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萊基怎么也想不明白，最近曾經橫掃世界一流圍棋棋手的人工智能，怎么在這個時候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他偷眼觀瞧，發現里奇的神色比他更加著急，眼中的焦慮都無法掩飾了。
人工智能所提供的運算結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林源和萊希是怎么能夠做到把人工智能壓制到這種地步呢？
史萊基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出千。
確實是很像出千，因為萊希所和的牌，有很多都是林源點炮，雖然林源所付出的的籌碼比他和里奇要多，可林源和萊希是一伙的，林源輸給同伙，就等于是把自己的籌碼從左手轉移到了右手。
可萊希贏他們的，就是實實在在的收獲了。
出千可是賭博行業中最忌諱的事情啊，難道林源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用出千的手段來贏人工智能？
史萊基有些疑惑不定，他一方面感覺林源和萊希不敢這么做，因為畢竟來觀戰的人群太多了，里面有各方記者，還有賭場的至尊客戶，萬一出千被抓住了，林源和萊希聲譽掃地不說，迪亞比賭場也會因此而蒙受巨大的信任危機。
但另一方面，林源和萊希這樣的贏法，史萊基實在是找不出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難道林源和萊希的算路會比人工智能更深？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啊。
“林，還剩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了，看來勝利之手，已經向你和萊希招手了。”史萊基看似漫不經心說道。
“呵呵，史萊基先生，不到最后一局，誰也不敢說誰能勝利。現在的我們的籌碼，咬得非常緊，有可能就是一局兩局的勝利，能夠決定最后的勝利歸屬。我想場外的人群最樂于看到這樣的比賽，到最后一局才能見分曉，難道不是么？”
“林，我有些想不明的是，在梭哈比賽當中，人工智能可能會因為風險提示而不敢跟你梭哈，可是在麻將當中，它還處處受制，難道你和萊希，會比人工智能的算路還要強么？”
“史萊基先生，您是不是覺得我和萊希在出千啊。”
史萊基沒想到林源會把話說得這么直白，可這也是他想搞明白的事情，沉吟一下，史萊基說道：“林，任何事情，我們都要從最壞的角度考慮是不是？我正是因為覺得兩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會對人工智能備受壓制更加困惑。”
林源笑道：“史萊基先生，感謝您的坦誠。我說我能知道場上每個人需要什么牌，您相信么？”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你說說看，我需要什么牌？”
“剛才萊希打六條的時候，你的表情微微變化了一下，可是您沒有碰，就說明你需要這張牌，桌面上四張七條已經都露頭了，而四條根據我的算計，對面萊希手里有一張，里奇手里有一張，桌面一張，所以您的手里有四五條對不對？”
史萊基一驚，饒是他心理素質超好，嘴角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根據你表情的變化，還有桌面出現的牌計算出來的。您的手里應該是有一付風字紅中坎子的牌，還有一二三的萬子，二三的餅子，一對六筒做將，加上一張雜牌，您或者是上一四餅子或者是上三六條上停，這幾張牌，基本上都在我和里奇的手里。”
史萊基震驚了，能把牌算計到這個份上，難怪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林，照你這么說，里奇也無法和牌了？”
“有難度，里奇是三暗刻的牌，他一對一餅是后上的對，之前已經打了一張了，不幸的是，一并在我手里，而且他另外的一個坎子，是三張三條，已經被萊希用上了，他只能通過摸牌上停，現在想拆也來不及了，肯定會給萊希點炮的，這一把，萊希已經不可阻擋。”
話音剛落，就見萊希把牌推倒，！
“林，你是說你通過觀察知道誰需要什么牌么？”
“是的，史萊基先生，我是個中醫，您對華夏問話那么了解，應該知道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四種手段吧？我的有項手藝，就是望氣。通關觀察對方的神色，就大體上能夠知道對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哦？這么說，上一場的梭哈，你是不是也是通過觀察我的神色變化，知道我是什么底牌，所以才會抓住我底牌不好就梭哈？”
