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一般的顧家一下子冷下來。
人人好似對顧家避之唯恐不及。
顧玨被就近關在神機營,甚至隆慶帝都不許他回顧家。
“爹,我說過非顧玨不嫁!”
“阿嬌。”
何大人很是為難,昨兒他試探過隆慶帝對顧家的心思,試探著為顧湛求情。
結果何大人至今還無法忘記隆慶帝似笑非笑的樣子,他莫名覺得恐慌。
何小姐說道:“爹,我不求您救顧家,但求您不要阻止女兒,若是顧家有事,女兒一定會為顧玨守寡的。”
“除了他,女兒誰都不喜歡!”
何小姐哭著跪在何大人面前,把親筆寫好的書信交給何大人,“您派人送去給顧玨,我只是想他知道,無論我是否在他身邊,都會一直陪著他。”
何大人又是心疼,又是無力,“你這傻丫頭啊。”
“反正我把書信交給您了,您截留下書信不給顧玨送去的話,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何小姐咬著嘴唇一字一句說道:“您帶給我任何顧玨的話語,我都不會相信!”
何大人:“……”
從未覺得女兒聰明,可在這事上,她卻把何大人所有后路堵死了。
他能怎么辦?
雖然何大人知曉顧家這次怕是在劫難逃,翻身無望,他還是認命把阿嬌的書信交到顧玨手上。
姜五爺在兄長等人的壓力下立挺姜祁的婚約,絕不會向顧家退親。
同他相交的人大多沒太大用,因此姜五爺沒費心的營救顧四爺。
“……若是顧老四爺被砍了腦袋,我幫你收尸。”
姜五爺喃喃說道,總不能看著自己的知交好友無人暴尸荒野。
對比關心顧家的人黯然,仇視顧四爺的人卻是歡天喜地的。
顧珈不是住在長公主府的話,她會放鞭炮慶祝一番,泰寧長公主稱病不出,顧珈毫無顧忌同八皇子見面。
每次出門她都特意繞路去一趟被圍住的顧家。
“可惜我現在沒辦法見到你們驚恐的樣子,沒關系,總有機會的。”
顧珈確信這一日不會太遠了,隆慶帝現在只是懷疑,還在等最終的證據。
方展被汪氏抱住,“幸虧!幸虧我離開了顧家。”
“他們再無翻身的可能,你已是我的妻子,如何事都牽連不到你身上。”
方展輕聲安慰汪氏,“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顧湛不學無術,自然不懂這個道理,可悲可嘆他終究落到這步田地,我聽說彈劾顧湛的折子堆滿了皇上的書案,陛下雖然沒有做出批復,但是多次表示對顧湛的厭棄。”
汪氏哽咽道:“我就說顧湛不好,以前他們都不相信我,現在世人總算知曉顧湛的無情無義,不忠不孝,以后再沒人指責我了。”
方展點頭道:“師妹放心,沒人再說指責你的不是,你同顧湛到底做過夫妻,在顧家生活了十幾年,可曾聽到顧家有何錯處?”
“師兄……”
汪氏抬眸,看清楚方展臉上的一絲不自然,了然說道:“我雖在顧家,但后宅和外面的事兒,我很少操心,他們一直把我當做泥雕一般,什么都不同我說。”
方展露出遺憾之色,慢慢放開汪氏,“可惜了,本想借此機會報復顧湛……只能讓王爺失望了。”
汪氏眸子暗淡,幫不上師兄,她很內疚自責。
“一會兒,我再去看看璐姐兒,顧湛不認她,她總是他的骨血,如今她怕是最難受的一個,璐姐兒是個心軟善良的孩子。”
汪氏道:“師兄,我去同璐姐兒說說,她許是知曉顧湛的事。”
“我不愿讓師妹為難。”
“報復顧湛而已,怎會為難?”
汪氏含淚笑道:“能幫上師兄,我怎樣都好。”
方展愛撫般輕輕撫摸汪氏的嘴角,兩人又膩歪海誓山盟了一會,汪氏才戀戀不舍離開,去尋顧璐。
“娘,這么做不是落井下石陷害他嗎?”
顧璐聽明白汪氏的來意,反對道:“即便我們不動手,顧家也翻不了身了,何苦非要去做惡人?讓人笑話。”
“你也說顧家翻不了身,人人都上去踩顧家一腳,我們為何不成?你仔細想想,顧湛落了我們多少次面子?破壞你多少次的計劃?直到我再嫁師兄,他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汪氏握住顧璐的手臂,懇求道:“以前你總是勸我,只有顧家倒霉,旁人才能看得起我!現在顧家風雨飄搖,正是報復顧湛的好機會,我們現在不表明立場,萬一讓皇上記掛著你是顧湛的女兒,你被顧家牽連了,我該怎么辦?”
“璐姐兒,我就指望你了,再不能失去你。”
汪氏哭得悲悲切切,顧璐按著發脹的太陽穴。
陷害顧四爺的事,她以前沒少做,不知為何她此時不想再落井下石,無中生有陷害顧湛。
可是汪氏苦苦相求,最后汪氏說道:“你方伯父許是指望這次重新得到陛下的寵信,方家爵位因顧湛陷害而被奪走,我總想著幫他拿回來,何況璐姐兒答應過我,幫你方伯父掙回爵位。”
顧璐思索良久,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汪氏歡喜抱了抱顧璐,“我就知道我女兒是最孝順的,咱們的日子定會越過越好,只要沒有顧湛……你方伯父也會疼愛你,把你看做親身女兒,補償你缺失的父愛。”
顧璐道:“我先去書房把他做得錯事寫出來,一會兒讓方世伯看看那些能用,再讓他重新寫一份承給陛下。”
“好。”汪氏連連點頭,“等到顧家被抄家,許是咱們還能幫他們一把,將顧瑤等女眷買回來,給她們一個安身立命的去處,總好過被旁人弄去折辱她們。”
“犯錯的官員女眷是最悲慘的,大多都會落入家族敵人手中,備受羞辱折磨。”
汪氏保證會善待李氏等女眷。
顧璐輕嘆:“她們寧可死也不會要母親的救助,真有那一日,李氏會直接讓顧瑤自盡的。”
汪氏道:“她到是個心狠的,不過官差防著她們自盡,顧湛得意便猖狂的性子得罪的人可不止是一家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