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如果讓我遇見你,而你正當年輕,用最真的心,換你最深的情。
趙姐姐笑容令人沉醉。
她這是在歌唱自己和小師弟。
象牙塔里,年華正好,高高大大用一臉憨笑掩蓋一肚子壞水的小師弟和美的讓整個帝影沉醉的大師姐相遇了。
“你也是輔都滴?”大師姐很驚訝,“為啥額奏木有聽過你?”
小師弟憨厚地回答:“額似半路出家滴木,都不清楚學校為啥把額給收咧。”
半小時后,大師姐就明白了一件事兒。
但凡長的憨厚的人,你得不能真信了這幫家伙是憨厚的人。
啥就半路出家,啥就帝影收的。
“那小子高考分數打破帝影招生最高成績記錄了,六百多分,比你還要高將近十分。”跑去問張梅老師,張梅老師才跟大師姐透了個底,“那小子壞著呢,一肚子壞水,我看我這一屆學生就數他最壞,你可要注意,別被帶到坑里去。”
于是,大師姐把小師弟堵在鋼琴教室門口:“這么著吧,我看你閑工夫不少,你跟我學歌曲。”
就這么著,小師弟給大師姐連著當了小半年的狗腿子。
哼,年輕是真年輕,真心卻未必了。
討厭的小師弟,長的又不帥的驚動帝國三巨頭,論本事吧,當年也還是個門外漢,啥都不懂,還干出了在課堂上演老鼠愣是把演貓的同學嚇哭的事兒,據說張老師帶去某劇組體驗演員的工作的時候,這家伙還站在攝像機軌道上擋著人家的路的事兒,他壓根就不懂這些。
可是這家伙怎么就把大師姐給俘虜了呢?
哼,你敢俘虜大師姐大師姐就用最深的情!
好美的時代呀!
趙姐姐心里歡喜,笑容越發沉醉。
“如果讓你遇見我,而我依然年輕,也相信永恒,是不變的曾經。”趙姐姐笑容明媚至極,土匪小師弟遇到的,卻不正是最年輕的,最相信愛情能夠永恒,最相信一旦曾經,就滄海不為水,藍天不流云也不變那是永恒的最美好的大師姐么。
“好美啊!”金永智情不自禁發出贊嘆。
用心歌唱的人,歌聲真的能把自己的情緒傳達給每一位認真聆聽的人。
金永智心里斷定:“這位天后,一定有心上人了!”
贊美的不只是她一位評委。
袁宿在筆記本上寫了這么一句話:“同為天后,小趙已經超越小宋至少兩個層次了,小趙的歌曲,已經沒必要討論什么技巧了,不過,她的歌曲,必然牢固地打上她的烙印,任何人要翻唱,恐怕也無法突破她的表達范疇——小趙已經有登臨絕頂超脫現在的歌壇的地位了。”
老人有一個疑問沒來得及自問,趙天后拿著話筒站在舞臺上,她就是整個華語樂壇,那么景天后呢?她們是帝國最優秀的兩位年輕女歌唱家,甚至看趙天后的實力,儼然能夠和最頂級的中生代甚至老一輩歌唱家比肩——至少在個人情懷的表述方面她是能和老一輩歌唱家的家國情懷的表述,以及中生代的對個人命運的感悟和對時代的探察的表述比肩的。
那么景天后呢?
帝國的兩大天后,哪一個都不能掉隊啊。
這時,趙天后的歌聲變了。
稍稍帶著一些哽咽,她平靜地彷佛不對任何人問,只是在問自己,問自己內心對一段恐怕并不平靜的感情的態度,最壞的結果的態度,她在唱:“如果讓我離開你,而你已能平靜,只愿你放心,而不要你擔心。”
金憶輕嘆一聲,有點兒不忍聽。
她聽懂了,自己的得意弟子,這一句歌詞,她是想起那場可怕的災難中,當她做好最壞的打算,已經幾乎放棄了生的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她在安靜地想她的那段可能都沒有說清楚的感情。
她其實是在用后來者的角度叮囑小師弟,如果我不得不離開,無論什么原因,你照顧好自己,不要難過,不要擔心,你要好好的,哪怕再不好,也要好好的。
“枉做小人喲!”金憶心頭苦笑,人家是在生死面前考驗過的兩個人。
當大師姐在無盡的黑暗中想念著小師弟,小師弟在玩命地從千里之外往大山里跑,在用鮮血淋漓的手瘋了一樣挖坍塌的廢墟,有一句話說的好,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或許,所愛隔陰陽,匪氣直破九霄的小師弟也會踏破森羅殿,只身下幽冥,非把地下世界砸個稀巴爛,也要找到彼岸花海中一鍋孟婆湯也無法讓她忘卻小師弟的大師姐。
趙姐姐沒有停頓一樣,稍稍又變了一些情緒,略帶些怨氣,突出一個委屈,眼眶微微泛紅,眉梢低垂,哽咽完美融合在歌曲中,她彷佛凄然又灑脫地表述心懷:“如果讓你離開我,假裝我也平靜,就算是傷心,也當做是無心。”
特邀評委席上,景姐姐無奈笑笑,略顯一些無可奈何,輕輕聳聳肩,趙妖精,你可別太過分了啊,都讓你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要怎么著?
