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曾春來被懟的不要不要的。
還不是鐵頭娃懟他，是個純粹的老農民。
樊天民，涼州樊村的普通村民，一輩子本本分分，就伺候家里那幾十畝莊稼。
人家不是沒機會去城里，是不去。
樊天民的父親是跟樊文秀的父親，也就是親大哥，在外頭闖過社會的，建國以后按照資歷，人家能在金城當個不大不小的領導。
老頭兒不樂意。
人家就覺著，跟人家一起抗爭的，多少人都犧牲了，哥哥都犧牲在姓馬的手里，人家活著回來，那就是最大的幸運。
于是，老頭兒回到村里，自己種了幾畝地，小日子不敢說多舒坦，但人家自在。
到樊天民手里，地多了，人也多了，三個兒子，六個孫子，樊家的日子過的越來越紅火，十幾年前，那會不是流行頂班嘛，樊天民的父親也被當地請進了紀念館，人家就想請樊家的人去占個崗位。
樊天民拒絕了。
老頭兒跟兒孫們叮囑，算是立了一個家規：“人這一輩子，你要一步步走到啥位置，你才能拿住啥位置。你像我一個土里頭刨吃的的老農民，你讓我去當啥特別教員，一個月給幾千塊錢，我干不來。人，你要是貿然拿到拿不起來的東西，你人就完了。咱們農民，你給個啥崗位，人家找你辦事，你情面上下不來，又不會拒絕，就把人得罪了。要是給辦事，人家給錢你拿，給金山銀山你也要，那要不出問題就奇怪了。”
老頭兒的話還沒被兒孫們忘掉，村里幾個出去頂崗的就出了問題了，不是貪腐了，就是暴發戶心態輕狂的被人家害了，幾乎出去的幾個人就沒個能回來的。
這老頭兒是個硬骨頭。
到后來，村里人進城，老頭兒就把三個兒子打發到城里去掙錢，六哥孫子，四個孫女，人家全供到大學里頭去了，現在就跟老伴兒守著家里幾十畝地，還種著姐姐的那幾畝地，人家吃飯吃的踏實，身體硬硬朗朗的，沒事兒就背著手在地里溜達一圈，比起勞改了十幾年放回來的那些同齡人，人家那才叫過日子。
今天從地里回來，老頭兒跟老伴兒念叨：“麥子都收完了，秋種也都快結束了，今年咱們找個時間，錯開國慶節，咱們給姐姐送面，往年都是讓娃去送，回來就帶吃的穿的，這不好。”
老伴兒正在做飯，清湯面片子。
吸溜一下鼻子，眼睛不是很好的老伴兒就說：“是要去看看，娃回去了，咱們去恭喜恭喜，順便去看看長城，娃去過，說好看的很。”
提起這件事老頭兒就高興。
“不容易，二十多年。”樊天民感慨，“雖然現在不認，但是也經常回家，這就行，那娃好，我就喜歡愛地的娃娃，這家伙，人家豆豆長的那么好，非要給落戶到村里，有人看不慣，我覺著好，有了地，有啥不好的年景，家里也有飯吃。”
正念叨呢，曾春來打電話過來了。
老頭兒下巴一翹，他瞧不上曾春來。
啥東西都，嘴上喊著跟段家斷絕來往，還打著段家的旗號掙錢，不要臉到這地步了咋就。
“哦，曾家的啊，你有啥事你說嘛。”樊天民嘲諷，“我一個涼州的老農民，你一個身價幾十億的有錢人，你跟我有啥話要說嘛。”
曾春來就說：“老樊，你幾十年還沒種夠地嗎？”
“沒有。”樊天民很硬氣，“地多好，咋能種夠，就好比你們掙錢，你掙錢能掙夠嗎？”
曾春來不耐煩跟老農民講道理，就說：“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有人要把當年那個事情拿出來說事情，這是對段家的抹黑嘛，我看不下去……”
“我還真知道。”樊天民很奇怪，“我為啥不能知道？”
曾春來：“……”
活該你窮，就不會順著我說？
“你勸勸段家，要這么鬧下去，他們早晚得被人家開除出紫禁城。”曾春來一副為你們著想的架勢，“段家要離開紫禁城，你們能有好日子過？”
樊天民就說：“為啥不能有好日子過？我就是奇怪啊，你說把段家開除出紫禁城，皇上就能把段家開除出紫禁城？你那么日能，你咋不當皇上去？”
曾春來心里話，這不是沒機會么。
“你給段家打個招呼，我們曾家絕不讓有些人抹黑我們的人，他們要是不管，那我們也不管了。”曾春來威脅，“長此以往……”
“不是，你等一下，我問個話啊，有個話，我老想問你，就是沒機會。”樊天民問，“你那么有錢，現在還上跳下竄想要權，你想干啥哩嘛你說。”
這事兒老頭一直沒琢磨透。
你說有錢人都那么有錢了，咋還想著啥都要？
