，再不斬聽明白了……而且關立遠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白也露出了感興趣的眼神。
關立遠覺得各個忍村，下這么大成本的培養忍者，其實是一種變相的軍備競賽，而且是最惡劣的、直接破壞生產力的軍備競賽！
“你是說培養的中忍、上忍越多，反而越不利？”再不斬有些無法接受。
“在戰國時代確實如此，不過在千手一族、宇智波一族，率先開始進行改革，最終通過五影會議確定了忍村規則之后，實際上這種‘不利’被化解了許多……”
“有什么改變嗎？”再不斬雖然聲音冷漠，但是語氣中卻帶著些急迫。
很多人將再不斬刺殺水影的行徑，視作莽夫之舉，認為他屬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然而實際上他的野心絕對不小！他的刺殺也是以推進政變為目的的……
“最大的改變就是，忍者可以用自己的武力資源，從非忍者手中換取到非武力資源，也就是變相的令培養忍者的過程，不再是脫離生產的。”關立遠說道。
“現在不也是這樣嗎？”再不斬又問道。
情況沒有變化，為什么現在就要不太平了？
“不一樣……現在將所有忍者視為一個群體，非忍者的普通人視為一個群體……兩者之間的貿易，是武力資源與物質資源的交換，這個交換越平等、忍界越安定，但現在忍者的武力卻通貨膨脹了……咳咳，你可以理解成是忍者太多了，委托金下降！”關立遠接著說道。
見再不斬還沒有轉過彎來，關立遠又引導著問了一句：“忍村時代剛剛開始的時候，有多少忍者？下忍、中忍、上忍是什么比例？現在有多少忍者？委托比當年增加了多少？”
這么一提醒，再不斬也明白，雖然在頂尖強者上，現在的五大國沒有再出現千手柱間、宇智波斑那種鎮壓一切的強者，但是總體上忍者數量增加了、水平上升了，但是委托增加的速度沒有那么快……自然忍者就不值錢了！
“你的意思是，所謂的‘根源矛盾’其實是……”再不斬的語氣有些怪異。
“沒錯，所謂的矛盾就是忍者太多了，其實每次忍界大戰，之所以打完一次之后大家能安靜一陣子，更多的不是因為有人搶到了地盤，而是忍者的數量下降了！”
在關立遠看來，忍界大戰就像是資本主義把牛奶倒進河里……雖然浪費，但是的確起到穩定市場的作用了！
當然，忍者不是牛奶，不能自己跳河，那就犧牲在戰爭中吧！
各大忍村的領袖未必是抱著這種目的，但是卻間接的促成了這種結果……
“……”這種說法令再不斬有些無法接受。
“為了和平而戰，犧牲是偉大的；為了利益而戰，犧牲是有價值的；為了犧牲而戰……犧牲是愚蠢的。”關立遠進一步刺激著他。
這么算起來忍者的確很蠢，自己拼命地提升查克拉、磨煉忍術，導致自己的價值越來越低，最后只能“自我毀滅”來重新達到平衡。
再不斬半天沒吭聲之后，卻譏誚的說道：“那又有什么辦法？難道自己將忍者的數量降低？就算是木葉這么做，也絕對會被人連皮帶骨的吃掉！”
“的確，不能將和平建筑在人類的善良上，不然只能便宜了‘第一個壞人’……不過其實也有還有其他方法！現在矛盾是出現在兩部分上，一部分是忍者集團生產的武力資源，與非忍者集團生產的物質資源，兩者之間的不平衡……而另一部分是忍者集團內部，因為互不信任，不能減緩武力資源的生產！”關立遠悠悠說道。
再不斬繼續看著他不吭聲。
“也就是說，想要解決這種矛盾，只能從‘物質資源’下手！只要物質資源提升到和武力資源的增長同速的程度，矛盾也可以緩和……”關立遠繼續說著。
再不斬的表情卻越來越怪異……
