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你浮屠的劇本，說實話你劇本寫得非常理想化也太偏文青范了，如果在平時你的這種劇本我根本連看都不會看就會扔進垃圾桶里。”
“啊？文青范？我這劇本可是好劇本，我不認為我的劇本差。”雖然面對江小魚的時候李辛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矮一頭，但是他對自己的才華還是比較自信的。
“劇本確實不差，不過如果按照你劇本寫的東西拍下來的話，你的電影只會撲街，如果是一百萬投資的話，你的票房可能只有二十萬，當然，二十萬是理想預計，有很大可能甚至連二十萬都不到。”江小魚瞇起了眼睛毫不客氣，她其實對李辛并沒有什么好感的，她覺得李辛這個人有些太想當然了。
“我…”李辛臉憋得有些通紅想解釋，但卻發現自己憋不出一句話來。
滿腔熱血想拍電影，但是當真正遭遇了這么多坎坷以后他才知道電影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很多東西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他有理想，他想當如馮玉明，徐朝閣這樣的大導演，可是……
做夢誰不會？
“當然，一百萬想拍一部電影，就算是小成本的文藝電影也是遠遠不夠的，如果沒有我們公司的支持，我敢肯定你絕對拍不出這部電影，你要知道，你只是一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而且你并沒有執導任何一部真正電影的經驗……”
“魚兒姐，我，我明白……”李辛此刻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江小魚對面低著頭。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跟江小魚爭辯一下，但是現在他發現任何爭辯也是沒有意義。
才華？
雖然對自己才華很有自信，但是有什么用？
事實上，他看了好久自己寫的這個劇本也曾幻想過拍出來的情景。
說實話，他沒底。
能火嗎？
火不了的……
他知道自己的結局也實在是太過于悲慘，也實在是太黑暗華了。
這種悲慘和黑暗與積極向上的主題不合，電影就算能拍出來能不能上映都是一個問題。
拿到國外去刷獎？
國外的禁片這么多，這部電影不見得能刷什么獎吧？
“其實我們合作很簡單，我們公司會給你投資三百萬讓你拍這部電影，同時我們會讓青子擔任這部電影的男主角……”
“什么！青子擔任這部電影的男主角？這……”本來被江小魚打擊得幾乎沒什么自信心的李辛聽到這個消息后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
是的，是不敢置信。
青子是什么人？
是現在整個娛樂圈炙手可熱的風云人物，是所有導演都爭相搶奪的男主角啊……
他甚至剛從網上看到一則熱點消息，馮玉明，夏寶陽，徐朝閣這三個大導演已經同時給楚青發了試鏡邀請，而且都是五千萬以上的大投資電影，就算李辛再會YY也不可能YY到楚青會拋下這些高逼格的電影不去演而擔任自己這部小投資電影吧？
這也太瘋狂了吧。
“你先別急著震驚，事實上，青子很喜歡你男主角的性格，如果不是青子喜歡，你以為你一個初出茅廬什么都不懂的小導演我們會打電話給你嗎？”江小魚看著李辛震驚地站起來后搖搖頭略有些冷意。
“那……那……”李辛忽然想起了之前那通電話。
這么一想，他瞬間就冷汗直冒。
那通被自己掛了好幾次的電話，極有可能是青子親自打過來的電話。
但是自己竟然有眼不識泰山，這……
“這份為期五年的合同你看看，如果沒問題的話簽了它，簽了它我們就會給你投資。”江小魚對李辛結結巴巴的神情非常的不喜。
從資料上來看，青子和李辛的年齡差距只有一歲，但是兩人的差距卻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才華橫溢，而另一個卻是畏畏縮縮的理想主義者……
“哦，哦。”李辛激動地接過合同，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鼻子“你們，要簽我？”
“恩，對。”江小魚點點頭“當然簽不簽隨你。”
“我簽，我立馬簽！”李辛激動得到不得了二話不說就拿起身邊的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還按了手印，簽完后整個人都有那么一點點坐立不安如同撿到寶了一樣。
“不先看看合同？”
“不用看，青子在的公司絕對不會坑我這個小人物的。”李辛搖搖頭。
“恩，那么恭喜你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江小魚站起來臉上表情卻依舊是淡淡的不悲不喜。
在心中她對李辛已經下了一個毛手毛腳不夠沉穩的定義。
江小魚稍稍地朝攝像頭的方向看了看。
如果現在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人是青哥的話，青哥肯定會翻開合同仔仔細細地看個十多遍，在確認無誤以后才會同意簽字而不是像這個李辛一樣二話不說就簽字。
這就是差距。
僅僅差一歲的兩人為什么在為人處世方面有這么大的區別？
當然拿他跟青哥比確實要求有些過高了，青哥這么有才華的人，而這個李辛呢？
如果不是青哥說看中了你的劇本，我才懶得跟你談這么多東西呢。
“謝謝，謝謝……那，魚兒姐，我現在該做什么？”李辛拿著合同繼續對江小魚點頭哈腰，臉上表情如同盛開的菊花一般燦爛。
