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旸連忙回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一身黑色紗裙的中年美婦已經穩穩落在了身后幾米外的地方。
這個中年美婦的穿著風格與中原人有著不小的區別,妝容則有些偏向于現代的哥特風,或者也可以說是某些影視作品中女性黑化之后的那種黑暗風,甚至連嘴唇都涂成了左旸并不怎么欣賞得了的暗紅色。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左旸更關心的是這個中年美婦的功力境界。
因為他聽得出來,這個中年美婦來者不善,而且來的非常不合時宜,以至于他才剛剛鋪墊好了前戲,還沒來得及從天山童姥身上騙出功法來,這就有點過分了。
而眼下這種情況,他如果想繼續自己的計劃,就必須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
當然,這個中年美婦的出現,也很有可能就是游戲劇情的設計,換句話說,可能正是因為左旸已經騙取了天山童姥的好感與信任,并且馬上就可以從天山童姥身上得到功法,才觸發了這個中年美婦出來橫插一杠的奇遇劇情……按照這個游戲的尿性,雖然這里面的許多npc都很智能很有思想,但是玩家想要僅憑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就從他們身上得到一些功法或是寶物卻是基本不可能的,必須要付出一些努力與代價才行。
而這個中年美婦,或許就是想從天山童姥那里得到功法所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不過好在這個中年美婦的武功并沒有高得離譜,她的功力境界顯示為“無與倫比”,這個境界與解除“縮骨術”之后的李維雍是一樣的,而不久之前李維雍就死在了左旸的手中,雖然過程略微有些取巧,但這種境界的高手,可不僅僅只是依靠取巧便能夠戰勝的……更何況當初左旸只是一個人,現在旁邊卻還多了一個天山童姥,因此在看清楚這個中年美婦的功力境界之后,左旸心中頓時略微有了一點底。
“李秋水!”
天山童姥自然也是已經注意到了中年美婦的到來,并且第一時間臉色便變得冷若冰霜,沉聲叫出了中年美婦的名字。
“師妹竟還叫得出我這個棄徒的名字,真是難得的很吶。”
中年美婦妖嬈的扭動著身體慢慢走動,眸子之中卻是夾雜著無法形容的怨恨,陰陽怪氣的說道,“師妹,你可知道這么多年以來,我這個師姐可是一直記掛著師妹‘返老還童’的日子呢,可惜前面那兩次,師妹躲得實在是太好了,害的我在天山之中尋了許多天,都沒能尋得師妹的蹤跡,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次總算教我尋到了,哈哈哈,這便是天意。”
“李秋水,當年你與星宿老怪蘇百靈勾搭成奸設計害死師父時,便已經不再是逍遙派的人了,你我二人也早已沒了同門之情,這些年我沒去尋你清理門戶為師父報仇,你倒還敢來找我,真當我已經忘了這些事么?”
天山童姥站起身來,幼小的身體散發出遠勝于之前的威嚴,甚至連聲音也瞬間成熟了許多。
“那又如何,怪也只能怪師父不長眼!”
李秋水的語氣忽然又變得喪病了起來,幾乎是尖叫著吼道,“當年我比你早入門一年,我才是逍遙派的大師姐,然而師父卻總是偏心于你,他將畢生絕學毫無保留的教給了你,卻只準我修煉一些上不得臺面的粗淺功夫,如此不公不正之人,不配為人師表,我便殺了他也是應該的!”
“那是你天賦所限,師父并非不想教你,只是練武需要循序漸進……”
天山童姥目光更加冰冷,繼續問道,“……更何況就算師父待你不公,我卻不曾虧待于你,拿了甚么好東西都要與你分享,你為何要在關鍵時刻害我走火入魔?”
天山童姥目光更加冰冷。
聽到這里,結合天山童姥之前說過的往事,左旸已經徹底明白了這個李秋水的身份,當初害天山童姥走火入魔,這一輩子都只能長成這般幼女模樣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就是面前的這個中年美婦!
如此說來,兩人之間應該是有著滔天仇恨。
以至于天山童姥已經被害成了這樣,李秋水卻依舊不滿足,仍要趁著她“返老還童”的時候,回來找她,殺她。
“師父待我不公,還不全都是因為你!?”
李秋水將腰間的一柄佩劍拔了出來,隔空指向天山童姥咬牙罵道,“你若沒有出生在這世上,師父又如何能夠收你入門,你若沒有來逍遙派,師父又怎會偏心于你,對我不管不顧,甚至……甚至你走火入魔之后,師父仍然對我不理不睬,反倒傾盡全力救你性命,而我卻要被罰在地牢中整整反思半年!”
“說到底,我這一生承受的所有委屈,承受的所有不公,都是因為你!你就不該活在世上,只有你死了,死在我手里,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怨恨!”
“哈哈哈哈,師妹,你也沒想到今日會落入我手中吧,這就是天意!”
