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蔭不相信人家那么忙的人停下來等他好幾天。
若非有事相求,就必定有好話要說。
可是想想他也幫不上三小姐什么忙啊。
關蔭琢磨,很有可能是要找他談談藝術合作的事情。
那一家子精著呢!
往會客室那邊走,關蔭跟張導聊天。
張導問:“什么時候參加彩排?”
關蔭很慚愧,這本應該是他自覺主動參加的。
但是沒辦法,平時也沒敢松懈一直在訓練。
張導明說:“我不擔心你們的水平,主要還是讓有些人閉嘴,昨天訓練的時候,有幾個不認真,我批評了,人家就說你們都不參加訓練,還說他們。”
怎么處理的?
“驅逐。”張導通報,“我原本就準備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備用力量。”
這就是大導演的水平了。
之所以說水平不說眼光,是因為一般導演都能想到準備備用的。
但能拿出等于一線隊伍三分之一的備用力量那不是一般導演能辦得到的。
那可是大舞臺,誰敢不全力以赴?
一線部隊的任務都分配不到沒一個人,預備隊能有多少機會?
明知道很可能沒機會還要人家放下自己的工作當預備隊,不是大導演人家壓根不理會。
關蔭問:“預備隊有什么怨言直說。”
那還能有什么怨言,就是對于機會很渴望。
關蔭想了一下:“可以告訴他們,辛苦排練沒壞處。”
張導不解。
“可別忘了,白天還有個群眾方陣。”關蔭透露,“這個別告訴他們,只需要告訴他們,排練的好,就有百分之百的機會登場,哪怕不是單獨登場,也有至少十幾秒的鏡頭。”
張導一拍手:“這件事你來辦,我負責訓練。”
惹事精能量大,在這種事情上都能找出空子來,不服不行,這個消息要是讓那些預備隊員知道,他們是啥想法?腹誹小山頭不參加彩排?你拉倒吧,不趕緊感激你以為惹事精就不能找別人占據這個機會?
你試想一下,大白天,萬眾矚目,彩車之上讓你們載歌載舞,或者表現更好一點的,跟著彩車一邊唱一邊跳,那是啥待遇?
比起晚會舞臺這舞臺可一點也不缺含金量!
關蔭并不是隨口許諾,他沒少跟老頭兒們談當年的盛會的場景。
老頭兒們最懷念的就是群眾能歡天喜地地參加進來而不是坐在收音機前面聽別人熱鬧。
我們發展到了現在,功臣就是人民群眾。
不能讓人民群眾享受到勝利的喜悅果實的甜蜜,不能讓人民群眾把心中的歡喜表達出來那你還算什么盛會。
你還不如說就那么一群人在那自嗨算了。
關蔭就找李九龍請示,李九龍詳細問過計劃,一口答應關蔭的提議。
你要能在安全的前提下組織起更熱鬧的場面,你來當指揮都沒問題。
關蔭又請示了三巨頭,三巨頭有顧慮。
關蔭承諾親自盯著審核,這才有了給預備隊更好的機會的可能。
說著話,到了會客廳外。
黃團長蹲外頭數螞蟻。
咋了這是?
“你這人說話不算數。”黃團長很苦惱。
關蔭很震驚,我咋就說話不算話?
“說好幫我找個機會調到一線野戰部隊,到現在都沒點風聲。”黃團長吐槽,“不就是我沒給你送禮嘛,不把我的事情當回事。”
放著消停日子不過非要帶兵的軍官關蔭喜歡。
“傻啊?”關蔭批評,“這次盛會多少人盯著呢,辦的好,不用你說,立馬給你邊防去,辦不好你才要在這待到退休。”
黃團長不服:“憑啥政委被調走了?”
政委調走了?
黃團長怒道:“不厚道,帝國雙璧不厚道啊,來看了一次,政委纏著非要去邊防,這不,立馬某重部旅,還當了旅長,還打電話回來炫耀,這誰頂得住?”
關蔭明白了,這恐怕是對這個團有考慮了。
拍拍黃團長的肩膀,關蔭道:“眼光放長遠一點,你這個團,論裝備,你快趕上最先進的數字化輕步旅了,我要沒猜錯的話,最近又給你增加了一些對空設備吧?”
還真是。
黃團長撓頭:“是給了不少裝備,但是頂啥用?干看著天上那幫王八蛋耀武揚威的,又不能給打下來。”
關蔭被嚇壞了,你搞清楚,那幫家伙是你戰友!
“反正你快幫我說說好話。”黃團長拍胸脯,“最近每天一個五公里沒落下,你哪怕讓我去邊防當個連長也行啊,放在這,整天數螞蟻算咋回事?我還跟兒子吹噓,我兒子一句話氣死我,人家就問,你拿了那么多軍功章,有幾個是在戰場上拿到的?我咋回答?兔崽子現在都下決心當偵察兵了,老子還在這數星星。”
好啊,咱就不怕將士們求戰心切。
怕就怕不敢打,不想打。
軍人哪里有什么和平時期,哪里有什么鴿派,軍人一律都是鷹派,對咱軍人來說,只有戰爭和備戰兩種狀態。
但這不意味著要打。
能打而不打那才是和平的柱石。
關蔭承諾:“回頭這場盛會辦完,我找三巨頭給你說話。”
這事兒就讓黃團長很滿意了。
但是有條件。
“這么著,你幫我說說,你讓我去,”往后頭看兩眼,這家伙賊兮兮道,“去東白令,那肯定有機會,你要幫我把這個心愿達成,”這家伙咬著牙許諾,“你就說,我一年的工資加津貼,夠不夠請你吃頓好的。”
那咱也不忍心啊。
但是去東白令那種好事兒能輪得到你黃團長?