“是的，史萊基先生，我是這樣做的。想問您一句，這算是作弊么？”
“當然不是作弊了，我明白了，人工智能是沒問題的，關鍵是操作人工智能的人出現了問題，我輸得心服口服。不過，林，你把底兒都交代了，就不怕我有所防范么？”
“非常遺憾，史萊基先生，您無法防范。您如果刻意隱藏自己的想法，會帶來肢體和思維上更多的變化，更容易讓我觀察，人畢竟是一個復雜的有機體，不像機器一樣能夠隨時調整。就剩半小時，您的心理素質再怎么好，也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調整過來。”
這個時候，四人已經各自出了十幾張牌了，史萊基忽然一推麻將牌，站起身向林源伸出了手。
周圍觀戰的人群一片嘩然，史萊基的動作，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語言，那就是感覺無法取勝的時候，主動跟對手握手，表示承認輸了。
等林源站起來跟史萊基握手的時候，記者們才反應過來，咔咔咔的鎂光燈閃爍聲再次響起，人機大戰隨著史萊基的認輸，落下了帷幕。
“恭喜您林源先生，您獲得了人機大戰的勝利。也恭喜您，迷人的萊希小姐。”史萊基十分有風度，跟林源握完手，又向萊希祝賀。
里奇一臉懵圈，都忘了要跟對手握手致意了。
“先生，您，您這是怎么了？我們還有機會啊，怎么現在就認輸了？”
“里奇，那是你覺得還有機會，實際上，我們從一開始就輸了。說實在的，我天性中充滿了不屈，從來不知道低頭。但今天，我感到了絕望，就像是一直被餓狼鎖住了咽喉的綿羊一樣那么無力。里奇，再撐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早點結束，還能彰顯我們的風度。”
進行了四個多小時的比賽，參賽的選手都非常疲倦，而且已經到了深夜，記者們也不好要求人家舉行例行的新聞發布會。
史萊基早有準備，讓自己的新聞秘書發表公告，對于比賽的結果他表示是感覺非常驚奇的。他說明了比賽失敗的原因是什么，承認林源觀察別人眼神獲得有用信息是賭博中很正當的行為。
所以，人工智能輸了，無話可說。
史萊基這樣發表聲明，給人工智能多少挽回了一些顏面，畢竟，這不全是人工智能自己的問題，而是跟人工智能合作的人的問題。
讓人感到蹊蹺的是，谷度公司并沒有宣布要在迪亞比賭場加設人工智能設備的方案，這個方案，許多的知名記者已經得到了暗示，并且在以往的報道中做出了一些猜測性的報道。
這就讓記者們感覺奇怪了，難道是因為人工智能的失敗，而導致了谷度公司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么？
史萊基對這個問題，一律謝絕采訪，記者們就覺得這事情更撲朔迷離了。于是，很多的記者盯上了里奇，這個史萊基的首席律師，不但是給史萊基提供法律方面的服務，還有些事情，里奇一定知道內幕。
實際上，里奇對史萊基的決定也是頗感意外的。之前跟布朗達成的是口頭協議，沒有簽署文件。從理論上說，口頭協定無效，但大多數的條款，都是里奇跟布朗談的，因而他有必要知道史萊基是怎么想的。
“先生，現在記者對我可算是圍追堵截，以前按照您的暗示，透了一些口風給記者，可現在您又沒有在新聞秘書的發言中提到這點，難道您是想不跟迪亞比賭場合作了么？”
“里奇，跟林源一場比賽，對我的思維沖擊實在是太大了。我現在有些懷疑我的戰略部署了，在賭場中使用人工智能賭博，效益肯定是會有的，但所獲得的利益，真的是我們一定要追求的么？”
“先生，好像沒什么不妥的吧？作為商人，投資獲益，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人工智能用于賭場，獲利那是肯定的，我覺得沒什么不妥的。”
“里奇，林源和萊希兩個，不，確切的說，是林源自己戰勝了人工智能，讓我看清楚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從前所一直強調的。有了人，人工智能才能被稱之為人工智能，而離開了人，一堆廢鐵而已。”
“先生，您這是怎么了？在阿爾狗戰勝韓國棋手的時候，您不是興奮的說人工智能要開啟新紀元了么？而且您還斷定，未來人工智能將大量代替人類，一些人類所引以為傲的智慧類的社會行為，都能被人工智能無所不能的囊括進來，由人工智能主導的時代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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