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軍方面對于失事客機的搜尋工作一直沒有停止,二十多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仔細搜索了出事地點的附近大片海域,終于找到了失事飛機的幾片殘骸,也發現了漂浮在海上的多具尸體。
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在漂浮海上的一塊木板上,終于找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唯一幸存者,也就是那名日本飛行員。
經過緊急搶救,這名飛行員才緩了過來,詢問之后才知道,原來在徐永昌的刺殺行動完成之后,機艙里的特務們更是亂成一團,好幾個被濃煙熏倒,其他人被大火逼得紛紛跳出機艙,可是他們根本不會使用降落傘包,自高空落入海中,當即被活活撞死在海面上,只有那位日本飛行員接受過訓練,利用降落傘成功逃離,好在此人是漁民子弟出身,又在海上幸運的找到了一塊木板,這才堅持了下來,日本海軍的軍艦及時趕來,將他救了下來。
至于那架客機,當時也栽入海中,在強烈的撞擊下,飛機被撞的四分五裂,飛機上的人自然無一生還。
就在海軍將搜尋到的七具尸體,還有這名幸存的飛機員,都一起送回了青島,移交給了青島特高課。
因為遇難者都是影佐機關的下屬,這件案子自然由影佐機關負責,影佐裕樹接到報告后,在中午時分,會議的休息時間,親自趕到了華北特高課的駐地,對案件情況進行了解。
影佐裕樹帶著手下一行人,直接來到特高課的停尸房,查看搜尋回來的七具尸體,他要第一時間確認王漢民和付勝遠的生死。
剛剛從醫院趕過來的聯絡官長谷部,向影佐裕樹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機關長,我已經仔細詢問了客機飛行員川本,可是他對具體的情況也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根據他的描述,我們也還原了一部分真相。
首先確定飛機的失事的確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行動,川本在駕駛艙里聽到了幾聲槍聲,這才打開駕駛艙門查看,發現機艙機里已經燃起了大火,火勢很大,他判斷飛機無法堅持,就放慢了飛行速度,降低飛行高度,讓乘客自行逃生,可是接著就聽到了一陣槍聲,但是當時川本也沒有目睹刺殺行動的發生,后來有些乘客紛紛跳下去,他也跳了下去,不過據他說,這些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據了解,當時飛機上除了川本,還有十四個人,可是海軍只找到了七具尸體,都是飄落在附近的海域被搜尋到的。”
影佐裕樹聽完匯報,揮手示意,開口吩咐道:“先確認尸體!”
聽到影佐裕樹吩咐,停尸房的一名工作人員,把他們領到了一排尸體前面,這些尸體身上蓋著白單。
影佐裕樹伸手掀開一個白單,一眼看去,不由得一皺眉,詫異地問道:“怎么會這個樣子?”
原來這具尸體明顯被大火燒得極為慘烈,胸口甚至被燒出了一個大洞。
負責陪同的橫田少佐開口說道:“我們的法醫已經對尸體進行了檢查,發現其中有兩具尸體燃燒的很徹底,尤其是體內骨骼被燒毀了一部分,一般的燒傷達不到這種程度,這種情況很不正常,我們判斷他們是因為磷粉燃燒,而被活活燒死的。”
“磷粉?”
影佐裕樹眼神一緊,再次問道:“能確認嗎?”
橫田少佐點了點頭,說道:“可以確認,我們初步判斷是黃磷,并且海軍方面同時找到的還有幾片飛機殘骸,這是當時的照片!”
說完,橫田少佐從文件包里取出了一疊的照片,遞交給了影佐裕樹。
影佐裕樹接過照片,展開后仔細查看,不禁詫異地說道:“燒成這個樣子?”
照片上的飛機殘骸除了一些鋁殼之外,幾乎沒有什么殘存,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飛機的部件。
橫田少佐接著介紹道:“我們發現飛機的鋁殼,損壞的也很嚴重,從這幾張照片看,甚至還有融化的現象,這種程度的燃燒溫度一定非常高,也符合我們之前的猜測,應該使用了磷粉之類的助燃物,不然很難解釋!”
影佐裕樹聞言,緩聲說道:“也就是說這些人偷偷把黃磷放到了飛機上,利用黃磷自燃的特點,引燃了這場大火,可是既然已經設計了這樣的機關,足以造成機毀人亡,又怎么會發生槍擊聲呢?難道刺殺者設置了機關后,并沒有下飛機,而是和王漢民一起登上了飛機,在飛機上繼續刺殺?”
可是他的猜測,就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安放黃磷的人明知道登上這架飛機,就是踏上了死亡之路,又怎么甘心犧牲自己呢!
一旁的長谷部也疑惑地說道:“這道理確實說不通,按理說他們布置完機關后,應該快速撤離,除非是他有特殊的情況,無法離開,或者說,他不確定行動是否成功,所以干脆自己也登上了飛機,在最后時刻進行刺殺,以確保刺殺的成功!”
