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爽帶著攝制組到了，卡婭也過來了。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兵臨城下》能不能收回成本。
“帝國有一句成語，叫做馬后炮……”卡婭想顯示自己比較有文化，“但我等不及當馬后炮，我只是想知道，這部影片到底能不虧本嗎？”
關蔭點頭道：“你也算是半個帝國人了，但馬后炮不是成語。”
正在看早上拍的鏡頭呢，姐姐妹妹們聞言驚訝了。
這還不是成語？
“馬后炮，這是象棋術語，而不是成語，我問你們啊，‘喝西北風’是成語嗎？‘打破砂鍋問到底’是成語嗎？”關蔭放下手中的日記回頭問。
孫爽搶答了：“這兩個肯定不是成語。”
“錯了，這兩個還就是成語，喝西北風源于國朝小說家吳敬梓的諷刺小說《儒林外史》，原句是‘叫我們管山吃山，管水吃水，都象你這一毛不拔，我們喝西北風’，而‘打破砂鍋問到底’，則是一種衍化，也可以看做是誤寫，本該寫作‘打破砂鍋璺到底’，意思是打破砂鍋之后，裂痕是從頭到尾的，典故出宋代黃庭堅《拙軒頌》，原句為‘覓巧了不可得，拙從何來？打破沙盆一問，狂子因此眼開，弄巧成拙，為蛇畫足，何況頭上安頭，屋下安屋，畢竟巧者有余，拙者不足。’”關蔭笑著說，“所以啊，文字工作者越發不可光看四個字就當是成語，更不可看著不像成語，言辭鑿鑿曰，彼非成語也。”
孫爽拜服道：“墻都不服我就服你。”
可你哪來那么多時間學這些？
這就是關蔭的危機感了。
他時常感覺自己潦草記著的那點東西不足用了，于是只好埋頭書海融入群眾狂奔學習。
書本上的東西，多知道一些總不會有錯的。
何況，他有時候想起一些自己記憶深刻的詩詞名句，比如“九州生氣恃風雷”，他要念出來，總得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這么一首詩。
那就得翻遍典籍，免得鬧出了笑話。
從一開始逼著自己因為免得鬧笑話而讀書。
到現在一天不讀書就覺著腦子里空空如也說出話來粗鄙可恥。
關蔭覺著這就是我要學的樂趣。
何況我們的傳統文明那么悠久傳統文化那么強大，多讀一讀這些有什么不好呢？
拍電影，和讀書有時候是一樣的。
“字斟句酌才能拿出好的作品。”關蔭示意大家先坐下。
他先解決卡婭的疑問。
《兵臨城下》能不能掙錢？
這本身就是個假命題。
“什么叫賺錢？賺錢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作為電影人，你得先考慮能不能拿出好作品。這么大一個劇組，你整天只考慮投入能不能收回來，那有些片面。”關蔭道，“但你的憂慮是有道理的，只是，你的憂慮是建立在看到人家的狙擊，卻沒有發現同時拍攝的幾部影片的前提下，這就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由此也可見，你和大禮部的溝通并不及時，我相信，謝廖沙一定看明白了局勢，所以他不急，相反，他著急的是《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能不能拍出來，《辛德勒的名單》能不能拍出來，只有看到這兩部，才能看到我們這一部，你醉心藝術是好事兒，但大爭之世，如果只在乎自己的個人感受，眼光只局限在你所居住的角落，你必定‘坐井觀天’，生出‘世間英雄，唯我獨尊耳’的自我陶醉，甚至‘朝不慮夕’的戰戰兢兢，既要‘如履薄冰’，也要‘四海之內’，電影是一門學問，而不是犄角旮旯里的灰塵，產生的影響既沒你想的那么大，也不可能如你想的那么小，‘滄海一粟’那也是滄海中的一粟，忽略滄海而注重一粟，你就一定惶恐不安，你只看到大海而忘了一粟，當然也會陷入虛無的縹緲，也就是熬夜修仙者。”
卡婭拱手說：“大尚書之秀，吾不及也啊。”
趙姐姐嘆口氣，拿出手頭的《成語詞典》趕緊學。
小師弟之秀，實乃蒂花之秀師姐實在難匹敵。
但有一個問題你必須面對。
“他們這次是來者不善，而且，劉導沒先把《戰狼》放出來是有原因的，他們這次用的也是硬派電影，但打的只高智商高科技高素質題材，這方面，我們可能有些吃虧，我們還在走人家硬派格斗的路子，人家現在跟我們玩腦子了。”孫爽帶來了總局的意思，“加上國內一些娛樂資本的推動，恐怕這次要打一場敗仗了。”
扯淡。
“行了，這些事就不要談了，你們還有什么拍攝任務，盡管拍，關于怎么玩硬派電影，他抽屜里光劇本就有十幾個，錢導今天到，估計接下來要讓他去帶一個大劇組。”景姐姐索性把話說明確了。
你的意思是帶頭大哥還有新的計劃嗎？
“《黑客帝國》。”關蔭簡單說。
不記得詳情，甚至不記得一些主要劇情。
可他自己現在有寫劇本的能力啊。
關蔭的黑客帝國，總體來說是把現實寫進了劇本。
反派當然是仗著信息技術壟斷世界話語權的地方。
這部電影名字叫《黑客帝國》，實際上不如說是在寫反信息霸權的大戲。
為此，關蔭請老朋友錢秋出馬。
鐵三角必須是主演，但鐵三角里也加入了幾個陌生面孔。
曹操此刻就很忐忑。
我行嗎？
這可是帶頭大哥特別看重的一部戲，錢導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就說了，他來，至少是第二主演。
同時，還有幾個有西方面孔的自己人。
有扮演正派的，也有反派的。
這些人，今天都在接受大胡子的面試呢。
孫爽一聽到這就絕望了。
鐵頭娃，你那腦子能不能轉動的稍微慢一點？
“張郎中又要挨批了，步步落后于關老師的腦子，到現在還想著能不能想辦法求情，哪怕出個差點的劇本先頂一下，你連這一點都沒想到……嗯？”孫爽忽然意識到問題在哪，“這種事，小山頭很多人可能很明白吧？”
當然很明白。
小小師妹鹿露就是主創隊伍里的。
向美媛這次要演一個正面角色，而且是英姿颯爽的捕獵者。
俞越搶到了演反派狗頭軍師的機會。
他老婆也拿到了扮演一個鏡頭不多但屬于靈魂人物的角色。
就連剛加入沒多久的焦曉燕都拿到了一個足足有十分鐘大戲的角色。
那么麻煩了，張郎中竟不知道這些？
孫爽不得不擔憂，是帶頭大哥對張郎中有意見呢還是張郎中自己遠離了小山頭？
她估計是后者。
因為張郎中想表現自己的公允。
這就扯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