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關蔭還在罵。
“劉大海有學問,學問深著呢。”關蔭道。
貝觀海點頭:“那是啊,到處給人留墨寶,那學問能差么?”
觀眾狂笑,劉大洋就到處給人留墨寶,為此還留下過笑話。
話說,帝都有一家地道的魯菜館,百年老字號了,先帝給留下了“帝都魯菜第一家”的墨寶,先帝那可是舉世公認的書法家,一手狂草造詣非凡。結果,劉大洋去吃飯,吃飽肚子一摸口袋沒帶錢,就跟老板說:“你這小菜館,平時求我墨寶我都不稀罕搭理,這樣吧,我給你留個店名兒,就當是這次飯錢了,你可賺大發了,我一出手,沒個十萬八萬都不賣!”
老板忍著笑,把劉大洋帶到門口指著匾額,告訴劉大洋,這是他最喜歡的書法家之一留下的,用不著換。
劉大洋急了:“牛二鮮?鄉下人吧?這字兒都寫不清的,你也敢用?”
先帝姓朱諱之猷,書法界沒有人不認識這三個字兒,可劉大洋就是不認識。
這件事,成了劉大洋一輩子的恥辱,今天被提溜出來,那可就等于抽劉大洋的巴掌了。
誰讓他嘴賤,惹了關蔭呢,這人損起來,管你什么惱羞成怒呢,損死你再說!
關蔭點著頭:“是啊,學問那是真格兒好,案頭擺兩本書,一本新華字典。”
貝觀海一臉敬佩:“能潛心鉆研字典的人,到底是學問人啊!那另一本呢?”
“另一本啊?”關蔭捂著臉,“怎樣查新華字典。”
“嚯!”貝觀海驚嘆,“文盲啊?”
觀眾狂笑,并不忘送上鄙視:“咿——”
關蔭:“臨了我要告辭,劉大海送我兩張照片,我一看,猶豫了。”
貝觀海奇道:“留念啊,你猶豫什么?”
關蔭嘆道:“我當時是這么說的,我說:‘劉老師啊,我,這個,我家門口有門神了,也倆呢,這個,這個就不用了吧?比我那倆門神啊,你這倆可丑多了!’”
噗——
全場爆笑,合著你覺著人家送你照片是讓你貼門上的啊?
關蔭又說:“劉老師急了,罵了我一頓,說:‘小關啊,我讓你帶回去,是貼在床頭,讓你好好學一學,學我這樣的人,到底是怎么為人民服務的,你別想多了。’”
貝觀海點頭贊許:“到底是劉老師,都不帶生氣的,這人真有肚量!”
“誰說的?”關蔭橫了一眼,“我又拒絕了,當時是這么說的,我說;‘劉老師啊,我,這個,我挺春秋鼎盛的。’”
貝觀海奇了:“這能看出來,你是春秋鼎盛啊,可這跟要不要那兩張照片兒有什么關系?”
是啊,有什么關系?
觀眾也納悶兒啊,看著關蔭,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呢?
關蔭一手往臉上一搓,無奈道:“我想還要再生幾個娃兒啊,你這,你這,這,”一臉悲憤,關蔭破口大罵,“你這避孕的照片兒貼我床頭,你,你這安的什么心?我當時就怒了,姓劉的,我,我他媽跟你勢不兩立!”
貝觀海嚯的一聲:“貼門上辟邪,貼床頭避孕,這得丑成什么樣兒啊?”
全場爆發出最洶涌的爆笑聲,就沖這酣暢淋漓的痛罵,今兒這門票,回本兒啦!
包廂里,景月妃呆了好幾秒鐘,不知想起什么,雙頰如丹霞,噗嗤一下笑的直不起腰來。
這個家伙,這得把劉大洋損成什么呀,還,還辟邪避孕,你還能再損點兒不?
“不要臉。”從來都是平淡甚至淡漠的眼睛里,一絲羞澀升起,再也不能消退了。
豆豆眨眨眼,媽媽在罵誰呀?
“媽媽沒罵誰,媽媽在,在……”景月妃找不到合適的詞兒了。
趙子卿一直沒能從桌子上爬起來,從頭開始笑,幾乎沒停下來過,她覺著,小師弟還是那個小師弟,但嘴巴損的多了。
女經紀人也笑的臉上發熱,拉著趙子卿問:“你這個師弟,到底怎么樣一個人啊?怎么能這么損?”
聽著關蔭一本正經地說“我錯了”,又逗的臺下瘋狂拍桌子大笑,趙子卿眉目輕柔,笑容可親至極,輕輕道:“他呀,他,他是個好人,特別好的人呢。”
臺上,貝觀海拉住關蔭:“你錯了?你怎么個錯法兒?”
“我錯就錯在不該跟人家對罵,不該罵棒子,不該罵倭奴,不該罵炮派,不該罵劉大海!”關蔭一臉正氣,再次鞠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認錯,真的。”
觀眾不買賬啊,什么就叫你錯了?
那合著我們都錯了?
噓——
宋中書那桌上,不受控制笑的腮幫子突突亂跳的一群人互相飛快對視幾眼,宋中書森森道:“現在才認錯?晚了!看你明天怎么面對媒體!”
對這種前一秒死不悔改,后一秒態度誠懇地認錯的人,宋中書認為,他有一萬種辦法搞臭搞死,永世都無法翻身!
臺上,貝觀海連忙拉著關蔭上下打量:“那我得替他們好好看看,你是真認錯還是假認錯?”
“真認錯。”關蔭態度極其誠懇。
全場安靜。
真要認錯道歉?
那你作死的還罵了人家一晚上!
貝觀海也納悶啊:“那你跟我說說,你錯在哪,我替人家好好推敲一下,你這人忒損,嘴里從沒說真話。”
說的好像你不損似的,咿——
“誰說的?”關蔭爭辯,“我喜歡景月妃,瞧,多真的話!不信?那我再來一個,我喜歡趙子卿!”
噓——
包廂里,兩大美人兒霞燒玉頰,說什么呢,表白給誰聽呢?!
另一個包廂里,段鎮胡哈哈大笑,這小子,有種!
景一乾臉色一喜,但聽到又出現了個趙子卿,迅速又陰沉了下去。
混球,你想得美!
臺上,貝觀海苦笑:“你這不廢話么,你問問全國三十億老百姓,誰不喜歡兩位天后?大家說是不是?”
“是!”全場沸騰。
關蔭撇撇嘴:“我跟你們不一樣……”
“知道你是趙天后的師弟,關系不一般。”貝觀海攔住話頭,“別扯這沒用的,說說看,你錯在哪了?”
“我啊,錯就錯在,”關蔭一甩手,再次開罵,“不該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跟這種傻逼一樣的地步!”
哄——
全場爆笑,就知道,就知道這貨絕不可能低頭服軟,果然,又開罵了!
“貝老師,我以血淋淋的經驗,告訴你一個人生至理!”關蔭冷笑,張口怒罵,“別和傻逼一般見識,要不然,他們往往會把你的智商拉低到和他們同樣的傻逼水平,再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對這種人,我告訴你怎么辦,你就打他,揍他,然后告訴他,老子和你這種傻逼不一般見識!”
多少人把桌子掀翻,多少人差點蹦房頂上去,這都是無法統計的了,用了一晚上的痛罵,關蔭告訴所有人,我錯了這臺相聲,正確的打開方式是這樣的!
道歉?
服軟?
認錯?
你們都想多了,沒那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