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你知道小婉的父母是誰嗎?”
“是誰?肯定是個富貴人家,這么大的手筆!”劉大同心里也早有猜測,小婉皮膚細膩,舉止溫婉,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寧志恒笑著點頭道:“算你有眼光,小婉的親生父母是杭城工務局局長陳廣然夫婦,這次你小子算是走運了,有了這一段香火情,將來找上門去,必定少不了你一場富貴。”
劉大同聽到這里,頓時喜出望外,沒想到就是照顧了小婉十天,結果就結下了這段善緣。
他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向寧志恒謝道:“還不是寧長官給了我這個機會,當時要不是您安排我們家來照顧小婉,也不會得了這么大的好處,說實話我真不是為了錢才照顧小婉,這孩子乖巧,我是把她當自己親閨女一樣的。”
寧志恒面容一肅,正聲說道:“你這就對了,做事不能只看得失,我母親常常說的一句話,持善心,做善事,得善果,這人呢,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害人不做惡事,早晚必得善終!”
劉大同連連點頭稱是,其實他當時能決定跟著寧志恒的原因,固然是為了在這亂世找個靠山,還有很大原因,就是因為當時寧志恒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婉,細心安排照顧,最后還不惜奔波帶著孩子去尋找親人。
就知道這位寧長官的品行是靠得住的,現在聽到寧志恒說的這番話,心里不禁慶幸,自己真是跟對了人。
他將禮品盒收好,然后說道:“寧長官,正好我也把這兩天的情況給您匯報一下,運來車行已經盤下來了,五百元法幣!
劉永正式接手,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一切正常運轉,這小子可是干勁十足,一定要當面感謝您,我讓他做好賬目,每個月給您交一次賬。”
寧志恒擺了擺手說道:“這個車行還是歸在你的名下,聽著!我的初衷并不是為了錢,是把它當作眼線,所以你也不要想著賺錢。
車行的黃包車夫,每個人的份子錢象征性的收一點就行了,最好再多盤下幾間車行,總之,我們的眼線越多越好,范圍越大越好。
跟車夫們說,只要有可疑的人或者事,就一定報上來,一定會重金獎賞。這點一定要轉達到每個人,這很重要!
大頭,眼光不要太淺!黃包車夫那點血汗錢不值得賺,錢沒有多少,卻容易結下因果,不值得!”
劉大同連忙點頭說道:“明白了,不是為了那點錢,主要是為了收集情報,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些都交代下去。”
“還有一件事,上次的那兩個人販子現在怎么樣了?”
寧志恒這次找劉大同,其實主要是為了這件事,陳廣然那里必須要給個交代,不然心里都是不踏實。
寧志恒突然問到這件事情,劉大同趕緊回答道:“人還關在牢里,您這是要提審他們?還是要…”
“不是我要,是小婉的父母,陳局長要!他們夫婦恨不能把他們千刀萬剮,這次專門提到這件事情,明天我會派人去把他們提出來,專程押送杭城,交給陳局長夫婦發落。”
劉大同聽完寧志恒的話,有些欲言又止,寧志恒的眼光銳利,馬上就看出問題。
“怎么,這種小事還能出紕漏?難道真還有人不知死活,敢私放人犯?”寧志恒問道。
“這倒不是,人還在牢里,沒有人敢放!只是…”劉大同有些尷尬說道,“我們局里都有一位警長叫王茂才,半路伸手強行把案子接了過去,聽說從這兩個人販子的手里敲出了二千大洋和六根小黃魚。
最后吃干抹凈,一分錢也沒分潤我們,本來我們還想著給您孝敬一份大頭,可是現在…”
寧志恒聽到這里,心里不禁惱惱火,么的,這段時間是怎么了?竟然又碰到一個敢貪他錢的家伙!
雖說寧志恒根本看不上這點小錢兒,不是劉大同提出來,他都想不起來這事,不過正如前世里那句話說的那樣:我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不給!
就是劉大同真把那份孝敬遞上來,他也會把錢散出去,可是我要不要是一回事,但是你給不給是態度問題。
他眼睛一瞇,冷聲說道:“要錢不要命的家伙!”
