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能夠體會此時父母的心情,畢竟,這是生死決別,能夠說上一句話,或許是生者對于死者,也是死者對于生者的最大的愿望了。
“這,這……”大島父親看看林源,又看看佐藤健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佐藤健英趕緊說道:“大島先生,這三位都是中醫界的知名醫生,請相信他們的話。”
大島父親看看兒子,又看看林源,半晌,點頭道:“醫生,請您出手吧,不過請您稍等一下,我要跟孩子的母親說一下。”
說完,大島父親就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一樣,腳步蹣跚去找大島母親了。
過了能有半個消失,大島父親幾乎是抱著大島母親來到了病床前。
“這位醫生,麻煩您了!”大島父親深深一躬,示意林源可以動手了。
林源點點頭,對鬼冢輝隆幾人說道:“幾位,你們需要配合一下。佐藤院長,麻煩你把大島樹同學身上的所有設備全部去掉,鬼冢先生,麻煩你把大島樹同學身上的衣物去掉,還有,你封住大島樹的少陰心包經和少陽心經。”
佐藤健英和鬼冢輝隆按照林源的吩咐做事,林源則是從手腕上取下了金針,他站立在大島樹的身前,閉上眼睛,他需要絕對的安靜,絕對的專注。
鬼冢輝隆行針,林源幾乎都能夠感覺到。等鬼冢輝隆封住了要求的經脈,林源睜開了眼睛。
微微一試大島樹的脈搏,已經微弱到幾不可查的地步。
林源一只手按在了大島樹的胸骨上,另外一只手拇食中三指捏針,用外掌沿固定住手,忽然一捻金針,那柔軟的金針順著大島樹肋骨的間隙就扎了進去。
鬼冢輝隆兄弟可是行家,知道這功夫有多難,兩人都提前捂住了嘴,生怕一個激動,就喊了出來,要知道,能見識到臨床用金針的,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林源開始的時候入針極快,剎那間就扎進去三寸。
忽然,林源的動作變得無比緩慢,金針可不是用力往里捅,而必須是捻針靠旋轉的力量往下走。
林源的手指異常緩慢,但卻是無比連貫,鬼冢兄弟都能看出,林源只是放慢了速度,但整個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噠噠,林源臉上的汗水滴落,落到了大島樹的身上,病房里鴉雀無聲,這汗水的滴落聲,都是那么的清晰。
林源此時所有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感覺,從觸覺上,林源能夠感覺到大島樹微弱的心跳。
現在,林源需要的就是把金針停留在大島樹心尖脂肪,那就是膏肓所在的位置,淺一點刺激不了心臟,深一點,大島樹馬上就會死掉,生死就在毫厘之間。
針尖徐徐前進,這樣的速度,就連蝸牛的爬行都比不上,一點點接近心尖,林源手指猛然停滯,成功了!
啊,啊……
死人一般的大島樹,發出了連續的叫聲,他蒼白的臉,瞬間變得無比紅潤。
林源松開手,向后退了一步,一陣陣眩暈,讓他踉踉蹌蹌,一針斷生死,讓林源幾乎虛脫過去。
鬼冢輝隆趕緊上來扶住了林源,對大島樹父母說道:“兩位,抓緊時間吧。”
說完,鬼冢輝隆扶著林源走出了病房。
“我沒事,喘幾口氣就好了。”林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讓鬼冢輝隆不要擔心。
看林源喘息幾口恢復,鬼冢輝隆十分敬佩道:“林源君,這就是傳說中的斷生死吧?真是神乎其技,以前,我太狂妄了,認為只有日本才是中醫的發揚之地,現在,我收回我的話,誠摯向華夏中醫表示歉意。”
說完,不但是鬼冢輝隆,一起跟出來的鬼冢克藍,都對林源深深一躬。
“鬼冢先生,不必如此,天下中醫是一家。只要大家都秉承中醫懸壺濟世的思想,就都是一個師門祖宗出來的。”
鬼冢輝隆還想說話,卻被病房里的哭聲給打斷了。
現在,大島樹一家人生死決別,鬼冢輝隆只得不語,畢竟,尊重生離死別,是人所應有的道德。
十分鐘過后,佐藤健英出來沉痛說道:“病人走了,和家屬交流了很多,應該是沒有什么遺憾了。林源大師,請原諒我之前對您的無禮,我向您鄭重道歉。”
說著,佐藤健英給林源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佐藤院長,出現這樣的事情,是誰都不想看到的。我只希望,你能夠從這次的教訓中汲取經驗,以后碰上類似的事情,多幾分謹慎。”
“我一定會記住林大師的教誨的,雖然說每一次觀念的進步,都是有血的教訓的,但是,一個年輕的生命,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佐藤院長,有件事情你不覺得奇怪么?大島樹的身體很強壯,但卻是染上了這樣的致命疾病,這有點說不過去啊。”
