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農博升的書房里看到過一本六十年代出版,有關于華夏古代北方與西域各游牧、定居民族日常生活特點研究的專業書籍。
張楠大小也算個吃貨,那本書的內容倒還記得比較清楚。
根據那本書的描述,那些個游牧民族在最各自最強盛的時候,普通本族牧民也不可能天天有肉吃,奶、血制品占了日常飲食中的很大比例。
特別是奶制品在飲食構成中的比例最大,植物性食物在溫暖的季節里也應該不少,再加點野味與魚類,真是有什么吃什么。
基本上早期的游牧民族都吃魚,不吃魚的很少,不吃的原因逃不出后來的那些個宗教信仰和些比較另類的喪葬習俗,反正屬于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游牧就意味著不穩定,時時刻刻與天斗、與地斗,不吃魚等于少了一項重要的食物來源。
至于牲畜,對游牧民族而言是寶貴的,估計除了一定等級以上的貴族之外,一般人壓根不可能天天有的吃牛羊肉。
牛羊就寶貴,馬更是游牧民族的存在基礎,要是沒有馬,那游牧民族就和野人差不多、什么都不是!
馬,最寶貴!
自古以來,在各游牧民族的飲食結構里,馬肉也是最珍貴的食物,一般的部落里只有在最重要的日子里才會殺馬吃肉,鐵木真時期的蒙古人就是這樣。
不說普通牧民,以一般貴族類舉:平時吃羊,有比較重要的客人來訪的時候常會宰牛,要等到重要節日、祭祀或極尊貴的客人造訪時,那才會殺馬。
直到60來年前,這蘇聯的哈薩克斯坦人基本上都還是純粹的游牧民族,他們對馬情有獨鐘,自稱是“馬背上的民族”、“世界上騎馬最多的人”,還把馬視作最忠誠的朋友。
最忠誠的朋友,人類對待這類朋友的方法一般是等朋友沒了利用價值之時,宰了吃肉,不如狗。
同幾千年來幾乎所有的游牧民族一樣,據說“愛馬如命”的哈薩克斯坦人同樣不忌諱吃馬肉,甚至是極度喜歡,馬肉甚至是日常生活和節日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美味佳肴。
哈薩克斯坦人常說:“我們愛馬,也愛吃馬肉,幾乎人人都吃,這一點也不矛盾。”
這會餐廳里瓦西里就在說:“哈薩克斯坦人說世界上最愛吃馬肉的是狼,其次就是他們哈薩克斯坦人自己。
我之前到這邊來辦事,每次都會吃到馬肉,其實挺好吃的,真不騙你們。”
查莉小姐不吃,一邊的項佳楠也在糾結之中,害得像平時吃飯都百無禁忌的馬克兄弟等人都變得猶豫不決,瓦西里不得不為大家增加點信心。
聽了瓦西里的話,查理茲塞隆左右一看,略微有點不好意思,不想大家因為她的感受而特意遷就。
“你們別管我呀,想吃就吃,在美國可不大吃得到。”
各人各表情,除了之前來過哈薩克斯坦這邊的人,還真沒幾個吃過馬肉。
除了出身華夏的伙計,像馬克、蘭迪等人,馬是常見,但別說吃,馬肉都沒見過。
美國主體民族來自歐洲,因為歷史上宗教方面的某些原因,說馬肉是異教徒的食物,再加上美國那短短的歷史上發生過的一堆與馬肉有關的亂七八糟事件,在美國極少有人吃馬肉,或者說不到萬不得已之時,那是不會吃馬肉的。
甚至這會都還常有議員一類的政客跳出開,宣稱要在全美范圍內禁止屠宰、銷售、食用馬肉。
別認為那些政客都是動物保護主義者,他們中絕大部分人只是從宗教與健康方面偏見的去考慮、宣傳。
馬肉不健康
有些美國人到現在都還認為馬肉不能吃,吃了會中毒!
美國養的馬不少,那難道所有在美國的馬兒都能壽終正寢或人道毀滅、無公害處理?
扯淡!
