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四句念白剛結束,驀然戲腔高亢,猶如大江大河奔涌,猶如日月當空,猶如見證著五千年歷史的一直如椽巨筆,兩句歌詞直噴云霄:“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旺,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水媚寒顫如篩糠,這兩句太沖了,沖的仿佛是一管芥末刺鼻,仿佛是一塊寒冰浸體。
她眼里一酸,驀然想到了自己。
鏗鏘唱興旺的人里,也是有我的啊!
此刻,全網為這一句,徹底跪踏實了!
“聽到這一句,前面的溫柔婉約盡皆消失了,唯有一股沖擊天靈蓋的寒冷,鼻子一酸,有些怔怔的落下淚。”有情緒派高手發感慨形容自己的感覺。
專業的官微這時候是真有些轟動的。
“所料不錯的話這一句歌詞里用了至少三種戲曲的融合,對不對?三種融合起來的……我的老天爺,當年百戲匯聚而成京劇,如今天后要單獨玩城戲曲和歌曲的融合,形成一種新的生命力蓬勃的新演唱方式了?”帝音震驚。
軍藝:“如果真能完成了那就真的成了藝術史上一坐睡也忽略不得的豐碑了,這個時代的信息技術的發展,以及文化娛樂產業的興旺發達,足以百倍地形成影響力了吧?如果真的能完成……我靠!”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一句歌詞用了三種不同的音調和演唱技巧表達三種各自不同的歌者情懷。
連著兩次,第一次從最高亢的九霄云外落入高山峽谷,緊接著又躍上高山,宛如紫霞東升,但緊接著又落入了萬丈深淵,聽者直覺自己在懸崖邊上傾聽云中傳來腳下的縹緲歌聲,那是一種仿佛面對天地山岳捫心自問的縹緲的歡動。
但是,第一次的“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猶如低眉素手輕輕彈奏琴弦的自問,以及對自己的安撫,那是低沉的平穩的猶如江河于平原緩緩流動的溫和。
可,第二次“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便是再一次振翅高飛的一頭怒火火鳳凰,尖銳而剛厲的怒吼一般,卻偏偏用女子最清麗的嗓音演唱。
這是九天之外鳳鳴九霄!
“這也太恐怖了吧?面無表情嘴唇都不大張就能把高音唱上去這是人?”
這是不懂行的在那看熱鬧呢。
帝音已經嚇傻了都快被這一段唱腔給震得!
為何如此說?
“你們別光聽高音,你聽一下這幾句唱詞里融合的多種戲曲的唱法,我聽出來的就有……不,第一句道無情,那不是秦腔唱法,那是眉戶唱法,但到了第一句結束第二句道有情三個字的時候過渡的時候用的是碗碗腔里的特殊的唱法,可是怎思量三個字卻用的是黃梅戲的唱法,你們仔細聽,這句唱詞里還有昆曲的念白余韻……我都數不過來了,這不是按照每一句一個唱法演繹的,這是一個字一個唱法,我……我不活啦!”帝音半天才跳起來怒問,“這么玩有點意思嗎?還讓不讓我們活了?我們剛學現在通行的演唱方式,這幾個魔頭就把新的演唱方式給開發出來了,我們學的……作廢了?不能這么搞啊,你們稍微等一下后進生行不?!”
“啥?作廢?想得美。”軍藝怒問道,“這是作廢的事情嗎?就打個比方吧,你原本學的是基礎課程應對高考呢,結果這一下要給你加上奧數競賽的題目當數學題的最后的三道大題,把申論當成了第二個作文,還是必須寫的那種,還等于把書法考試和體育考試拔高到了帶頭大哥的書法水平,市級運動員的體育考察水平,同時還給出了一個打分很高的自命題作文,”軍藝哀嘆道,“接下來如果幾年之內就形成一種新的成熟的更好的演唱方式,適合我們東方文明的歌唱方式,那這一屆的藝術生尤其音樂專業地人可就真的要完蛋了,一切還得從頭再學一遍。”
皮皮團:“勞駕問下真有那么厲害?”
“豎子不足與謀!”禮部說。
皮皮團:“給你個機會……你在重復著教訓教訓我啊。”
別鬧啦!
這是歌壇的大事兒必須得慎重對待。
輔都藝術大學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帝音到底是帝音,這一點不得不服你。說實話,我們現在還在食堂召集了一大批學生看這檔節目呢,很多學生還在討論高音的唱法,一部分特別優秀的,我們認為能跟上國家隊的,還只是討論高音低音處理的那么圓潤,音階掌握的那么收放自如的藝術能力,真的沒來得及考慮到這里頭還包含進去多少種唱法,更沒考慮到這是我們新的演唱方式的一種預覽呢,低音說的很不錯,華語歌壇以后真的要開啟另一種新的演唱風格了。”
鄺友德:“使勁吹!”
“你他媽都要被淘汰了,你都快被華語歌壇的擁有較強戰斗力的人消滅了,你還在這折騰?鄺友德,你知道什么叫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行嗎?別在那酸氣滿腹的說這個吹那個捧了,這是……這他媽是一道悶雷,你不死,你幸運,可你不要在這陰陽怪氣,華語歌壇的一件大事,那是要盡快展開討論的,你阻撓不了,你不配阻撓,你是不是要想著被華語歌壇徹底拉黑啊?”南戲爆粗口,這真是被氣壞的,“你這種小人滿肚子也就知道什么捧著誰踩著你,你也不看看……算了,拉黑了,以后南戲絕不跟鄺友德有任何往來,也不想被這種蠢豬影響了。”
鄺友德直接傻眼。
帝音跟著把鄺友德也拉黑了。
緊接著軍藝輔藝一擁而上集體把他拉黑了。
更讓他惱羞成怒的是,詞曲協會猶豫了半天也把他拉黑了給。
這……
你詞曲協會不是我的盟友嗎?
我們可是天然盟友啊!
詞曲協會又不是制杖啊,憑什么跟你一條道兒走到黑呢?
景天后一句“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在逐漸降低的徘徊中消失了,吟唱卻裊裊不絕繞梁不去,半晌才徹底消散在演播廳。
“這首歌,多虧你沒拿到比賽中使用,真的,以前我是你的老師,現在你會的我已經不會了,沒辦法點評你們的探索,我只能說一句,孩子,華語樂壇,交給你們了。”陶采站起來鼓掌,心悅誠服贊佩,“繼續前進吧,紅日初升,大道其光,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燈塔就可以關燈,可以關閉了。東方文明中,音樂是十分要緊的一部分。我們的東方文明應該用音樂的形勢,用我們的音樂的形勢,讓天下人聽我們的歌曲了!”
她給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送了四個字:“這場表演我只有四個字送給你,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