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人頭攢動的尸群里,每一張臉,無論男女,都是木然中帶著幾分獸性的狂熱,管自己向前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讓徐添震驚的是他居然在這些行尸走肉里,看到了兩張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孔!
“爸,媽……”
他的目光定在尸群某處,神情不由一怔,失聲聽上去更像是呻吟。
尸群當中,那一男一女兩個衣著考究的喪尸,格外刺目。
男尸四十多歲,頭發還很黑,身形和面貌和徐添有幾分相似,比徐添還高出一頭,只是發絲凌亂,身上的阿瑪尼西裝也已經滿是臟污,看不出本來面目。
但凡是蕭然人,都對那張臉并不陌生。
首富徐國勝。
徐添的父親。
而在他旁邊,緊挨著一個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婦女,披頭散發,臉上不知是因為沒有血色還是華貴的妝容未褪,比其他喪尸還更加慘白,穿著一身大紅色長裙,更添了幾分厲怨之意。
她自然就是徐添的母親,陳佳美。
“你!”
眼見父母遭害成了這般模樣,徐添落地的同時不禁勃然大怒,抬手就向高臺上的紅衣花旦一掌打去,掌心之中噴發出猶如實質般的火焰,隱隱間竟匯成獅頭狀,張口怒吼,向紅衣花旦發難。
紅衣花旦見他來勢洶洶,不懼反笑,得意洋洋地道:“就在等你方寸大亂的這一刻!”
她依舊淡定地站在那里,看著徐添火力兇猛的一掌,竟是巋然不動,怡然無懼,一點都不怕死。
而事實也確是如此,她真的不怕死,被徐添掌心的火焰一碰到就整個燃燒了起來,但是她在火焰中卻一動也不動。
本來就是死的,還怕疼么。
不一會兒整個舞臺都燃燒了起來,童超嚇得第一個掉頭就跑,徐添看著童超逃跑的背影,并沒有追,而是面顯思索之色。
“別人都是受到控制成為沒有自主思想的行尸走肉,或是像那個花旦一樣受蠱主操控,但唯獨這個童超,還有領我進來那個黑漢子……”
徐添正思忖之間,突然聽到了一道笑聲,循聲看去,卻是走在尸群末尾的一個男尸轉過頭來,很夸張地咧著嘴,腦袋一歪,很拽地對他說道:“你把這些尸體全燒了又能奈我何,我的本尊在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哈哈哈……”
“來,殺了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
又有幾個喪尸陸續轉過頭沖著他猖狂大笑。
原來是先前附著在紅衣花旦身上的那個意識在這具男尸身上復蘇重現了,徐添知道他說的是這個道理,當下也懶得再出手,把這些行尸走肉全燒了都不見得能傷到幕后黑手,還是算了,處置尸體是殯儀館的工作,有他什么事。
況且,這些人還不一定全沒得救了。
“有些個體明明還保持著生前的意識,也不知道其余這些尸體能不能也回到生前的狀態……按理說他們的死亡是細胞蠱造成的,應該也有法子可以讓他們的肉身重新被改造復蘇才對。還有……”
徐添雙眸微微瞇起,“他們這是要去哪里?”
不管這些行尸走肉要何去何從,有一點是必須肯定的,徐添當然不可能任由他們繼續向前走。
眨眼間,徐添的身形如風如電般,竄入尸群當中,兩手按住自己父母的額頭,食指各觸碰他們的太陽穴,心神一動,向著二老的太陽注入精元。
他要將操控著二老的忖尸蠱全部殺死,但如果隨便施展攻伐又唯恐傷到他們的肉身,只好全神貫注專一對待,用細致入微的精元掃蕩他們體內的忖尸蠱。
少頃,二老齊齊神情一震,旋即頹然到底,再無聲息。
徐添收掌而立,偏頭一看,這一會兒的功夫,尸群已然走遠了,然后停下了腳步。
而與此同時,尸群所在的地面上突然亮起了一陣幽幽綠光,徐添定睛一看,適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所在。
“丙級的降靈陣?好手筆,起碼得花費一千多下品靈石。”
徐添一眼就從那陣法的陣眼,陣角,陣紋上看出了這個法陣的深淺。
降靈陣,一種還算高明的攻伐型法陣,把天地間的自然靈智匯聚起來,灌注于某一器皿內,強行賦予其靈犀,進行攻殺。
天地萬物皆有靈犀,庶人有之,草木有之,飛禽有之,走獸有之,鬼魂有之。
“知道我為什么把地點挑選在這個小鎮嗎?”
一個喪尸站在油綠的法陣上,沖著徐添露出了詭異的笑,“因為這里曾是一片亂葬崗,現下不知有多少屈死的孤魂野鬼在這里游蕩,這可是海量的怨靈!”
另一個喪尸也開口:“敬請享受這場怨靈盛宴。”
徐添聞言瞇起雙眼,瞳孔中金光一閃而逝,幽光詭異的四野里,果然是隱約看到一道道人形輪廓的白影,有的飄在半空,有的站在路口,鬼影憧憧,密林里尤多,甚至還有一道透明的白影穿過他的身體,向前飄飛而去。
隨著降靈陣的啟動,這些鬼影都陸續像受到召喚似的往法陣處飄去,一道又一道,全都緩緩落入了那一個個行尸走內。
越來越多的鬼魂受到召喚,紛紛涌入到尸群的個體中,隨著一個女尸的眼球“噗哧”一聲爆裂開來,其他幾個尸體形體也都開始發生膨脹和潰爛,有的甚至連頭顱都爆開了半邊。
那畫面相當震撼,一般人不敢看!
畢竟只是凡胎,承載過多的怨靈讓這些喪尸不堪重負。
但它們的氣息卻在極速攀升!
一個又一個尸身毀壞,意味著一個又一個至少有煉氣三層的高手誕生了。
這些喪尸被當成了承載怨靈群的器皿,被當成了武器,即將用來對付徐添。
“你煉氣七層是很厲害,不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應付這么多人!”
一個嘴巴還完好的喪尸開口,發出沙啞而尖銳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