每年有超過10萬匹馬從美國被運往其他國家制成馬肉銷售,資本市場,只要有利潤,那是沒什么會被么浪費掉。
不用遷就查莉小姐的感受,那就吃吧,反正對一群食肉動物而言,滿桌子的各式馬肉菜肴還是挺誘人的。
張楠用自帶的筷子,弄了點類似于“手抓羊肉”與“土豆燉牛肉”這兩樣菜結合到一塊的一種馬肉菜肴,塞嘴里品嘗了一下。
沒傳聞中“馬肉膻味重、肉粗咬不動”那么夸張,口味優點類似于牛肉和驢肉的結合,也沒覺得肉纖維太粗、咬不動塞牙。
餐桌上基本上都是用馬肉做成的各類肉食,熟悉這里的安德烈說張楠剛吃的這道菜最受哈薩克斯坦人喜愛,都能算這邊民族美食的代表。
“這個叫別什巴爾馬克,在哈薩克語里的意思是‘五個手指’,直接用手抓著吃比較帶勁,不過這盤應該經過了改進,就加了土豆,沒加面皮…”
不加面皮,那是因為老板偶爾會吃面,但絕不吃任何形式的面皮,管家湯姆提前交代過廚房的。
類似的情況還有:在老板面前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醋,不管米醋、蘋果醋,統統不得出現!
馬肉吃法很多種,這會聽安德烈說這里最常見、也是最具特色菜還有馬腸——將新鮮的馬肉切成條,撒上鹽、味精和蒜泥后塞進馬腸衣里,把兩端封住后放在小火上慢燉。
根據用的馬肉部位的不同,這哈薩克人愛吃的馬腸也分為好幾種,還有純瘦肉、全肥肉、半肥半瘦的這些分別。
馬腸看著有點怪怪的,張楠就嘗了點,當是吃另類香腸,感覺味道也就這樣,絕對趕不上他喜歡的剡縣食品廠出產的一級香腸。
一個馬肉、一個豬肉,這比較…
張楠就喜歡這么比,咋滴,有意見
對愛家的人而言,家鄉的味道才是最好的,直到現在,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批老家的生鮮食物空運至紐約。
就像上個月送到的剡縣產薄皮土產小櫻桃,美國這邊的車厘子個雖大、也甜,但就沒家鄉小櫻桃那個清口的味。
張楠吃飯有條件時一貫講究個精細,這也算是華夏人的習慣,哈薩克斯坦的飲食就有點那個了——眼前這一頓絕對是哈薩克斯坦國宴檔次的,但對張楠而言就兩個字:粗糲!
真是粗糲,出了華夏,地球上再想找出點真正的精細美食還真是難。
一幫食肉動物百無禁忌,但這些年也都跟著老板養刁了嘴,一伙人這頓飯最多算是隨意填飽肚子。
查莉得到了她想要的牛排,吃完后問了句:“瓦西里,這些馬肉都是這邊人養的那些淘汰下來的馬?”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略微有點殘忍,就像張楠前些年在老家時吃到的那些牛肉:牛肉供應很少,老百姓吃牛肉的習慣幾乎沒有,更不存在從外地調運這碼子事。
牛耕了一輩子地,老了、傷了、干不動了,這就被宰了賣肉,前些年華夏農耕地區小地方人吃到的牛肉基本就這么一個來源。
也有點像看家的那些中華田園犬,忠心耿耿,但十有八九逃不出最終挨一刀命運,能壽終正寢、入土為安的真是鳳毛麟角。
別說宰的狗肉,連用氰化物毒死的狗都吃!
這會餐廳里的都是自己人,瓦西里說話不用藏著掖著,只要是事實,就不用說的太委婉。
對于查莉小姐的問題,瓦西里道:“不是那些老馬,哈薩克斯坦有專門飼養的食用馬品種和馬場,這些年私人養馬也變得普遍。
食用馬平常喂飼的草料、靜飼料有特別的講究,長得快,所以這類馬的馬肉的味道特別好,也比較嫩。
如果是淘汰下來的役用馬,這肉會非常粗、老,得有副好牙口才啃得動…”哈薩克斯坦養著的馬能有個150萬余匹,馬肉年產量超過10萬噸!
華夏的菜牛意味著都吃不出牛肉的味道,也少了那股子牛肉特有的香味;
吃牛肉,對華夏人而言這宰殺的老牛牛肉才是上品,什么和牛、雪花牛,壓根就沒點牛肉的味道!