他的話讓屋子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情況真是長谷部猜測的這樣,這樣的刺客實在是太可怕了,完全無視個人的生命,只為刺殺行動的成功,這是一名死士!
影佐裕樹搖了搖頭,暫時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他更關心的,是王漢民和付勝遠的生死。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為接下來查看的六具尸體里,王漢民就在其中,面容雖然略有浮腫,可是影佐裕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查看之下,發現王漢民的太陽穴上赫然有一個彈孔,顯然這是致命的原因。
橫田少佐介紹道:“這就是王漢民,他的致命傷是在太陽穴上這一槍,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是勃朗寧大口徑手槍的專用彈頭!”
影佐裕樹點了點頭,特高課在檢驗這方面是很專業的,他接下查驗其他幾具尸體,并沒有發現付勝遠夫婦,想來尸體已經不知飄落何方。
不過很快其中一具尸體異常,吸引了影佐裕樹的目光。
“這個人是誰?身上怎么有這么多槍傷?”
因為這些尸體已經被特高科的法醫檢驗過,所以身上的衣物已經被除去,身上的彈孔看的一清二楚。
聽到影佐裕樹的詢問,橫田少佐趕緊上前解釋道:“這個人叫徐永昌,是王漢民手下的護衛隊長,他的身上有六處中槍,子彈類型各有不同。”
“哦!”影佐裕樹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他彎下腰要仔細查看,不多時點頭說道:“中槍的彈頭類型不同,中槍的角度,前后左右都有,也就是說他是被眾人圍攻而死。”
說完,他起身看著眼前的眾人,再次沉聲問道:“你們說一說,為什么會這樣?”
橫田少佐眼光一閃,似有所覺,首先開口說道:“這個人就是刺殺者,他出槍擊殺了王漢民,接著王漢民周邊的護衛們對他進行反擊,所以他是被圍攻而死的!”
“說得對!”影佐裕樹高聲說道,他的語氣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這才能夠解釋的清楚,為什么已經被安放了黃磷的飛機上,還會發生槍擊事件。
而且王漢民的身上只有一個彈頭,也就是說刺殺者只有一人,如果刺殺者是多人,在那種情況下,他身上絕不止中這一槍。
那么這位身中多槍的徐永昌,他的立場就不用說了,我認為,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徐永昌在王漢民乘坐的飛機上安置了黃磷,之后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跟著王漢民一起登上了飛機,在飛機起火后,發覺王漢民準備逃離飛機,唯恐其脫身,于是趁著王漢民不備,出手擊殺了王漢民,可被其他人員舉槍還擊,深中數槍而死,這個人是此次事件的真兇!”
影佐裕樹的分析條理清晰,依據準確,讓所有人都是信服。
“此人明知必死,還要登機刺殺?”
“不論任何陣營,都有令人敬佩的勇士,這并不奇怪!”
影佐裕樹指著徐永昌的遺體,對橫田少佐說道:“仔細查找他的隨身物品,我要看一看有沒有線索。”
“嗨依!”橫田少佐挺身應命,轉身離開,不多時就趕了回來,身后跟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法醫。
這個法醫手里捧著一些衣物,很快來到影佐裕樹的面前,向影佐裕樹頓首行禮,恭聲說道:“將軍閣下,這就是徐永昌身上的衣物,我按編號收好,請您查驗!”
說完,法醫恭敬地將這些衣物放在了一旁的操作臺上,然后將一副白手套遞交到影佐裕樹的面前。
影佐裕樹接過白手套,輕輕戴在手上,上前仔細的查驗這些衣物,徐永昌的衣物很簡單,口袋里也沒有雜物,可是影佐裕樹很快發現,在他貼身襯衣的上口袋里,竟然有一個小小的紙冊。
他如獲至寶,從操作臺的一旁取過一把鑷子,想要將這個小冊子取了出來。
這個紙冊顯然已經被海水泡的軟軟的,只輕輕一挑,就破了一個口子。
影佐裕樹一皺眉,他轉身對法醫說道:“我的手不穩,你來!”
在專業方面,影佐裕樹還是決定讓法醫來處理,這些人常年操刀,一雙手自有分寸。
“嗨依!”
法醫聞聽影佐裕樹的命令,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接過工具,按照他的吩咐,輕輕地取出小冊子。
“一點一點挑開!”
法醫的操作很穩,可是卻讓影佐裕樹很是失望,這個小冊子粘成一團,也沒有發現任何字跡和內容。
不過緊接著法醫發出了驚訝之聲,只見在小冊子中間,竟然夾著半張法幣鈔票,因為鈔票的質地精良,遠遠超過一般的紙張,在浸泡之后,雖然已經有些發軟,竟然還保持著完整的形狀!
“非常好!”影佐裕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