可景姐姐也知道,她在讓趙姐姐,趙姐姐又何嘗不是在讓著她。趙姐姐倔,倔得對自己無情,她認準的一點,她說什么也不會改變,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地位,名譽,甚至自己的這輩子,但她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帶著自己的尊嚴的去把小師弟留在身邊。
她說,她把小師弟刻在了骨頭上,就算是死了那也要把小師弟記上個一百年,一千年。
“我能把你怎么辦?”景姐姐嘆息,“你又能把我怎么辦?所以啊,這輩子,咱們只好互相耗著了,到下輩子,咱們再繼續耗,三生石上,未必只能寫上你的名字啊!”
她不羨慕趙姐姐的心如堅石,她有她的情比金堅。
觀眾很多不能這么快解讀出這首歌里天后姐姐的決心,可觀眾有請求:“假裝換下氣行嗎?”
有那必要嗎?
趙姐姐表示,根本沒那必要。
聲音驀然輕靈,彷佛九天之外下凡的仙音,但又帶著人間的愛恨情仇,纏繞著,那聲音纏繞在天空,纏繞在人的心上,趙姐姐呢喃般,閉上眼睛,雙手捧著話筒,她用最虔誠的身心,全部投入到歌曲中,她能聽到歌聲在她心中,在靈魂里,在她全身每一個地方回蕩,她唱:“時空阻隔豈止長路迢迢,情絲纏繞豈是長發飄飄,那紅塵俗世的人為什么總是多情惹煩惱。”
她在問別人,也在問自己。
一問罷,無盡孤寂。
于是,趙姐姐哀怨不盡,用盡古老《詩》里的賦比興:“本是云該化作雨投入海的胸襟,卻含著淚水,任孤獨地飄零;本是屬于我的你,同把人生看盡,卻無緣再聚,怨蒼天變了心。”
第一句“怨蒼天變了心”,哀怨彷佛已經達到了巔峰。
不怨你,不怨我,不怨有緣無分,只怨蒼天變了初心,不讓我們緣不盡份不窮。
這一句出,評委席上驚異至極。
難道天后唱的只是一首自怨自艾的,怨婦一樣的一首自寫心情的歌曲?
不應該啊!
二胡咿呀,間或點滴琴聲。
驀然,趙姐姐千嬌百媚,不必扮上,那就是一個青衣,情義切切,一手持話筒,一手蘭花指,哀哀怨怨,凄凄慘慘,輕輕側身,手指在腮邊做輕輕托的姿態,再輕輕睜眼,慢慢地睜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彷佛虛幻。
“本是云該化作雨……”一段重復歌詞起。
“啥?”評委席上,沒人能坐得住。
觀眾席幾乎集體跳了起來。
“京腔?”花骨朵驟然聽到那一句明明有些蕩氣回腸,卻莫名讓人乍一聽就鼻子發酸的唱腔,整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想水的魚下意識地站起來,茫然張開嘴巴。
該說什么?
歌曲里頭加入京腔,這不是沒有人做過。
可是……
“我已經沒有任何合適的詞語形容我的感覺了!”想水的魚作為專業的學音樂的人,她心里只有一個感覺,于是說了出來,“聽大魔頭唱歌,真的會被奪走腦子。”
花骨朵沒敢說話。
就說了幾句,幾句歌詞過去了。
“本是屬于我的你,同把人生看盡,卻無緣再聚,怨蒼天變了心——”趙姐姐繡口再吐錦繡,曲調逐步升高,而后,間隙片刻,二胡彷佛狂暴,一個女人的怨恨,至此似乎已經抵達最頂點,然而,二胡正狂暴時,趙姐姐驀然一聲完全是京腔中的青衣怨而怒極的唱腔,“啊——”
忽高忽低的一個字的唱腔,又融入了女高音的華麗顫音。
突兀嗎?