這邊的馬倒好,馬肉本就纖維粗,老馬身上的肉更屬于“過度鍛煉型肌肉”,丫就咬不動,快速生長、育肥的菜馬馬肉的味道才好。
“菜牛、菜馬…”,差不多吃完晚餐的張楠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突然冒出個“菜人”的詞,直接一個寒噤。
不吃了,這就起身離開餐廳。
大概想多了古代草原民族的事,真是他娘的有什么吃什么!
這里環境好,昨天下午在山坡上遠眺,一幅天山風光。
好吧,這里本就屬于天山山脈。
晚上早點睡,第二天特意起得很早,療養院這邊背靠高山,一大片丘陵地形的草地與樹林都屬療養院的土地。
清晨這邊的空氣會很好,還應該很清新,缺點最多是稍微有點涼。
永遠跟著張楠到處跑的管家湯姆在老板住的單幢別墅上方、一塊突出的平坦巖石上,提前鋪好了一塊厚墊子,老板今天要迎著朝陽打坐。
這兩天被關興權飛天的事搞得心態起伏太大,一會提心吊膽,一會又興高采烈,甚至還有感動的時候,張楠今早需要調整一下。
這幾年有空時都會練練養身道經,雖不是每天堅持(需要堅持也就是缺了自然。),也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生體狀態要比上輩子同一時期好得多。
上輩子這時候自個正在瓊海經歷瘋狂的樓市,生活節奏、條件上也沒法同如今相比,連煙都比上輩子同一時期少抽一大截,自我感覺不好才怪。
盤腿而作,沒去思考時間,就是放松,調整呼吸。
慢慢的就不再需要去刻意的調整呼吸,甚至連耳邊的清晨鳥鳴聲也漸漸忽略,全身的放松,一切順其自然。
不知多久,起身,神清氣爽,感覺天地都如此清新。
環顧四周,遠遠的看到姐夫和林明幾個也正在鍛煉,大概已經跑完步,正在草坪上玩類似于太極的推手,但又略微有些不一樣。
別看動作軟綿綿,一發力那都是能要人命的!
道家博大精深,感覺姐夫和關哥他們這兩年貌似越活越年輕了,將來長生不老是扯淡,大家長命百歲倒還是很有點盼頭的。
外甥項佳楠也在那,小伙子這會還沒法同其父親那樣練習這種貌似高深的道家經典,姜望秋正指導他軍中的格斗術。
原看看著小伙子已經有些火候,顯然之前在老家也有人在教他。
張楠感覺這樣挺好,華夏人嘛就該學習點強身之術,總比二十年后一幫小年輕一天到晚沉迷電腦、手機游戲的好。
槍禁刀管制,要是再不練練自個的身體,將來的小年輕們除了會網上開嘴炮和應付考試之外,還會點啥
張楠的小學體育老師說身體不好的學生是廢品,比思想品德有問題的危險品都還要廢、無用!
年輕人是該鍛煉,不然連個正當防衛、見義勇為的資格都沒有,這要槍沒槍、要刀沒刀的,碰到花胳膊就成了昨晚吃到的菜馬了。
20年后花胳膊何其多,反正張楠感覺要比自己是小伙子的時候多。
世界永遠殘酷,沒人會去可憐菜馬,除了菜馬的同類。
菜馬的同類是啥
任人宰割的菜馬!
沒去湊熱鬧,張楠回到別墅,仆人們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華夏式加西式,粥、淡饅頭,小咸菜、醬瓜、咸鴨蛋和面包、蛋糕、牛奶、咖啡、果汁都有。
蘋果汁,當地特產,附近是大片的蘋果園,鎮上的冷庫里有去年的存貨。
查里茲塞隆起來不久,一進小餐廳就對侍者道:“粥、一份小醬瓜,一個牛角面包、一個淡饅頭,再來一杯熱牛奶。”
張楠正在用筷子和著醬瓜往嘴里扒拉粥,每次聽到查莉的話都忍不住搖頭:這就是未來的塞皇
畫風有點不對嘛,說的是挺標準的普通話,要是不看人只聽聲音和要的食物名稱,實在和自己腦子里那個查里茲塞隆對不上號。
看著是西方名媛,飲食習慣早就被自己帶成大半個華夏姑娘,過會看她一手扒粥、一手抓著個饅頭啃的樣子更別扭。
啃著饅頭還和你說話,還是邊啃邊說,“哥,吃完就去騎馬”
嘟囔,嘟囔更貼切。
“嗯,吃完先去換套衣服,過會就去。”張楠嘴里塞著饅頭呢,含糊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