塤都內的大街看上去不太像是街道,反而像是一座廣場,寬大得有些過了頭,城內的街道大多都是土磚茅草覆頂,
往深處去,才能夠看到一些外部磚墻黑瓦,內部木屋結構的庭院,那大多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商賈或者是富貴之家,而圍繞著中央王宮周圍的大片庭院,則是大桓王朝的貴族和巫祭了。
街道之上幾乎沒有店鋪,就算是塤都內,大部分人還是依靠集市來交換物資,不過等價交換物淘汰了之前塤國發布的陶幣,建立大桓王朝后改用青銅鑄幣,呈現刀劍的形狀。
成群的奴隸被如同牛羊一樣束縛著被奴隸主驅趕向市場,集市里可以看到最多的則是各種陶器、彩陶,還有華貴的瓷器,除此以外還可以看到農具、
街道之上臟兮兮臭烘烘的,到處可以看到人畜的糞便,方修抓著斗笠扇了扇風,此時山海界正處于夏季,天氣酷熱無比。
四個人抬著一座座輦穿過街道,立刻看到街道之上大批的人跪下,仿佛因為上面是某個貴人。
座輦之上是一個跪坐著的穿著絲綢袍服的女人,英姿勃勃的背著箭袋和弓箭,看上去仿佛是剛剛從郊外狩獵歸來,在大桓王朝,男女地位并沒有太大差別,甚至有不少官吏、諸侯、戍將都是女人。
兩側還有不少披著皮甲,背后同樣背著箭袋和長劍,手持著長弓的士卒,浩浩蕩蕩的穿過街道。
之后又看到了坐著牛車的官吏經過大道,里面是一個紋面的老頭,看上去和那些巫祭、巫士差不多,但是卻沒有修為在身。
“等級劃分也開始這樣嚴明了嗎?連什么身份乘坐什么樣的座輦也有規定!”
“農耕文明出現了歷法,可以讓人按照歷法進行耕種,集市看起來也不夠用了,商業貿易的需求也開始變大。”
方修觀察著塤都發生的一切,只有親身感受,才能夠真切明白山海界內發生的一切,同樣,方修用自己的眼睛觀察山海界的變化。
同時也根據這種變化和山海界之中的情況,來按照自己的需求制定計劃,是干涉,還是任其發展,不過最終都必須達到方修需要的目的。
畢竟這又不是過家家,這可是干涉到整個現世的超凡體系,同樣,也會影響到山海界的億萬眾生,動則就是億萬人的生死,出了問題,不僅僅可能會導致山海界的覆滅,甚至會導致整個現世的崩盤。
方修布置下這么大的局,肯定有必須要完成的目的,而不是玩什么神明游戲,坐在上面當菩薩,或者像小孩子玩弄螞蟻一樣擺弄他們,一旦出現違反計劃或者出現意外的情況,方修就必須下場干涉修正。
上一次進入山海界,方修的計劃是人道定鼎,這一次,自然也有著不同的計劃。
人道之火已經點燃,人口也開始出現了爆炸性的增長,下一步自然就是迎接修行時代的到來,成千上萬的修行者將會橫空出世,在這個時代爭奇斗艷,開拓出一條修行大道。
在方修的設想當中,這應該就是一場如同百家爭鳴一般的時代,各個修行門派和修行勢力將會順應著人道文明的走向涌現,一代代的修行者不斷前行,探索發現前進的道路。
然后找到真正的成仙路,長生途。
方修走在塤都的大街小巷,看過了那在遺跡之上修建起來的宏偉王宮,同樣也在思考著自己接下來應該干些什么?
