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進村,關蔭就知道找對地方了。
“嘖,酸湯面啊。”嗅一下味道,關蔭指著前頭,“直走,就前頭呢。”
你咋確定?
“今兒風向從那邊來啊,咱們在下風向,你看那家門外,人多,還有彩棚,辦喜事兒的架勢。”關蔭很有自信。
車到門口,呼啦圍上來一群人,看著都挺稀罕,這誰啊,這么晚了才來參加婚禮,靠譜不靠譜兒啊?
“這是那誰,劉大壯家吧?”關蔭探出頭問。
一群村民仔細一看,哎喲,這不那誰么,那明星么,咋跑這來了?
“你還真來了?”大門里沖出個小老頭,歡天喜地,“對,這就劉大壯家,我是劉大壯他大,說你們要來,我還尋思不可能,這咋還真來了?”
關蔭急了,連忙跳下車:“你們是不是把好吃的都吃完了?就沒留一點?”
一打量劉大叔這家伙心里打鼓,看來花骨朵說得對,這劉大壯,估計不是個壯漢,可能既不大也不壯啊,新娘子是不是這家伙背進門的?
劉大叔擺手:“吃啥就有啥,走,里頭坐席。”
劉大壯呢?
大門里搶出個大漢,個頭不比關蔭低多少,體重比關蔭估計能多三十斤,跑動起來,感覺地面都在顫抖。
“哎喲我的天爺爺,你們真來了?”這貨就是劉大壯,又大又壯,見面差點樂瘋,都不知道說啥好了,伸手要紅包,“沒個千兒八百,說啥不讓進門啊。”
叮咣,后腦勺被劉大叔拍一旱煙鍋。
咋說話呢?
你咋說話呢?
人大明星,那么有名的人,大老遠來給你捧場,那多大面子?從今往后,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老劉家娶媳婦兒連大明星都來親自捧場?
還紅包,打你一頭紅包看你還要不要。
這就屬于不了解觀音廟那幫人了。
劉大壯誰啊?這貨可是第一批出錢,買商場,第二個商場集資的時候,這家伙投了小十萬,那可都是辛辛苦苦積攢的錢。
但是那家伙不怕,投資的錢,都收攏回來了,還不算第二家第三家商場里,沒花錢,以第一家商場的盈利投資進去的那些錢。
這幫人平時就在網上扯淡聊天,有啥說啥,從不帶客氣互相打招呼,越客氣,那肯定越吃虧,就該土匪一點啊。
“哎呀你不懂。”劉大壯過來挨個握手,“都來了啊?挺好?”
“沒吃,沒吃。”花骨朵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一副人模人樣的架勢,聞言卻慌了,連忙要求,“那酸湯面,得一人兩碗,這你跟新娘子也得過來敬個酒,這是規矩。”
對,這是規矩。
劉大壯不知道該說啥好,說要來,這幫家伙還真來,這是情分,得記著啊。
“走走走,里頭吃飯,吃啥有啥,今晚不走,就住家里。”劉大壯安排,“明兒早上起來,我給咱弄點黃酒啥的,有吃有喝,弄完咱們琢磨一下,輔都這也得開商場,不能緊著帝都人民照顧,我們輔都人民不照顧還行?”
那得照顧。
關蔭挨個給人家村民發煙,差點以為他是主人家:“哎喲,來了啊,抽根煙,家里挺好?”
一聽口音,人家村民也樂意跟這人打交道,接了煙,還問:“你咋真來了啊?”
“那得來啊,有好吃的,憑啥不來?”關蔭保證,“誰家有好事兒,打個招呼,我肯定來。”
說著,一進門,關蔭知道規矩,看到大門里頭擺著一張桌子,后頭坐著一人,桌子上還放著毛筆墨汁,連忙過去,自個兒紅包啪往桌子上一拍,豪情萬丈的喊一聲:“上情!”
這倆字兒,字正腔圓,十分是這邊的人。
啥叫上情?