“你拿著這份合同去找前臺小張，讓小張幫你安排住所，劇本的話先放在我這里，修改后再給你拍。”
“啊……修改？”
“劇本必須要修改，不然你的電影必撲無疑，你還有什么疑問嗎？”江小魚搖頭。
“哦，哦，哦……沒有疑問……”李辛連忙點點頭轉身離開江小魚的辦公室。
當然，他在心里祈禱自己的劇本可千萬不要被改成狗屎啊，不然的話，自己就算死也不會拍的……
一天后。
楚青拿著浮屠的劇本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用筆在劇本里修改了好多東西。
不得不說，李辛確實是一個有才華的人，劇本前期到中期寫的確實還可以，并且將一些壓抑感，心理描寫力量寫得相當不錯，不過劇本后期卻基本上是喂屎，喪心病狂地簡直將主角虐得不要不要的，甚至還讓主角跳樓自殺。
這些不合適的東西必須要修改，不然絕對浪費了一個好劇本。
“啪啪。”
“進來。”
“青哥……你找我？”李辛在安頓好住處以后有些忐忑地走進楚青的辦公室，至始至終都不敢挺直身體。
“坐吧，在我這里不用這么拘謹。”
“菊緊？”
青哥這是要干啥？
李辛下意識渾身一激靈，感覺菊花深處有那么一點點不適應，但隨后才反應過來楚青說的是拘謹而不是菊緊后他連忙老老實實地坐在楚青旁邊。
“我覺得劇本的結尾不能讓主角跳樓，而且中期被人虐得這么慘我感覺有些假，應該稍微淡化一些……”楚青繼續在劇本里畫了一個圈。
“額？”
“中期我稍微修改了一下，我將女朋友依依被車撞死的劇情稍微更改了一下，讓依依只是受重傷命懸一線，并沒有讓他死……”
“哦哦。”李辛繼續聽著點點頭，這點沒什么問題。
“其他地方我修改的少，畢竟你對劇本的掌控力也還不錯，不過結局有問題，你整部劇本已近夠壓抑了你如果結局再來一個主角跳樓一了百了，我想問一下你真的清楚我們這個社會嗎？”楚青抬頭很認真地看著李辛，當然是露著一絲笑容。
“我……”李辛被楚青這么一看不知道為什么不敢與楚青對視。
他有些心虛。
事實上，他只想拍一部文藝電影，一部與眾不同的文藝電影也沒有拍其他東西。
“這個社會也有黑暗面，但這個社會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張發經歷的事情可以看成是黑暗的放大版這點我贊同，但是后面的劇情你完全是為了虐而虐，已經完全脫離現實了。”
“青哥，我這部片子是文藝片，我……”
“文藝片不能這么拍，你這么拍只能是禁片虐片……一些好的文藝片網絡上會好評如潮，但是你這部拍出來估計要被人罵慘了甚至是上映不了，你我相信你應該明白吧？”楚青繼續看著李辛。
“青哥……你覺得該怎么改？”
“我心中的文藝片，應該是主角面對任何挫折任何打擊不是逃避，而是去承受，去扛起這一切，而不是如同懦夫一樣自殺，我知道你想探討人性最深層次的東西，但逃避放逐的人性永遠都是扭曲的人性，張發可以跳樓，但是，在一只腳邁出去的時候，可以穿插一段回憶……回憶過后讓張發醒悟逃避不能解決一切，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光明，劇本我已經修好好了，你拿過去看看吧。”楚青給李辛遞過去自己修改好的劇本。
李辛接過劇本看著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修改意見以及燈光師，攝影師排布，怎么卡第一幕，怎么上第二幕的銜接，以及里面音調轉換，怎么取景轉換……
這，這……這特么的……
李辛震驚了。
“青哥……你，你……”
“怎么了？”
“你是燕影導演系的資深導師嗎？”李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看到楚青修改完的劇本后，他剛出社會時候的那股自信已經完全坍塌了。
這些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見，有些連他都看不懂……
此刻他覺得自己跟楚青一比就好像一個不會走路的孩子一樣懵懵懂懂的。
他竟然產生楚青是燕影導演系資深導師的錯覺……
“我當然不是燕影的，只不過拍奈何山和傾世皇妃的時候有學過一點，恩，當然也從網上看過一點點導演知識。”
“一點點……”李辛再次看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劇本。
這特么叫一點點？
這話怎么聽起來他自己都不信？
在李辛帶著機會懷疑人生的表情離開后，楚青隨手拿起了江小魚昨天遞給自己的《江山》劇本，畢竟馮玉明讓江小魚幫忙帶話，說一定要讓自己看看劇本，也許會喜歡上這個劇本也說不準呢？
在楚青稍稍瀏覽一遍后，他突然眼睛一亮。
他找到了一個角色！
這角色適合我。
“小魚，青子還沒有決定下來嗎？”
“什么？你說什么？你說青子對《江山》里面的反派李叢明挺感興趣？不可能吧！”
“李叢明可是一個窮兇惡極的人物啊，青子這種面相怎么可能扮演得來？”
“這……我不是說青子演技問題，我的意思是青子演男主角更適合不是嗎？畢竟那么偉岸光明……而且最佳男主角獲得也容易點啊，演反派的話這就有些……”
“別別，既然青子對這個角色有興趣的話，這個角色我肯定為他保留著，不過，青子真的不當男主角嗎？”
“……”馮玉明在掛掉電話以后一臉見了鬼般地盯著劇本。
隨后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兩個人。
一個是作惡多端的窮兇極惡的大反派，而另一個是憨憨的，笑起來有些勵志感的楚青。
這尼瑪畫風完全不一樣的好不？
而且，青子拒絕男主角這個位置卻選擇反派……
這個世界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