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那個好像老了十歲的杜廠長。
平日里挺直的腰板此時也彎了下去。
滿臉都是灰敗和頹廢。
他在此之前是那么的相信厲淑儀,幾乎沒有一點懷疑,誰想到,厲淑儀竟然給了他當頭一棒。
不過這樣也好,否則,他父親也許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他可不相信厲淑儀對父親是真愛。
不過是看中了他的權勢罷了。
只有他那個在這方面愚蠢的父親才會當真吧。
杜天站在門口,細細的思量起來,這時候,父親是不能出事的。
他差點忽略了父親的身體。
想到這里,杜天又轉過身進了客廳。
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呆,可是有些事,還是必須要做的。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抱著頭坐在沙發上的杜廠長,輕聲道,“爸,要不你去醫院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好。”
杜廠長緩緩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大兒子,以前總覺得他性格不好,和自己不親,也總覺得他沒出息,在加上二兒子越來越優秀,他就漸漸的將他放棄了。
本來是想培養他當接班人的。
此時此刻,一向威嚴的杜廠長看到了兒子焦急和擔憂的神情,羞愧和內疚如潮水一般的朝他襲來,他動了動嘴唇,搖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說著,他站了起來,看著那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對著戰戰兢兢的站在廚房門口的保姆沉聲的吩咐道,“將明珠帶回她的房間。”
隨后看向明珠,和顏悅色的道,“明珠,先回你的房間,爸爸和媽媽說點事。”
假如他沒估計錯,今晚警察就會找上門來,他從來沒覺得厲淑芳會愿意替她的二姐背這么大的黑鍋。
而且,這可是要判刑的,就算是厲淑芳想背,她的丈夫也不會同意的。
保姆期期艾艾的過來,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什么,今兒早晨她可是被問了大半天呢,都把她嚇壞了,連連賭咒發誓的說自己沒有拿杜天親媽的首飾。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是,面對那么威嚴的警察,心里也是不由自護的畏懼的。
好在她也不怕查,主人家的東西,她是連一個線頭都不會動的,別看她沒文化,但是這點基本的禮義廉恥還是有的。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優雅美麗的高高在上的女主人才是真正的賊啊。
這可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但是,男主人一向什么都聽女主人的,家里也是厲淑儀說了算,應該是沒事的,漂亮的女人哭一哭,那可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就可惜了小天這孩子。
要忍下這口惡氣了。
不過這些和她也沒有關系,她一個保姆也說不上話,不過真好,她的嫌疑終于洗清了。
眼前這事確實不適合小孩子在場,既然男主人發了話,她就快步的過來,將哭哭啼啼的杜明珠給帶去了她自己的房間。
此時,諾大的客廳就剩下杜廠長父子和厲淑儀了。
厲淑儀也不哭了,只是用楚楚可憐的目光看著杜廠長,忽然似乎下定了決心,可惜的是,不等她再表演什么呢,客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杜天看了杜廠長一眼,杜廠長一揮手,聲音沙啞道,“你去接。”
杜天接起了電話。
不等說話呢,電話那里傳來了一個老太太瘋狂的嘶吼聲,聲音大到根本都不用免提,不過杜天在知道是誰之后,還是按了那個免提鍵。
“……厲淑儀,你這個蠢貨,你手腳不干凈偷死人的東西,反過來連累你弟弟,我告訴你,今晚之前,你必須將你弟弟換出來……”
厲淑儀先是楞了一下,忽然瘋了一樣的沖過去,杜天朝著另一側一閃身,癲狂的女人還是離得遠一點比較好。
厲淑儀都沒有去反駁什么,咔嚓一下掛斷了電話。
忽然面目狠戾,竟然又將電話線扯了下來。
目睹全過程的杜廠長處于崩潰的邊緣,一顆心也徹底的涼了。
可這厲天賜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了杜天。
“爸,厲天賜目前涉嫌綁架,身上的罪名可多了,您想幫著將人撈出來嗎?”不等杜廠長發表意見,杜天接著開口說道,“對了,據說厲天賜的一個舅舅竟然去現場搶人了,還拿您的名頭威脅警察,不過最終還是跟著一起進去了……”
什么?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看著厲淑儀,終于咬牙道,“厲淑儀,你們厲家好大的膽子啊。”
他都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可是厲淑儀的家人竟然敢拿著他的名號為非作歹,這是嫌他死的不夠快嗎?
打擊大多了,杜廠長反而很快的冷靜下來。
他走到電話機前,一把的將厲淑儀推到了一邊,厲淑儀不可置信的看著臉色陰沉的杜廠長,心里知道杜廠長已經對她有看法了,可是,這樣不行啊,如果老杜也厭煩她了,目前的她可就真的完了。
她就著杜廠長的手勁踉踉蹌蹌的后退幾步,隨后跌倒在地,然后一聲哀嚎,假裝昏了過去。
杜天犯了一個白眼。
這暈的可真是時候啊。
不過,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完成,后續和他的關系不大,而他還要詢問其他幾樣首飾到底拿沒拿回來,所以懶得看這杜家的鬧劇,他幫著將電話線重新放好,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看樣子是沒事的,完全可以承受得住打擊,于是他開口說道,“爸,我還有事,先走了,您要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說著拿起了一張紙刷刷的寫下了自己的大哥大電話號碼,遞給了杜廠長,“打電話的時候,前面要加區號,否則打不通……”
杜廠長接過了那張紙,沉默著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看著兒子,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杜天眼眸暗了暗,不在意的勾勾嘴角,轉過頭,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外走去。
而“昏倒”在地板上的厲淑儀,第一次被徹底的無視了。
杜廠長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一連打了三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