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之后在組織里住了一段日子。
在鮑平的新法令頒布之后,整個西岐快速的從一蹶不振中解脫出來。
王城內的氣氛變得端莊肅穆,人人的臉上看不到太多的悲喜,但心靈卻變得更加堅強,如鐵水灌血,堅不可摧,再也感受不到那種悲泣的情愫了。
陳智在這段時間里,一直泡在藏書閣的伐水里。
這一次戰斗,體內的法力消耗殆盡,在伐水中浸泡了好多天,才徹底復原。
神巫們基本都在治療期,大巫的翅膀被擊碎了,正在重新接骨。
所以大法祠中也沒什么人,陳智有的時候會一個人到結界面前,看著空中那如嬰兒一般的結界,想著犽摩的那些話,陷入沉思之中……
終日待在藏書閣里,經常會讓人忘記時間的存在。
在這段時間里,陳智開始翻閱關于伏羲氏的資料,藏書閣內的每一本書幾乎都讓他翻遍了。
這時候他猛然發現,這位在華夏傳頌了幾千年的巔峰神靈,竟然在藏書閣中沒有任何記載。
這種現象很不正常,這證明當時的姜子牙在特意的回避這位神靈,并特意的在回避與他的關系。
而且不僅是這個神靈,還有一個在華夏大地上傳頌了萬年,每個人都熟知的重要女神竟然也沒有任何記載。
這位女神,就是女媧!
伏羲氏和女媧氏的傳說,在華夏大地上源遠流長,甚至連三歲頑童都知道。
伏羲在傳說中,是華夏民族人文先始、三皇之一,亦是福佑社稷之正神,同時也是我國文獻記載最早的創世神。
女媧,是中國上古神話中的創世女神,是華夏民族人文先始,福佑社稷之正神。
相傳女媧造人,一日中七十化變,以黃泥仿照自己摶土造人,創造人類社會并建立婚姻制度,后因世間天塌地陷,于是熔彩石以補蒼天,斬鱉足以立四極,留下了女媧補天的神話傳說。
還有一種傳說,說伏羲女媧原本是親生兄妹,互相愛慕對方,他們人身蛇尾互相結合,最后生養了天地生靈,而人類就是他們的后代之一。
不管他們曾經是兄妹也好,或者就像傳說中說的女媧造人也好,總之女媧是所有人類的母親,地位崇高,。
在封神榜的傳說中,也是她最終主導了商朝的滅亡……
陳智現在早已經不去細想歷史中的情節合理性了,因為他知道那些神話都是經過人為加工的,客觀寫實的東西很少。
但是當冷眼去看這些神話的時候,就會發現,這些同一時期出現的角色,其中都必然會有聯系。
不管當時是什么原因滅亡了商朝,其中都有一個固定性的概念,那就是女媧賦予了周朝滅商的能力。
而這種賦予,或者是通過另一種方法實現的,比如傳授咒法。
這不僅讓陳智想起了當時在旱神墓中看到的那一幕,那幅大氣磅礴的戰爭壁畫……
那個上天去與大日女神交配的人類,和他手中抱著的兩個嬰孩。
以及最后出來的時候,看到姜子牙用來封印出口的烈咒。
雖然伏羲氏的資料完全找不到了,但陳智卻找到了很多神靈傳承的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在強調嫡子的尊貴性。
果然,古神重視嫡子,是因為重視他們自己的血脈,人類之所以重視嫡子,也許是效仿古神靈的習慣。
神與神結合的孩子,稱為神,也被稱為嫡子。
與其他半神的孩子稱為神子,與人類的孩子稱為半神。
但不管是神子和半神,其地位都與嫡子神靈無法匹敵!
神靈身形龐大,萬般變化,其神力經過遺傳后,也許會變化成各種模樣,這也就是龍生九子,種種不同的意思……
而作為神靈的權限,只會傳給他第一個嫡子,這就是所謂的傳承。
這讓陳智心中升起了一種默然的希望,似乎又聽到那天籟般的琴聲。
但是想起那片竹海已經永遠的消失,這讓他再次感覺希望渺茫.......