這事兒沒法辦。
黃團長退而求其次:“你弟弟那個師,缺好幾個團一級的,你幫我想想辦法。”
關蔭警惕至極。
這家伙從哪聽說的消息?
不是這個消息本身,而是那邊的部隊正在以拉練的名義逐次往西運動。
西邊是啥?
也沒啥,往南可以直撲而下。
那是瞄準哪個地方的,看看地圖就明白。
“別這么看我,這點眼光要是沒有我別當團長了。”黃團長低聲問,“三地打印?”
你猜錯了。
沒那回事!
“防備而已。”關蔭只好打岔,“這事兒我一個小小的上校說了也不算啊。”
黃團長堅決不信:“你看有些人,畏戰如虎,一天天光算小日子咋過,那種人都能帶兵拉練,我差啥?我就發現,我在這數星星就是你小關不給說好話,你幫我個忙咋了?”
關蔭撒腿往房子里頭跑,這種老油子惹了就別想撒手。
軍國大事那是我一個小小的演員能插嘴的?
高文博多厲害啊,現在還不是在平城當都尉呢。
得講道理,你不能光盯著我一個禍禍。
有能耐你等帝國雙壁或者鄭將軍到了你抱住大腿不撒手啊。
這就太孫子了。
一進門,關蔭看到張導正和三小姐熟悉地打招呼,就知道平時恐怕沒少說話,不過,老謀子謹慎的很不會說不該說的話,這一點關蔭還是比較放心的。
三小姐淡妝,跟關蔭握握手,沒提等了幾天的事情,人家的普通話說的還行,至少關蔭能聽懂,人家很開門見山,就問青歌賽能不能和人家的一些電視節目合作一下。
這是要加深走出去戰略了。
關蔭沒貿然接這個話頭,謹慎地問:“這事兒文委那邊應該比較樂見其成啊,畢竟收視率高一點,文委也高興不是。”
三小姐道:“主要還是民間交流太少。”
這能怪誰。
不過也能理解。
關蔭道:“可以通過一定的途徑溝通嘛,我和鄭鐵梅老師還算能說得上話,要是官方確定節目可以互相合作,我認識一些人,鄭鐵梅老師在貴國也是老藝術家,說句話,應該也是有一些藝術家會贊成的,我們可以在這方面做一些工作。”
這官話說的讓張謀側目而視。
習慣了這家伙有啥說啥,一打官腔還真讓人不習慣。
三小姐嘆道:“阻力很大啊。”
關蔭心里話,這話我要敢接我就是二五眼。
你們一說阻力很大,恐怕就要出現姑父啥的要出問題了。
咱又不知道姑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做出判斷啊。
關蔭又打官腔:“哎喲,干啥阻力都大啊,說老實話,我參加了一期《青歌賽》,到現在都頭疼著呢,一方面,跟金永智老師說話要帶著顧慮,一些該鼓勵的也不敢鼓勵,就怕破壞我們的傳統交情,畢竟我們共同的敵人還是很樂意在這些事情上充當攪屎棍的,一方面跟鄭鐵梅老師說話,還要照顧到金永智老師的心情,現代社會,信息交流這么方便,我也擔心因為和鄭鐵梅老師的交情比較深的話,又引起國際合作上有些方面的誤解,三小姐知道島南那幫人的德性,有些事情,那幫玩意兒就樂意往有些方面解讀啊。”
三小姐算是見識到這人胡說八道的功夫了。
可偏偏人家說的還都沒法反駁。
這人不好糊弄啊。
三小姐索性提了一個提議:“這幾年,我們的交流又加強了,但藝術方面的交流還不多,關老師深孚眾望,什么時候撥冗來我們這邊,我們的藝術家共同回憶當年,暢想未來,共譜新時代加深交情加強合作的一首新曲呢?”
這遣詞用句非常講究。
關蔭先贊美:“由此我很慚愧啊,到現在都沒學會一句你們的話。”然后拍胸脯,“關鍵還是對以前有顧慮,不是我個人有顧慮,我沒什么好顧慮的,主要還是廣大藝術家,所以啊,這方面還需要三小姐和我們的文委啊,總局啊,等等各方面加強聯絡,官方一表態,我們也就可以請一大批放下心來的藝術家欣然赴會了。”
三小姐毫不臉紅。
你隨便影射,我要理會就奇怪了。
只是沒讓這家伙點頭答應推動一下“加深交情”的進程,位面讓三小姐心里不快。
這人怎么能狡猾成這樣?你不是出了名的愣頭青嗎?
那你就太只準你家有才,不準別人頭腦清楚了。
這年頭,誰也不是二傻子。
你要把別人當對你言聽計從的傻子,那你就是最大的制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