在這邊,誰家有喜事兒,上門給人家祝賀,那不叫祝賀,那叫行情,這禮金,當然就不能叫禮金,叫情,禮金登記賬本上,那叫上情。
一院子人傻眼,大明星真來了?
進門一側是新房,窗戶對著院子,這會兒,窗戶上趴著一姑娘,看穿戴,新娘子!
“老天爺,真來了啊?”新娘子叫一聲,手麻腳利要往外頭跑。
關蔭連忙跺腳擺手:“可不能啊,新娘子不能下地啊!”
你以為這貨好心?
不,這貨回頭又喊:“婆家娘家可看好了啊,不能讓新娘子借著這機會下地上廁所,得憋著!”
瑪德,跟這人一塊兒行情,壓力大!
花骨朵沒理會,后頭跟人拎著禮當,還謙讓:“那啥,其實就是給新娘子買的,沒別的意思。”
劉大壯臉都綠了,一看,全是補品。
誰要補?
就這體格,要補?
開玩笑,要不是考慮老丈人面子上可能不好看,這會兒咱連娃都生一炕頭了!
“你們這幫人,實在太坑!你好歹帶個鏡框子也好啊,帶補品……”劉大壯嫌棄極了。
噼里啪啦一陣響,新娘子打新房里沖出來,大伙兒一看,不下一米八的個頭,大腳板,苗條身材,模樣兒周正,好!
花骨朵特嫉妒,看看劉大壯,把補品悄悄塞過去,還給人家叮囑,說:“原本想讓新娘子補一補,現在看來,你需要補。”
劉大壯四處一找,我那一米五的砍刀呢?
新娘子挺激動,沖過來拉住關蔭問:“我們小可愛呢?”
合著不是見我激動?
關蔭當場黑了臉:“沒法過了,這沒法過了,好歹我一五星明星,你哪怕稍微激動一下啊!”
新娘子說好話:“別鬧,都是觀音廟混的人,咱們之間誰跟誰啊,你真沒帶小可愛啊?”
沒帶你想咋?
“吃飯,先吃飯。”新娘子覺著,這事兒得跟這坑貨談談,你跑來吃喜酒,不帶小可愛算咋回事?
娘家婆家忙的一團轉,劉大叔嚷嚷:“快把那飯菜,好好再做一桌。”
親家公喊:“那村酒不上檔次,快去買一箱西鳳酒,要好的,六百一瓶那個就差不多。”
那不給人家添亂么。
大伙兒一邊上情,一邊勸,關蔭帶頭造反:“有好吃的不給吃,非不好吃的給我們算咋回事兒?那可不行,大伙兒吃啥,我們非得嘗嘗。”
劉大壯懂事,就安撫大伙兒:“不用那么客氣,有啥吃啥,咱們飯菜都干凈,來,空個桌子,擺房子里去。”
憑啥?
關蔭立馬往彩棚里看,一看,樂了:“就這好,那啥,酒過三巡沒啊?”
沒,你想咋?
關蔭搓手,嘿嘿樂:“我琢磨著,咋說酒過三巡,也該到鬧洞房階段了,我這準備了一路鬧洞房的花活兒,說啥也得試試啊。”
劉大壯想想,算了,這人太坑,讓他鬧洞房,那非弄死他們小兩口。
“找,大舅哥小舅子叫來,非把這幫人放趴下不可。”劉大壯發了狠,然后伸手,“寫給我的歌兒呢?不會沒帶吧?”
那不能!
關蔭拿出來一u盤遞給劉大壯:“現場就不唱了,太吵,你放一遍。”
這就讓大伙兒期待了。
連廚房里的大廚都跑出來,非要先聽聽這家伙今兒帶了一首啥歌兒。
關蔭沒理會,溜達溜達往彩棚里跑,你看那糯米飯,你看那紅燒肘子,香啊!
比起吃飽肚子,那歌兒有啥好聽的?
這廝完全沒意識到那歌兒今兒會惹出點啥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