而這一天,陳智已經不想再呆在這藏書閣中了。
長期不與外界聯系,讓他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還是想回到人世間,回到人群中,他總是想提醒自己,他依然是一個人類。
離開組織之后,陳智沒有直接回宿命堂,而是讓車給他送到了一個不太繁華的街道上,然后自己走回去。
不知道為什么,陳智這一次很喜歡一步一步走路的感覺,這讓他感覺很踏實。
而當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間,天上雷鳴大作,下起了傾盆大雨,路人的行人們,立刻開始四處亂跑,找地方避雨。
陳智沒有任何擋雨的東西,只看見前面有一個廢棄的亭子,想走到那里去避避雨。
但卻忽然發現,在前方不遠的一個位置,赫然站著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也沒有打傘,穿著也很古怪。
而奇怪的是,周圍來來往往的,竟然沒有人注意他。
陳智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異空間插入的法術。
在這個空間里,除了主人允許的人以外,別人是看不到的。
前方是一個長發披肩的男人,他的身上穿著極為繁瑣的古代服裝,臂彎間還挽著非常古老的袖帶,常常拖地,掛飾叮當,但都被雨水打透了。
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從神話中飛出來的仙子一樣,非常的不真實。
但是天空中忽然一個霹靂閃過,頓時光芒炸裂,那個人的面孔,就在陳智面前清晰的露了出來。
那是竹臨,真正的竹臨!
在大雨中的竹臨非常的完美,他是一個在雨水中能更加完美的神裔,完美的渾身放光。
但是他的藍色袍子已經扯開了,露出了里面的真身。
陳智看到,竹臨穿著極為華貴的服飾,那衣服上都是用赤金穿線,不知名的寶珠嵌滿全身,可以看出他當時的地位尊貴到何種地步。
但是他的一半身體,似乎被強烈的電流擊打過一樣,骨骼和皮肉全呈現焦糊狀態,巨大的傷疤觸目驚心,看起來慘不忍睹。
而他的渾身上下,被一條金色閃閃的光帶所纏繞,那條光帶仔細看去,原來是一只金色的龍。
那金龍通身由金色的氣體化成,張牙五爪,極其的兇猛,死死的纏在竹臨的身上。
在這電閃雷鳴的刺激下,瘋狂的撕咬著竹臨的皮肉,而竹臨似乎早已經適應這痛苦,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表情了……
陳智緩緩的向前走著,讓瓢潑大雨擊打著自己的臉。
越向前走,越能清晰的看見竹臨的身體上,手上,肩膀上那些觸目驚心的閃電痕跡。
“天懲!”,陳智心中默默的想著,
“九次……
太可怕了……”
而當陳智終于走到竹臨面前的時候,就看見竹臨那完美的面孔,忽然對著他笑了。
那笑容就像雨水中綻開的蓮花,美極了!
“你就和姜尚那孩子一樣,都想做些事情,最后也做成了,真是固執啊!不過挺好的……”
“我并不是他!”,
陳智被這滂沱大雨澆的滿臉是水,看著竹臨,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激動感,
“您是我的長輩,也是姜子牙的長輩。
您這樣高貴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永遠變不成他,我沒有這個資格!”
“怎么啦?還在糾結這些嗎?
人類血脈的自卑感,是所有半神的通病。
其實你知道嗎?一直看不起你們的,就是你們自己……”,
竹臨看著陳智,聲音如他的琴聲一般悅耳,
“看來,你已經猜到我們的關系了,那我也就不再隱瞞了。
是我協助姜子牙偷到了斬神咒,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當時的我只是看著這孩子很有趣,就幫了他,沒想到他真的能把事情做成!
雖然后面造了些殺業,但我覺得是非對錯,現在也不必再評說了。
我是個被廢棄的人,連原來的萬分之一能力都沒有,終日被痛苦纏身。現在的我,已經沒能力去幫你啦!
我已經活得太久了,身上的這東西,也越來越不容我活下去,我想,還是離開吧!
但是最后,我還可以把我僅剩的東西給你。
姜子牙那孩子,好不容易創造的這世界,不管對錯與否,現在已經這樣了。
一年之后的事情你要早做打算,要守護好這世界,別把它毀啦……”
“您是讓我封禪神靈,重建新神位嗎?”,
陳智忽然有一種難言的情緒,從心中吐出來,
“您知道我的身份嗎?嫡子繼承,庶子不可傳承。
沒有特允,我永遠不會有這個能力!”
“你自己也忘了嗎?這是人類的世界!”,
竹臨淡笑著看著陳智,在雨水中,他亮晶晶的皮膚光彩奪目,
“既然這世界已經改變了,屬于神靈的那些規矩,也就忘記吧!
現在,你已經是我們這一族的最后一個人了。
姜氏之后陳智,我賜予你,封神之權!”
竹臨說完之后,一只手輕飄飄的落在陳智的肩膀上。
而在那一瞬間,如若萬鈞之力,陳智立刻被擊垮在地上,大腦一陣昏亂……
恍惚中,竹臨的那張面孔,一直淡笑著看著他,輕輕的說著,
“這世界是你的了,好好保護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