“沒錯！總的來說，之所以忍界大戰不休，除了互不信任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非忍者群體，他們創造出來的物質價值太少了！”
再不斬和白已經說不出話來，如果這個結論不是被關立遠一點點引導出來的，兩人一定覺得他瘋了……
忍界之所以連年戰亂，是因為普通人的生產力不足？最卑鄙的野心家，都說不出這么不要臉的理由……
不過現在關立遠說出來，卻令兩人不得不相信，畢竟整個推導過程都在他們面前，分開每一步他們都能理解七八分，只是合在一起之后，這個結論令人咂舌。
“忍界的戰亂……和忍者沒關系？所以……也就是說我們根本不能停止戰亂？”再不斬問道。
白這時也看著關立遠，眼神中隱隱帶著期待……
白的身世悲劇，雖然是血繼限界造成的，但之所以血繼限界會被排擠，也正是戰爭過后的陣痛。
越是經歷過戰亂的人，也是會向往和平……
“當然有辦法！忍者能通過修煉查克拉，令武力資源總量提升，肯定也有辦法令普通人，能夠提高生產力！比如現在火之國的平民，我看又是電力、又是蒸汽機，就比其他幾大國的平民，能創造更多價值……另一方面，也可以想辦法讓忍者，也可以直接創造非武力資源，比如醫療忍者在普通人中出診，所得就比同級的忍者更多。”
關立遠說的，雖然只能算是“侃侃而談”、“紙上談兵”，但也的確吸引到了再不斬的注意，在這位原本只想用暴力手段奪取霧隱政權的野心鬼人心中，開啟了另一扇門。
而白的想法沒有那么復雜，只是在想著，這樣就真的可以終結戰爭了嗎？
“其實也還有一個辦法，和忍村秩序剛剛建立時的方式差不多……”
“還有辦法？”再不斬驚疑道。
關立遠先是說了一大堆正常忍者不會想的事情，推導出了一個令人驚掉下巴的結論，之后又在他以為戰爭時忍者必然的宿命的時候，又從另一個角度提出了兩個解決辦法……現在還有第三個？
“沒錯，忍村秩序剛剛建立的時候，之所以保持了一段時間的和平，除了因為建立了武力資源與物質資源的交易模式，緩解了壓力之外，也是因為千手柱間將尾獸分給了五大忍村……尾獸一面可以作為忍村之間的威懾力，另一面卻不會生產武力資源、加劇武力資源價值的下降。”關立遠說道。
的確，能夠完全控制尾獸的人柱力終究是少數，尾獸、人柱力通常不會直接作為忍村的武力資源去和物質資源作交換，而且消耗的物質資源也不多，同時在忍者集團中還有威懾的作用，所以才能緩和矛盾！
當然，關立遠不認為蠢萌的初代有這種眼光、能夠看透忍村制度將會醞釀的新矛盾，十有八九是蒙中的……
看著再不斬默然不語，關立遠忽然說道：“明天我們就出發！你之后要回水之國吧？帶我一程，我想走水路去瀧之國北方。”
沒錯，關立遠這時也決定了接下來在火影世界的一個月的計劃。
既不是去木葉引“蛇”出洞，也不是去田之國賭自己能不能找到蛇窩，畢竟到田之國走水路也要半個月，半個月找到大蛇丸的據點？時間恐怕都來不及……
關立遠準備先去在田之國西面相鄰的瀧之國，準確的說是去瀧之國南部、正在與草之國交戰的竹取一族。
雖然他們只是輝夜一族分支中的分支，根本覺醒不了尸骨脈，但是只要能找到一些尸骨脈的修煉方式，對于關立遠來說也是有用的！
而且竹取一族就在固定的地方，比引“蛇”出洞、刨不知道在哪的蛇窩，要靠譜得多……
關立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之后，再不斬看著白說道：“你感覺他說的有道理嗎？”
白聞言神色微有變化，但最終還是一臉冷漠的說道：“不知道，我只是再不斬大人的工具。”
“工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