“是的,我也在懷疑這個問題。等病人家屬情緒穩定了,我給家屬做個檢測,看有沒有可能是家族遺傳的因素。還有,林大師,我希望您能夠參加這樣的診斷。”
“嗯,我一定會的,大島樹的病情,我感覺不是那么簡單的,我甚至有感覺沒有遺傳的因素。”
“這個,需要檢測結果說話,事前的猜測,是沒有道理的。”
鬼冢輝隆說道:“佐藤院長,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必您也十分難過。但請您相信林源大師的判斷。你應該知道中國有個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吧?林源大師,就是擅長扁鵲望氣識病的絕學,大島樹的初始診斷,林大師就是這樣判斷的。我想,林源大師已經心里有了一定的結論了。”
佐藤健英再次驚詫了,他雖然是西醫,但對華夏古文化還是知道的。扁鵲的望氣診斷,他一直是以為杜撰出來的東西,沒想到,林源竟然有這樣的技藝。
如果沒有見識到林源的斷生死絕技,佐藤健英或許會懷疑,但現在他或許還有懷疑,可信任的程度卻是大幅攀升。
大島樹父母悲痛欲絕,佐藤健英勸解一番之后,提出了大島樹的病情有疑問,希望能夠給他們抽血化驗。
一聽說兒子的病情有疑問,大島樹父母馬上同意佐藤健英的請求。
過了一段時間,佐藤健英拿著血檢報告,給林源和鬼冢兄弟看。
“家屬沒有任何的問題,排除了大島樹是因為遺傳的原因致病。那么,他得這樣的病就很有疑問了。”
林源點頭道:“不錯,大島樹致病原因,很可能非常特殊。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大島樹如果接觸到大劑量的放射性物質,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鬼冢輝隆說道:“嗯,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非常有可能了。大島樹是學醫的,京都大學醫學類授課,應該有這樣的設備……”
說到這里,幾人的臉色都變了,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如果是設備出了問題,那有可能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大島樹一個人。
林源趕緊給川崎茂打電話,讓他馬上檢查京都大學的放射性物質設備,看有沒有什么紕漏。
為了穩妥起見,林源建議所有接觸過放射性設備的學生,全都進行一次血檢,人數要是實在太多,可以分散到現在是正氣堂的附屬醫院和國立醫院即刻檢查。
反饋回來的消息讓林源不解,也非常震驚。京都大學的放射性設備,沒有任何的問題,但在醫學類學員之中,卻是檢查出來兩個跟大島樹一樣病癥的學員。
這樣的情況,別說是林源幾個緊張了,就是當地的行政部門都緊張了。
衛生廳把相應情況一通報,京都各個部門全部都啟動了疾病預防緊急預案。
通常情況下,只有在發生重大傳染病的時候,才會啟動這樣的預案,像白血病這樣的非傳染疾病,是不會啟動這樣的預案的。
但這一次的情況非常特殊,京都大學的大島樹三名學員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患上了這樣的疾病,這不是巧合,而可能是有內在必然的聯系的。
只不過,這次所針對的僅僅是放射性物質,警察署通過媒體向大眾宣傳,要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不要取件,而是要馬上報警,告知詳細的位置,由專業的人員處理。
衛生廳聯合警署,把工作重點放在了查找放射源上面。通知所有的擁有放射源設備的單位,務必落實本機構的放射源設備有沒有丟失,有沒有損壞,務必如實上報。
同時,對大島樹的另外兩名同學,也展開了相應的調查。
林源本想也參與到調查當中,但他和正氣堂不得不面臨一個尷尬的問題,那就是衛生廳關于大島樹的醫療舉報仍然沒有結束。
因為大島樹的死亡,京都地方行政部門非常重視。衛生廳因為接到了關于正氣堂的投訴,涉及到敏感的死亡案件,所以還要進行進一步核實。
最倒霉的要數鬼冢義男了,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經是很嚴重了,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鬼冢輝隆就感覺是他從中作梗,狠狠把他訓斥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