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旦玄的聲音……
旦玄的聲音在外面非常洪亮,但又非常飄渺,是真是幻,好像是人腦中想象出來的一樣……
“你不是死了嗎?”,
陳智用他那雙深紫色的雙眼看向了天空,似乎黑暗的天空都被他的眼睛照成了紫色,
“我早就覺得你的氣場不對。
越靠近高昌,你的氣場就越來越不對,到最后我已經看不清了,你故意將氣場隱藏了下來。
你氣場的邊緣很濃厚,普通人類不會有你那樣濃厚的氣場,你更像是一個老人,一個含而不漏,十分年邁的老人!
如果你只活了100多年,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濃厚的氣場,人類和半神也不會有這樣長的壽命。
你到底是什么?
是鬼魂嗎?
還是神?”
“神靈嗎?”,
旦玄的聲音依然在空中飄蕩著,飄渺游蕩,
“我年輕時,的確曾經被這神靈的位置深深誘惑,但我最終,無緣進入神靈之列,這大概是我的命運吧……
1300年前,高陽公主與獸人相愛,腹懷嬰兒被人發現。
東窗事發后,唐皇大怒,其情郎被腰斬。
事后高陽公主產下一兒,以為情郎血脈,欲撫養其成人,并未其求來皇家玉蝶。
然這嬰兒只生下不到十天,便氣絕而亡,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尸體。
斗戰勝佛和高陽公主,并未留下活的子嗣!”
“那你是誰?”,
陳智看著空中,大聲喊道:
“我不想再和你打啞謎了!
如果斗戰勝佛和高陽公主沒有留下血脈,那你到底是誰?
為什么一代代相傳都用同一張臉,用的還是高昌王鞠文泰的臉,是為了還債嗎?”
“是怕忘記……”
空中的那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淡了,在云層中反復流動,
“1000年的時間,太久了,為了不忘記承諾,所以永遠變成那副模樣,永遠記住自己欠下的債。
哪怕不惜借用別人的身體,也要償還。
有一種償還,叫做等待………”
“別在外面對我說話!”,
陳智忽然極其討厭旦玄的這種語氣,他將手掌伸出,噼噼啪啪的風雷咒,裹上了結界表面,
“你出來!
讓我看看你的本來面目,到底什么樣子!”
“不必看我了,看看你自己吧……”,
旦玄的聲音逐漸變小,
“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還像是人類嗎?”
“我也不想這樣!”,
陳智對著天空大聲的嘶吼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的激動,此時他的大腦就像要爆炸一樣,沸騰的熱血無法控制。
一直以來,即存在他心中所有的愧疚,懷疑和猶豫,一下子完全釋放出來,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沒有選擇!
你想讓我饒恕那只猴子嗎?
可他會饒恕我嗎?會饒恕西岐嗎?
姜子牙犯下的錯,已經無法挽回了。
可這只獸人永遠都不會放棄仇恨,無論如何逼迫他,哪怕殺了他,他也永遠學不會寬恕!
我只能選擇讓它消失!讓這一切結束,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有我的責任,如果結界在我手中毀滅,沒人會寬恕我!”
“寬恕,是發自內心的……”,
那幽幽的聲音,最后在空中回蕩著飄逝而去。
而此時的陳智,像被一盆冷水潑醒了一樣。
他手中的結界像鏡子一般透明,他忽然在結界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他本是一張很普通的人類面孔,可現在居然變得越來越完美,每一個線條都很精致,然而最奪目的,是那對已經變成深紫色的眼睛!
這紫色十分的耀眼,并非這世界上可以找到的顏色。
那美麗的紫色帶著一種最原始的高貴感,將他那張臉龐,映射得完美而熟悉。
忽然之間,陳智竟然從自己的臉上看到了姜尚的影子。
在那一霎那,他感到極其的害怕,體內的所有氣場都落下去了,熱血凝固,他再次恢復了冷靜……
陳智閉上眼睛,讓自己緩了很久,再次睜開的時候,他的眼睛又恢復了正常的顏色,周圍的一切,也已經消散了……
那只猴子依然躺在沙漠上,渾身重傷,昏迷不醒.......
而這時胖威和鬼刀,也全都從后面跑了過來。
鬼刀告訴陳智,他追那猴子追出去很遠的一段路程,最后一刀砍過去的時候,那猴子就消失了!
鬼刀這才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立刻返回來。
而回來的時候,發現這猴子已經被陳智的結界壓在了地下,氣息微弱。
“那封信里寫了什么?”,
胖威用極為嚴肅的語氣看向了陳智,與此同時,鬼刀也看向了陳智,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需要知道實情!”
陳智并沒有回答,他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大漠,思索了很久,最后伸手從自己的百寶囊里,將那封信掏了出來,遞給了鬼刀和胖威。
胖威一直都是一個心思靈透的人,他沒有去看那封信,而是接過來遞給了鬼刀,
鬼刀打開信紙,快速的閱讀了上面的內容,頓時變得面目鐵青。
他也看向了大漠上的那只猴子,雙眼中多了很多東西,甚至多了同情。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沉聲說了一句,
“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出去!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不能再深究了!
西岐幾次遭遇大難,人心需要安定!
在這個時候,不能破壞姜尚神尊在眾人心中的形象,否則人們會懷疑結界的真偽,后果不堪設想!”
“刀子說的對啊!”,
胖威此時面色嚴肅的不像他本人,
“橙子,這西岐的頭目可不好當,要有馭人之術。
過去的事兒別糾結了!
這封信必須馬上毀掉,絕不能再讓別人知道。
否則被西岐那幫直腸子的武士知道了,他們肯定受不了,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兒來。
一旦人心動搖了,他們就會懷疑姜子牙,最后會懷疑結界!
那三年之后的事兒,麻煩就大了!
當斷則斷!
像個爺們兒一樣!
把這封信毀了,那個猴子,就處理了吧!算我們爺欠他一回!”
不知道為什么,陳智的心忽然急劇的跳了起來,他雙眼低垂,看向了地上那個昏迷的小猴子,那小小的腦袋此時在沙漠上及其的無助,好像在考驗著他的良心。
忽然間,陳智深切的感覺到,原來他與曾經所認為的邪惡之間,其實只有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