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車回家,關苗蹲在地上,一口一口正一邊給大哥裝帶的吃的,一邊吃要帶走的東西。
關蔭氣壞了,這是給我帶呢還是給你帶呢?
“為等你,我可推遲報到了呢。”關苗振振有詞。
關蔭后心一陣一陣漲,想揍人怎么辦?
“對了,我沒零花錢,你負責給。”關苗提前打預防針了。
關蔭道:“卡里有,自己取。”
關苗多聰明啊,自己取,那可不能拿的多,還是等沒錢了他給,那還能多點。
關媽從廚房出來,差點給關苗一笤帚疙瘩:“多大的人了,自己掙錢去,不知道你哥哥掙錢難嗎?整天跟人家這么打,跟那個罵,辛辛苦苦掙一點錢,你全拿走算咋回事?畢業找個對象,留在輔都算了,看到你心里就來氣。”
關苗得意:“家里房子不大還是飯不好吃,我為啥要嫁人?”
這孩子沒救了,二十郎當了,哪怕你早戀都行了,啥啥都不想,吃啥啥不剩,老想著啃哥,這可咋整啊。
關蔭給轉了一萬塊錢過去,叮囑:“出發的時候買點好點的禮品給帶著,去看看關圃。”
關苗秒懂:“放心,絕對上檔次的涼城特產——戰輕云家我去多次了,保準送不偏。”
關媽納悶兒:“戰輕云是誰?”
“苗苗的朋友,很照顧苗苗,過年給人家拜年,帶點好的。”關蔭打馬虎眼,哪敢說關圃在學校談戀愛啊,那得被老媽抄著笤帚疙瘩追到軍校揍一頓,怎么說都大小伙子了,人家不要面子嗎?
關苗記下了,琢磨著回頭得找關圃表功,非得摳點兒津貼出來。
這孩子活得瀟灑,大哥從小就照顧,逢年過節的壓歲錢都攢著給妹妹花,小弟更沒得說,自己又不花錢,有一分都給姐,關家兄弟倆的信條就是,錢我們賺,關苗花;關苗惹了事兒,她得往后退,有哥有弟,有的是往前沖的。
誰惹關苗?
這孩子上高中三年,學校周圍沒混混敢收保護費,你人多勢眾能打得過關苗,打不過關家那兄弟倆啊,招惹了那兄弟倆,那還跟你講道理,你惹關苗試試?打到你祖宗都不敢認你。
當然了,人家關苗可不亂花錢,就喜歡吃,買衣服都不講究,上初中三年,除了校服,大哥穿剩下的衣服,人家自己修改一下都穿得出去,從大哥手里摳的錢,基本上都買了好吃的喝玩具給小可愛郵寄去了。
關圃的津貼?
你問問戰輕云就知道花哪去了。
用關苗的話說,人家那叫給除了長得漂亮,再沒啥用的關小弟哄媳婦兒呢。
眼看老媽嘮嘮叨叨又給趙姐姐景姐姐找吃的讓帶去了,關蔭偷偷塞給關苗一張卡:“萬秀的會員卡,進店里買衣服一律六折,你拿著,平時買衣服干啥的,一年還能省一兩套出來。”
“還是哥好。”關苗樂得大眼睛都瞇一起了,心安理得拿了卡,回頭問,“那你買衣服……哦,你現在給他們代言呢,哪用得著買啊,這卡你要的?”
關蔭道:“人家給的,我哪能要。周末回家,出去逛街記著給爸媽買衣服,沒錢就跟我說,少惹事兒!”
關苗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咱倆誰才是惹事兒精?
哥是個好哥,就是太坑了。
出門時,關蔭沒讓老媽送,他不喜歡人送他,心里難受。
到院子里,抬頭看,老媽在窗子上定定看著呢,看他轉身,揮了揮手。
老媽肯定流眼淚了,每次送兒女出遠門,老媽都舍不得,關蔭時常下決心下次回來就不走了,可又時常回來待幾天就走,他琢磨著,總要下個決心,回來就不走了才行。
放著老爸老媽不守著,跑出去瞎忙乎啥呀。
車站,關蔭一找,果然找到老爸,蹲在人群里,手里拿著一塊酥饃,一邊放著還是大學畢業那年他給買的水杯,不用問,里頭就一點幾十塊錢一斤的茶葉,車站的免費開水。
啃一口酥饃,窸窸窣窣的,把紙袋里的酥饃碎末子吸到嘴里,有時候吸的多了,卡在嗓子眼里,老爸就咳嗽,連忙把紙袋子放在腿上,拿起水杯,擰開蓋子,吸溜一口,再拿起酥饃,重復重復了不知多少遍的動作。
關蔭別過臉,眼淚就忍不住。
把大兒送進車站,關爸要趕緊走,得在車站外頭路邊看著車走了才放心。
關蔭猛然轉過身,喊了一聲爸,一米八五八六的人,推金山倒玉柱就那么跪著了,長大以來,除了在家過年的時候給老爸老媽拜年磕頭,這是第一次。
不拉兒女,不知父母的恩喲。
關爸轉身,往前走了兩步,終究沒過去,兒要去闖天下,這一過去,兒不闖了怎么辦?
抬起手,揮了揮,關爸無聲笑了一下,兒大了,懂爸了。
車站人來人往,這一跪,不知多少人驚得目瞪口呆,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啊。
仔細一看,哦,涼城出去的大明星。
可這咋回事?
好好的,咋還跪下了?
“我兒遠行,告個別。”關爸使勁眨了兩下眼睛,就我這兒,你誰有?
有人手指動了動,想發微博,轉念一想,看人家那兒,出門給老子跪,自己那兒在干啥?鞠個躬都嫌丟人,這么好的兒,咋就是人家的?
熙熙攘攘為名利,為團聚奔波的人,竟沒幾個發出微博的,可能就那一幕,有人羨慕嫉妒了,也有人慚愧了吧。
坐上車,昏昏沉沉睡到輔都機場,登機后繼續睡,一路睡著到帝都,關蔭才精神起來,他這人有個習慣,回家的時候一路精神抖擻,怎么都不困,離家出門,一上車就困,怎么都改不了這習慣。
大包小包提著進門,關蔭一找,沒看到客廳有人,連忙放下行李喊一聲:“我回來啦!”
一樓臥室里登登登一陣腳步聲,小可愛扶著墻跑了出來,趴在沙發背后,撅著小屁屁一看,一聲歡呼:“爸爸回來啦!”
扶著沙發,小家伙使勁倒騰小短腿兒,一頭沖進爸爸懷里,吭嘰吭嘰地不知道該怎么高興好了,得到幾個熱情的親親,才乖乖往爸爸懷里一坐,說啥也不肯撒手了。
趙姐姐和景姐姐從臥室出來,看到關蔭,異口同聲地笑道:“哭鼻子啦?”
微博上,她們可看到有個別人發的關蔭給老爸磕頭的照片了,剛才還說呢,說這人肯定哭鼻子了呢。
還是小姨子不客氣,哪來那么多廢話,先看看帶回來的好吃的再說,一邊翻箱子,一邊嚷嚷:“昨天我就聞到好吃的香味兒了——明年去你家過年,你別參加春晚了!”
得,吃客連明年春節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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