你們還想著把老百姓當牛馬還是咋的？
不是老頭兒太多心，而是遇到事兒了。
前幾年，老頭兒把小孫女送進金城大學，家里的糧食差點都賣光了，因為是學美術的，國家補貼也不夠，家里得花大價錢。結果老頭兒就被人嘲諷了，不但被嘲諷了，在老頭兒看來，那簡直就是阻撓他讓孫子孫女去學習。
那還是個有文化的人，據說在網上有幾千萬人是人家的同伙。
那人這么訓老頭兒：“你以為上學還有啥用？別做夢了，我告訴你，你們窮人基因上就是挨窮的命，你咋折騰都沒用。我問你，你把孫子孫女供到學校，將來能當皇上嗎？我告訴你，沒用，你咋努力都沒用，你血統就沒富貴的命。”
合著不能當皇上咱就不用努力了？
“啥基因我不懂，我就懂一點，我孫女考上名牌大學，你兒子在學校當二流子，高考被刷了下來，那我孫女就比你強，你是地主老財的后代，你血統好，你血統好你咋還就只是個坑蒙拐騙的騙子，你咋沒當皇上去？”老頭這么想。
后來再一問，孫女才告訴他，人家就是忽悠老百姓不讓后代讀書的。
那不是黑心腸么，這些人那就得代代打下去。
現如今，老頭兒就納悶兒，這曾家有的是錢，現在咋還想著干涉人家三巨頭的決定呢？
那就是個話劇，啥是話劇老頭兒不懂，可老頭兒知道，人家要把當年段兆芳收拾變壞了的那些人的事情拿出來警告現在的有些人，這是好事啊，咋還成了抹黑呢？
“就是我們老百姓做過啥壞事，村里人八輩子也提起來教育后人，那咋就不能拿出來說？”老頭兒質問曾春來，“你跟我說，那是咋抹黑的，人家咋抹黑了？”
曾春來氣的不行，怒叱：“眼光短淺，你活該窮。”
“你還不要說，我們家現在幾噸糧食存著，十個孫子孫女，有的在外地上班，有的在外地公司掙錢，我就不看太長遠的，我就知道，我孫子孫女的娃，將來念書就比我孫子孫女方便，日子過的比我孫子孫女強，倒是你們曾家，哎喲，”老頭兒使壞，“那么多人，那么多錢，你說，平均一分，那都過不上好日子，要遇到個啥事情被上頭一敲打，日子就更過不下去了。”
曾春來被帶跑了，跟著話題就罵：“你心腸不要那么壞，我告訴你，曾家好的很，還有，現代社會的分配，你不懂。”
“誰厲害誰拿錢？”老頭兒再使壞，“那你要小心，要是別的家庭有本事，錢都拿走了，你兒子孫子要受窮，還要被人家欺負，打壓，你們有錢人門里頭那些齷齪，我都知道。要是你兒子孫子有錢，別人沒錢，哎呀，那人家估計就要造反……”
話沒說完曾春來就掛了電話。
怕聽什么聽到什么，這不是添堵嗎？
可這家伙沒敢把樊天民拉黑。
那可是聯系段家唯一的渠道啊！
“那個惹事精，據說很不好說話啊。”拿著電話，曾春來煩惱了。
他原以為扮演段兆芳的肯定是啥老戲骨，那好辦，花錢砸，不怕他們不聽話，可惹事精不好對付，那是個這才一年多點時間就捐出去幾個億的家伙，據說后臺硬的很，而且，動不動就把人拉出來打。
曾家現在可不敢被拉到網上討伐！
“咋辦呢？”曾春來煩惱了。
關蔭已經暴怒了。
不是有人惹了他，而是丟稿子了。
《失孤》劇本正在完善，剛剛寫了足足有兩三千臺詞，因為寫的順手，就沒及時保存，結果，軟件無緣無故崩潰。
“老子啥都沒干，就你他媽這軟件冒出來個廣告，老子關閉廣告，你把軟件給崩潰了，一恢復，你讓老子充錢，行，一個月六十塊錢，咬咬牙，出了。”關蔭微博上破口大罵，“但你他媽讓老子剛充六十塊錢，立馬又來一個續費通知，不續費還他媽不準恢復丟失的文檔，行，老子續費，一百二十塊錢，出了，這下你總該恢復文檔了吧？老子點開一找，你他媽又告訴老子，丟失的文檔不能找回不能找回你告訴我交錢就能恢復，你這不屬于詐騙嗎？”
這家伙一發怒，網友就跟上了。
這年頭，被這些流氓軟件欺負的網友可不是一個兩個。
匯文第二大作家江湖美女一鍋燴第一個響應：“關老師說的，正是我要說的，瑪德，有時候寫順手，寫好幾千字一萬字，結果就在寫順手的時候，軟件他媽崩潰，充錢找回吧，錢是花了，可找回就是個笑話，打電話問客服，人家還說，你交錢是同意了我們的合同的，然后還警告，敢為幾十塊錢跟人家吵，人家還要控告你抹黑人家，這上哪說理去？”
一大群整天跟文字打交道的網友跳出來怒贊：“這才是人話！”
文學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