一點兒也不突兀!
“跪著看電視!”電視機前的年輕觀眾早就搶位置了,“但是能往旁邊讓一讓嗎?沒跪的地方了。”
啥叫天后?
一唱歌,跪一地的那才是天后。
當然,跪下看島南大長腿的不算。
“本是云該化作雨……”再重復這段,可這一次的重復,竟真的把哭腔融合了進去,如果之前的反復詠唱,只讓人鼻子酸酸的,這一段京劇哭腔,卻用流行女歌手唱腔唱出來的一段,那就等于驟然打開泄洪閘的堤壩。
評委席上無人就坐。
“這是要開創一個全新的唱法!”袁宿下了定論。
現場觀眾沒人發出一絲雜音,站著看。
電視機前……
哦,跪著呢。
“從來只嘲笑那幫聽歌聽哭的矯情鬼,沒想到今天我也成了矯情鬼了。”趙姐姐的粉絲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
說啥?
“天后有情況了啊。”李森不怕事兒,還在微博上嚷嚷,“這是得多刻骨銘心,才能哀怨到——”
話沒說完,李教授驚恐感嘆:“握草!”
啥情況?
彷佛江海怒浪,一浪追著一浪,一浪高于一浪,“怨天”到“怒問蒼天”,再到“恨蒼天”,直到最后“無力再怨,無力再恨,只好低頭哭泣著,用最低的聲音,甚至心里已經沒有了蒼天的形象,只是一味地問著自己”的“四怨蒼天變了心”,整首歌的情緒,短短幾秒鐘,已經完全到達巔峰了。
這不是網友的總結,也不是粉絲的推崇,更不是評委的評價。
“這是天后的歌聲,從每個聽眾的心里勾起來的情緒,能把一首因為感情生變,引起內心千百種想法的一個女人的感情,唱的這么蕩氣回腸,這么聞者落淚,聽眾傷心,這是真天后。”孔賀西第一時間發了微博評論。
但是這人也很皮,發完又發了一個:“我尋思著,蒼天這時候也得表示:我沒有,你別誤會,沒那回事。”
蒼天否認三連啊。
可趙姐姐的粉絲也很惱怒。
“是誰,哪個王八蛋讓我們天后大人這么傷心欲絕的?”這幫人到處跑,都不看節目了,非得找點啥事情做才舒坦一樣。
那有人當然得找茬兒:“估計是熟人,還是在熟人名單里挑。”
趙天后的熟人里男人沒幾個,從表現來看能讓趙天后四問蒼天得三連否認的人……
“不會!”天仙兒的粉絲們摻和,“大師哥和小師妹才是一對,怎么可能招惹大師姐,不信你們問天后。”
誰敢問?
不過,大部分網友很靠譜兒。
“從今以后,歌壇真正三大天后了。”網友們很高興,“聽多了魔音灌耳,現在還是覺著,國家隊的那才叫真魔王啊。”
于是,網友們總結了一點:“這一期的《青歌賽》,不管選手表現如何,我們都能給節目打滿分,不是因為表現滿分,而是你只給了個滿分上限。原以為是教選手做人才請的三大天后,沒想到這哪里是教做人,這簡直是國家隊大魔王下鄉送溫暖啊。”
還有一位可還沒唱呢。
“敢懷疑景天后?”趙天后的粉絲就恥笑這種看法了,“宋天后成長了,趙天后春風化雨,憑一首哀怨悱惻《怨蒼天變了心》,那是真摁著整個華語歌壇打,景天后能沒進步?那三位可都是變態——注意,這個變態是褒義詞!”
那可說不準,你比如說某惹事精帶著大師哥拉上宋天后一起對抗唯一滿級的景天后呢?
“還《青藏高原》,你再能唱,最多就是個民族唱法。”霸起國際上來架秧子,“有本事,你把這么一首估計沒啥內容的歌曲,唱到摁著另外兩位天后打。”
大伙兒純粹沒搭理。
“聽你的薇薇薇安去吧。”觀眾表示,“我們反正要守著電視看國家隊下鄉送溫暖。”
你不看現場多少觀眾哭的稀里嘩啦,那跟你某電視臺買幾個觀眾再特意給個鏡頭讓使勁尬哭的名場面能一樣嗎?
那根本就完全是兩回事啊!
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