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左旸這邊。
隨中年婦女一同進入居民樓之后,中年婦女將左旸請進屋子,一邊喊兒媳婦去拿證件,還一邊去給左旸倒熱水,那叫一個熱情,與沈新月的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
“張嬸,別忙活了,我辦完事就走。”
左旸笑呵呵的說這話,便順著另外一個女人答應的聲音以及一個嬰兒哭泣的聲音向一間臥式里面望去。
他一早就知道,這間屋子里現在只有這兩個女人,中年婦女的兒子因為上夜班根本不在,否則中年婦女與沈新月鬧得這么不可開交,作為屋子里唯一的男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出面的。
這間臥室里,一個穿著臃腫的睡衣、身材有些發福的女人正打開柜門為左旸取證件,這是大多數女人剛生完孩子坐月子時候的模樣,倒也無可厚非。
在她的身后便是床,床上一個裹得厚厚的嬰兒躺在小被子里面,“哇哇”的大哭個不停,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女人一邊取著證件,還得一邊回過頭來哄這孩子:“哦哦,小寶乖哦,不哭不哭,媽媽馬上就來。”
而在這嬰兒的旁邊,便有兩個皮膚發青的嬰兒,一個大概五六歲的模樣,另外一個則只有幾個月的樣子,他們正在圍著床上的嬰兒不停的跳來跳去,表情顯得很興奮很快樂,但卻又夾雜著一絲猙獰。
那五六歲的兒童,便是左旸正在尋找的“鬾”。
而那個只有幾個月的嬰兒,則是被“鬾”收成了伙伴的可憐孩子,按照常理來講,這么小的孩子甚至連爬都很困難,但成了“鬾”的伙伴之后,他便已經可以蹦蹦跳跳了,畢竟已經沒有了沉重的。
不過這兩個小東西就只有左旸能夠看得到,正常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經歷什么……
“不好意思啊同志。”
女人的臉上盡是疲意,顯然已經是身心俱疲,但又并未有不耐煩的表現……可憐天下父母心,見左旸看過來,她抱歉的沖左旸笑了笑,說道:“這孩子一到晚上就哭個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你要是嫌吵就在客廳里面坐一下,我找到證件給你拿出去。”
“沒事兒。”
左旸笑了笑,說道,“不過孩子裹得這么厚,很有可能是熱著了,所以才會一直哭。”
“熱著了?”
女人愣了一下,回頭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迷茫,她是第一次做母親沒什么經驗,大部分事情都是在照著婆婆傳授的“老經驗”做,也不確定自己做的到底對還是不對。
“小左啊,你一個大小伙子還懂這些?”
張嬸此刻也倒好了熱水,走過來時剛好聽到左旸的話。
“在居委會上了好幾年班,見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一些皮毛。”
左旸略顯“憨厚”的撓著后腦勺笑道,“不過這個我倒是專門查過,剛出生的嬰兒和我們大人不一樣,嬰兒其實都是不怕冷的,因為嬰兒身體里面自帶了一種叫‘褐色脂肪’的東西,這種東西能產生很多熱量,像咱們平時常說的‘小孩火氣旺’其實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完全沒必要給孩子裹這么厚的被子,這樣不但保護不了孩子,還有可能把孩子給捂著……你看這孩子小臉紅撲撲的,手腳還在不停的亂鼓搗,多半就是感覺到燥熱了,所以才哭個不停,不信你們再去摸摸孩子的手心腳心,肯定全是汗,咱們社區之前有幾戶新生兒也是晚上不睡覺哭也不停,都是這個原因,換上薄點的被子和衣服就好了。”
“真的?”
張嬸明顯還有些懷疑。
不過聽了左旸的話,她還是走進屋里上床摸了摸嬰兒的手心和腳心,果然全都是濕濕的汗,還真叫左旸給說中了!
“難道還真是捂的?還好小左今天來了,不然咱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小左,你可真是咱們社區的婦女之友啊。”
張嬸一臉神奇的道,兒媳也是頗為驚喜的笑了起來。
其實左旸懂這些,還是爺爺教的。
當初在山里住著的時候,村子里有誰家出了點疑難雜癥,便總有人跑來找爺爺幫忙,爺爺去幫忙的時候左旸偶爾也會跟著,而孩子晚上不睡覺哭個不停,也是十分常見的“疑難雜癥”之一。
有個別孩子確實是因為風水或是臟東西的原因導致這樣的癥狀,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臟東西,所以絕大多數孩子還是因為家里大人不懂幼兒知識導致的,像這種穿的蓋得太厚把孩子捂著的就是最常見的事情……左旸耳濡目染,每次還能跟著爺爺去別人家混幾塊糖,自然也就懂了一些。
不過對于眼前的這個孩子而言,顯然不僅僅是捂著了,那只“鬾”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到了這時候,那只“鬾”也是終于注意到了左旸。
紅色眼睛在左旸身上瞄了一眼,它便已經知道了左旸的真實身份,而后立刻與自己的那個小跟班停止了跳動,如臨大敵。
但“鬾”并沒有選擇逃跑,而是第一時間將手伸到了嬰兒的頭頂位置,仿佛抓住了什么一般。
它竟在威脅左旸!
眾所周知,剛剛出生的嬰兒頭頂都又一塊頭蓋骨是軟的,這個部位叫做“鹵門”,可以說是新生兒身上最為脆弱最需要注意的地方了,大部分都要等孩子長到一歲左右的時候才會閉合起來,變成堅硬的骨骼。
當然,這只是醫學上的事實。
事實上左旸知道,這個位置其實也是生魂存在的最大漏洞,這時候有能力的人或是鬼怪是可以使用蠻力將嬰兒的生魂從這個漏洞中強行扯出來的……只不過這么做絕對是一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通過這種方式被扯出來的生魂將會快速消散,就算是鬼怪也沒有辦法利用,比如這只“鬾”,它就喪失了一個得到伙伴的機會,只是無端害了一個嬰兒的性命罷了。
冥頑不靈!
見這只“鬾”竟如此惡劣,左旸也懶得再與它廢話。
“張嬸,我還知道一個哄孩子不哭的辦法,要不讓我來示范一下?”
表面上,左旸卻依舊一臉笑意的對中年婦女說著話,如此借著抬手向屋內走去的功夫,已是悄悄捏碎了早已準備好的番天印咒。
手腕微抖,一道常人無法看到的氣息便猛然自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那只“鬾”的天靈蓋上,那只“鬾”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與它的同伴一同化作了無形的煙塵。
那同伴雖然無辜,但早已受到“鬾”的侵蝕,斷然無法獨活,便是左旸沒能力搭救,只有任他去了。
與此同時。
左旸剛好將那嬰兒抱在了懷中,輕聲吟道:“哦哦,寶寶乖,寶寶不哭。”
“呀……呀……”
沒了“鬾”的侵擾,左旸懷中的嬰兒哭聲戛然而止。
非但如此,他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竟還伸出兩只小手試圖去摸左旸的臉,而后便“呀呀”的笑了起來,看起來甚是乖巧可愛。
“這!?”
那婆媳二人瞬間呆住,一臉震驚而又崇拜的望著左旸,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這也太神奇了吧!
這可是幫了咱們大忙啊,不管怎么樣,明天一定要去居委會給小左送上一面錦旗。
左邊寫:“婦女之友!”
右邊寫:“社區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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