劉大同聽到寧志恒的語氣變冷,心中卻是暗喜,趕緊說道:“這個王茂才,靠著給局長溜須拍馬當了這個警長,平日里壞事沒少干,最可惡的是,喜歡吃獨食,什么錢都敢收,人送綽號王扒皮,不管什么人在他手里走一遍,都要扒一層皮下來。”
寧志恒將一口碎茶沫吐了出來,語氣陰沉的說道:“他想死,我就成全他,正好給你也換換位置,以后辦起事情來也方便一些,明天上午我親自去提人,這個王扒皮我順手收拾了,也給你撐撐場面。”
劉大同聽到心中狂喜,自己這個眼藥上的正是時候,王扒皮這小子死到臨頭了,也該是自己出頭的時候到了。
二人又聊了幾句,便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寧志恒就趕到軍事情報處,剛到辦公室,就見衛良弼在門外點頭示意,他便跟著進了衛良弼的辦公室。
“這是兩千美金,咱們兄弟一個人兩千,分了石鴻一千。”衛良弼取出一摞美金,交給寧志恒。
既然是封口費,那只要是知情人都應該分一份,衛良弼做事向來敞亮,當然也分了石鴻一份。
寧志恒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收好了美金,想了想對衛良弼說道:“師兄,我想這段時間調閱一下第十一師的軍官檔案,你幫我辦一下手續!”
衛良弼眼光一閃,問道:“怎么?有線索了?”
這個師弟是自己的福星,偵破案件是一把好手,讓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獲益匪淺,聽到意思難道是又發現了什么?
寧志恒對衛良弼倒是沒有太多隱瞞,因為自己下一步的行動離不開他的支持和幫助。
寧志恒搖了搖頭,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是有一點不成熟的想法,現在還是沒有確認,不過我總是覺得黃顯勝的口供不完全,他肯定是有隱瞞。
我想著從他的身邊查起,比如他親近的同事,朋友等等,看看有沒有收獲!”
衛良弼暫時沒有回答,他掃了一眼寧志恒,有些擔心的說道:“志恒,我們軍事情報處的人在外面的風評不是很好,畢竟像錢忠這樣的人確實不少,可是咱們兄弟這心里還是要有底線的。
真要是有嫌疑的肯定不能放過,但是不能抓得太狠了,到處樹敵就不好了。
第十一師這件案子通了天,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師馬上就會有一次大的洗牌。
有消息說,就是在這幾天了,你這個時候上門調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起,會遭人記恨的,這事還是緩上幾天,等塵埃落定,我再替你申請手續。”
“這是要處理一批嗎?”寧志恒一聽衛良弼的話,輕聲問道。
衛良弼搖頭說道:“我估計不會,畢竟只是失密,不過這幾年咱們黃埔畢業生在軍中的分量是越來越重,校長大力提拔,可是有些老人們舍不得讓權,都是老部下,又不好逼的太緊,就搞得不上不下的。
現在這次失密案就是一次絕好的借口,整個師的軍事機密讓日本間諜扒了一干二凈,怎么也是嚴重失職,最好的結果也是靠邊站了。”
寧志恒也覺得衛良弼分析的有道理,波瀾不驚的就將血換了一遍,這也是最適合的處置方法。
“對了,昨天晚上黃顯勝交代的頻道有了第一次接收!”衛良弼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正要和寧志恒好好分析分析,現在他對寧志恒的能力信心滿滿,有很多事情都想聽聽他的意見。
“有信息了,是什么內容?”寧志恒馬上神經繃緊。
“風車有變,進入蟄伏,第二聯系方式啟用。”衛良弼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是發現暗影小組出問題了,不過寧志恒并不意外,距離風車柳田幸樹的落網已經是快半個月了,當時抓捕時動靜還挺大,老實說,日本特高課本部的反應并不快。
其實在寧志恒的了解中,大部分的信鴿和老巢之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固定的聯系一次,以確定電臺的安全。
半個月時間沒有收到固定電文,足以讓特高課感覺出了異常,現在就是切斷一切聯系,進入潛伏狀態了,估計不只是木偶,應該每一個暗影小組的成員都會接到相同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