“放心吧師妹,我不會讓你死的太痛快,會慢慢的折磨你,你發出的每一聲慘叫,你流下的每一滴鮮血,對于我來說都是莫大的享受,這一切因你而起,也要由你來終結,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這就是天意,哈哈哈哈……”
聽了這么多,左旸終于明白了。
這個李秋水就是一個瘋子,而且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現在支配她的完全是寄生在她內心之中甚至已經反客為主的自卑感,這是一個心理上的殘疾人,任何的道理都無法與她來講,想要阻止她繼續發瘋,從而影響到自己的性命與利益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她。
左旸可不相信這個瘋子在殺了天山童姥之后,會大發善心放他一馬。
更不相信這個瘋子會像天山童姥一樣被他的話蠱惑,從而教他一兩門功法來提升他的實力,總之于公于私,他都一定會站在天山童姥這一邊……這是左旸在兩人對話的過程中就已經做好了的決定。
話說到這個份上,天山童姥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不會有用,也是不再與李秋水浪費口舌,反而看向了左旸,慘然一笑說道,“這是我們逍遙派的事,與你沒有任何干系,你先走吧,只需記得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告訴他老身曾在這里等過他,至于老身曾派人監視過他的事,若能不提起,便不要提起了,老身在此謝過……”
很顯然,天山童姥自知自己現在的情況必定不是李秋水的對手,又不想將左旸牽連進來,所以才會借此機會讓左旸離開,免得一會想走都走不了了。
然而不待天山童姥把話說完,也不待左旸做出任何回應,李秋水便已經打斷了她,似笑非笑的道“嘖嘖嘖,看不出來師妹倒還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呢,寧愿自己死掉,也不愿牽連這個小白臉,不過師妹似乎沒有搞清楚情況,這個小白臉現在能不能離開這個冰洞,卻是要由我說了算的……難道師妹不打算問問我的意見么?”
“此事與他無關,請師姐放他走,之后師姐無論如何對我,我全部受著便是。”
天山童姥原本直呼李秋水的名字,這一次卻特意叫了她一聲師姐。
而左旸本就是注重細節的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了這個小小的變化,心中不由的有些小感動。
“哈哈哈哈,師妹,你這是在求我么?”
李秋水那邊卻是喪病大笑起來。
“是!”
天山童姥目光低垂,咬著牙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李秋水立刻笑得更大聲,并且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著左旸,露出一抹獰笑道,“非但不能放他走,我還要當著你的面先將他殺了,這樣你才更加痛苦,而我也才更加痛快,你說是不是呀,我的好師妹?”
“你!”
天山童姥當即氣得渾身顫抖,目光之中怒意縱橫,若是目光能夠殺人,李秋水只怕早已碎尸萬段了,可惜……不能。
到了這時候,左旸終于站了出來。
“前輩,莫要再與她廢話!”
左旸擋在天山童姥面前,淡然一笑說道,“這個瘋婆子既然是前輩的師姐,想來必定是要比前輩年長一些的,說起來差不多得是個年過百歲的老妖怪了,這樣的老妖怪直到現在功力境界才是‘無與倫比’而已,看樣子前輩剛才說的沒錯兒,她的武學天賦已經不是一般可以形容的了,倒不如說是‘朽木不可雕也’更為貼切。”
“你!你有膽將這些話再說一遍!?”
此話一出,李秋水瞬間就笑不出來了,只聽“唰”的一聲輕響,一柄青色劍鋒的長劍便已經出現在了她手中,面目扭曲猙獰的喝道。
傻子都聽得出來,李秋水最為自卑的就是自己的武學天賦,而左旸剛才那些話幾乎每一個字都在揪著她的傷口使勁撒鹽,別說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就算是正常人聽了這些話只怕也要立即原地爆炸的好吧?
不過左旸無所謂,反正這場仗肯定是無法避免的了,先過過嘴癮就算是先收些利息了。
“好話不說第二遍。”
左旸翻了個白眼,將追星劍收了起來,換上非攻橫在胸前,這才又對身后的天山童姥說道,“前輩不必擔心,晚輩的武功雖然比不了武林中的豪俠異士,但面對李秋水這種上不得臺面‘朽木’,卻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她想殺晚輩,怕是沒有那么容易的。”
說著話的同時。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來一個金屬制成的哨子,這正是之前離開天山派的時候,天山派掌門人送給他的那枚哨子。
“嘟嚕嚕嚕……”
想也沒想,左旸便用力吹響了它。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還是提前召喚霍天都比較好,若是左旸短時間內無法拿下李秋水,霍天都這種“一代宗師”境界的高手來了便能夠立刻解決戰斗,而若是一切順利將李秋水當場擊殺,霍天都隨后趕來也并不多余。
這就叫做雙保險。
更何況,左旸心中還有后續的計劃,也與霍天都有關……
“你這混賬!我這就一劍斬下你的腦袋,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還是脖子硬,受死吧!”
聽著左旸那些話,李秋水早已氣的目疵欲裂,當下再也不想與他廢話,大喝一聲便提劍猛的殺了過來。
“小心!”
天山童姥連忙提醒。
“一樣硬。”
左旸早有準備,卻并不急著出劍應敵,而是蘭花指一翹率先使出一招披星戴月(無缺)迎面射向李秋水。
這其實只是一種試探手段,并不奢求能夠對李秋水造成多大傷害,甚至都不奢求是否能夠命中李秋水。
畢竟像她這樣的npc,根本就不是一招半式能夠解決掉的,真正的殺招其實是他的鐘靈貂毒,但現在左旸只有一份鐘靈貂毒,也就是說只有一次機會,而現在他對李秋水武功底細一無所知,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失去這張最大的底牌,左旸覺得非常有必要先試探一番,而不是直接與對方近身肉搏。
畢竟,她還是個“無與倫比”的npc。
“雕蟲小技!”
面對迎面射來的粉色指勁,李秋水卻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只是一個簡單的翻身便將其避過。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完全超除了左旸的認知。
“現在輪到我了!”
李秋水輕喝一聲,落地的同時竟也翹起了蘭花指,而后與左旸剛才的姿勢幾乎一樣,微微向前一指,一道粉色的指勁便也射了出來。
“臥槽,這是……!”
左旸大吃一驚,這李秋水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也能夠施展移花宮的花神七式?
與此同時。
“少俠小心了,李秋水使的并非花神七式,而是一門叫做小無相功的武功,這小無相功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只要身具此功,便可以模仿別人的絕學!”
天山童姥連忙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