傳統的巫祭、巫士,都是父子相承,互相之間的修行方法、術法之間極為忌諱,絕對不會外傳。
不僅僅是巫祭、巫士,就連許多貴族的官職、工匠藝人,也同樣是父傳子、子傳孫,就連讀書寫字,也幾乎都是長輩來教授。
而山海界通用的靈文,只有修士才能夠不用學習,用神識一探就能夠知道它的意思,同樣也只有修士能夠知道如何標準的去描繪出他來,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要學習才能夠明白涵義。
甚至也很難學會,因為太過于復雜,筆畫差了一點,就沒有了靈文的那種玄妙通靈之力,普通人寫的時候,很難發覺自己偏離了筆畫。
不少人也覺得這種靈文太過復雜,有意簡化或者在抄錄之中抄錯了這些文字,所以現在再大桓王朝使用的文字,現在也同樣發生了一些變化,真正懂得靈文的過來,是看不懂的。
一種屬于大桓王朝的文字,也在逐漸的誕生。
或許以后靈文,就成為了修士的專屬了。
在這塤都,大部分貴族甚至也不懂得文字,在幾十年前的塤國時期,甚至之前,他們的爺爺父輩們和那些鄉野蠻荒之地的野人差不多。
只有那些為這些王室、巫祭、巫士們服務的官吏,比如史官、御事、司工這類管理的官吏,需要識字之外,大多數人是不需要識字的,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作用也沒有必要。
所以哪怕就算擁有了造紙術,對于這個時代來說,作用也并不大,和竹簡沒有太大差別,需求和使用率都極低。
造紙術這種幾乎改變了整個人類社會,人類文明的偉大創造,此刻在這山海界的大桓王朝,反而成為了一間可有可無的東西,幾乎沒有人重視起來。
方修發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不由得啞然失笑。
方修在塤都城北買下了一塊地,然后前往城南請了工匠和泥瓦匠,在這塊地上,蓋起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起名叫做塤都學宮。
在學宮的后面,方修建立起了一座大型的藏書庫,此刻雖然里面空無一物,但是方修覺得有朝一日定然能夠將這藏書庫徹底的填滿,這里將會成為一切的起源,山海界思想迸發的開端。
這應該是山海界之中的第一座學宮,而方修,也是山海界之中的第一位老師、夫子、先生?
想到這里,方修不由得覺得還頗為有趣。
學宮建立起來了,卻沒有學生弟子,也沒有授課的書籍,方修前往拜訪了塤都的守藏吏,負責管理史書、祭祀、占卜等記錄的官吏。
這是一個名為伯的男人,出身自一個巫祭家族,但是本身卻沒有天賦,喜歡讀書,就被分配到了守藏吏這個職位,已經當了二十多年了。
方修并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只是花費了兩壇酒,展現了一下術法、以及所謂的淵博知識,伯就帶著方修閱覽了塤都的藏庫,甚至還進入了王宮的外宮轉了一圈。
限制和戒備和沒有方修想象之中的嚴格,或者說,對于那些平民或者奴隸來說,他們進出的地方受到了嚴格的限制,但是其他人的戒備卻非常寬松。
方修終于做好了準備之后,宣布了塤都學宮開始招收學生弟子。
學宮這種東西,對于庶民來根本就不明白這是用來干什么的?方修掛了個塤都學宮的木牌在外面,同時還附帶有招收學生弟子的短文,不過卻發現根本沒有人關注,因為大家都看不懂上面寫的什么。
而且庶民和普通百姓也沒有財力來支撐他們來求學,就算是免費的也是如此,每日勞作不斷,一旦停歇,就可能是全家餓死的結局,而且大多數人也沒有學習和讀書識字的概念。
結果半個月了,還一個人也沒有,方修坐在塤都學宮里喝了半個月的風。
或許是因為守藏吏伯的原因,他推薦了不少商賈、官吏和貴族之家的子嗣前來,不少人知道方修是一名“巫祭”慕名而來。
終于在半個月后,陸陸續續有人開始登門求學,方修的塤都學宮里面,終于開始出現了朗朗讀書聲和識文斷字的聲音。
不過來的大多數都是一些沒有資質修行的,畢竟那種各家有資質成為巫祭的,自然都被留下來重點培養,以后成為正式的巫祭,擔任卜、作冊、祝由、貞人這一類的官職,也不會進他什么塤都學宮來求學。
方修于是就在塤都當夫子的過程,就是每日里在教人認字抄寫,敲敲打打一些頑皮孩童少年,這樣的日子里面度過。
同時他也在等待著整個塤都發生大變的時機到來,按照時間,馬上就要有人趕到塤都,或者已經進入大桓王朝了。
而同時,大桓王朝內部,也將會發生劇變。
方修此刻是第一個進入塤都的,而此刻,除了一些掉落在其他大洲或者是海上的人,其他從現世進入山海界,掉落在東洲的人,也都全部朝著塤都這里趕來。
這里畢竟是大桓王朝的中心,同樣也是東洲的核心,只要能夠掌控了這里,就可以影響和掌控整個山海界的人族。
第三次入山海,這里將會是一切的中心,沖突爆發最激烈的核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