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付明軒仍和莫語真人糾纏在一起,從二樓打到了三樓,又從三樓跳到了一樓,就是如此,兩人是打的難舍難分。
莫語真人明顯能夠感覺到付明軒跟剛才的不同,此時的他,竟不像一個真人,完全就是一個殺戮武器。
纏戰許久,付明軒和莫語真人是兩敗俱傷,兩人的衣衫都被鮮血浸濕,向下滴滴答答著。莫語真人明顯蹙眉,可以說是艱難地撐了下去。而付明軒,分明受傷還要更重一些,然而眼神當中卻只有冰冷,沒有一絲別的神色。
莫語真人早已感知到付明軒只是一個上師境界的少年,但看他今晚的表現,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顫栗。
他不禁暗悔自己答應下這份差事,就是為了一卷古籍。
但轉念一想,自己已經是真人境界,如此鏖戰下去,最終的結果也是付明軒喪命在他的短矛之下,相比之下,自己只是身負重傷,用這些傷來換他日思夜想的古卷,也是值了。
只不過,他需要在戰斗中時刻注意,不能讓付明軒給自己造成的傷,破壞了他修煉的根基。
哼,莫語真人冷哼一聲,頓時氣勢又起,長發紛飛,舉起了短矛。
而付明軒依舊是面無表情,只剩下眼神當中深不可測的寒冷,手持一劍光寒十九州,做好了迎戰準備。
再看向下面的燕開庭,成嘯天,音鬼三人。
音鬼掏出的陶塤果然不同尋常,里面流轉的暗金色光芒竟是可以破孔而出,通過那六個小孔飛射出來,并且帶著一陣猶如厲鬼一般的尖銳叫聲,圍繞著燕開庭和成嘯天兩人高速旋轉,準備在兩人疏于防備之時攻擊二人。
一個金色飛點繞著燕開庭轉了幾圈,就欲撲向燕開庭,燕開庭舉起泰初將那金色飛點拍了出去,砰地一聲,那飛點撞在了大廳的柱子上面,隨后滋滋冒泡,開始腐蝕柱子,就只見那一人多粗的柱子片刻之后就被腐蝕成了兩截,并且還在朝兩端不斷融化著。
“小心!”燕開庭沖著成嘯天叫道:“這飛點會腐蝕人!”
只見一個飛點圍繞著哇哇大叫的成嘯天,成嘯天是左擋右避,拼命想要擺脫這飛點,但是他手無寸鐵,只能靠著自身的快速閃避來躲開這個纏人的飛點。
燕開庭見此,心想若是不幫他一忙,成嘯天多半是躲不過此劫。
于是抄起泰初一舉將自己面前的飛點拍走后,又跳到了成嘯天的面前,用泰初將飛點拍向音鬼所在的方向。
眼見著金色飛點朝自己飛來,音鬼也面露懼色,蹭的一下就跳到了別處。
“小心行事,趕快抄點家伙!”燕開庭朝著成嘯天喊道,成嘯天楞了一下,左顧右盼,在一個死去的舞姬手里拿過來一柄長劍。
不斷地有飛點沖了過來,燕開庭的泰初錘自然是對這些飛點毫無所懼,一個一個彈開,并且有好幾個燕開庭都順勢拍向了音鬼,使得音鬼也措手不及。但是成嘯天所持的只是一柄普通長劍,雖是將飛點拍開,但是劍也化為兩截,只能不斷從死人手里扣下劍來,顯得十分狼狽。
而在另一邊,付明軒已經明顯沒了氣力,莫語真人也是氣喘吁吁。
付明軒心想,若是不能將其打敗,就只能逃出此局,但莫語真人纏繞的是緊之又緊,讓他根本無從可逃。
并且,付明軒望了望下方仍在和音鬼戰斗的燕開庭,心中更是一凜。
就在這時,一直在與金色飛點作斗爭的燕開庭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身來,從芥子袋里掏出一個精巧玲瓏的圓環出來。
這圓環略有手鐲大小,乍看下來,還以為就是一個女子佩戴的普通手鐲,周身鍍金,閃爍著絢麗光芒,這是燕開庭離開玉京時,夏平生所贈的保命之物。
“此物只可用一次,以束人手腳,君位之下,均不能逃脫。”
燕開庭記得夏平生如此說道。
而燕開庭卻在離開時不以為意,只是收在了芥子袋里,向夏平生淡淡地到了一聲謝。
始終,他總覺得夏平生對他的顧慮太多。
而此時,拿著那圓環,燕開庭露出了一個讓音鬼渾身汗毛倒束的笑容。
只聽燕開庭猛喝一聲,“去!”然后便將那圓環甩向音鬼,那圓環驟然變得有水缸般大小,足有手臂般粗細,散發著耀眼金光,從上之下,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和速度將音鬼套在了里面。
然后邊聽見燕開庭大喝一聲,“收!”那圓環頓時急劇收縮,將音鬼牢牢箍住,頓時音鬼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雙手被緊緊箍在胸前,發紫的手中陶塤也掉落在地上。
在這個金箍之下,音鬼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不僅是雙手被束在胸前,而那看似小巧的金箍,卻似乎有一座巨山那樣沉重,叫他癱倒在地,被壓得是動彈不得。
成嘯天看了,嘿嘿幾聲,跑過來拍了一下燕開庭的肩,道:“燕兄有如此好物,怎么不早點拿出來?剛剛小弟可差點搭上了性命!”
燕開庭拍下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白了一眼成嘯天。隨后,他望向上方的付明軒和莫語真人。
若這個局是真的為了殺他,那么付明軒為他付出的也太多了點。
燕開庭對著成嘯天冷冷地道:“這里已經沒你的事兒了,想活命就趕快離開,誰知道待會兒又會出現什么鬼東西來!”
成嘯天看了看上面的鏖戰,心想自己距離上師境界都還有一步之遙,這樣與真人對面作戰,自己還是不要在這里添麻煩的好。
于是便朝著燕開庭拱手,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道:“燕兄和付兄多加小心,小弟在此向二位賠個不是,回去一定將此事查明,通報二位!”
于是,逃離了戰場,雀云閣的后門跑了出去。
只是他一處雀云閣主樓,整個人就像穿透了一層薄膜一樣,頓時身上一輕。回頭一看,整個雀云閣就像往常一般熱鬧,舞女們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臺下滿座客人拍手叫好。
而外面的道路上也是一副正常模樣,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斷叫賣的攤販,還有站在雀云閣緊閉的大門前不斷敲門的客人.......
看來,整個雀云閣已是被人施了障眼法,叫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里面發生了什么。
而成嘯天回憶起來,也仿若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夢一般,滿地的白衣死人,隨處都可腐蝕的金色飛點......只是自己手上的血跡還有一柄長劍,提醒著他這并不是一場夢。
成嘯天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被眼前現出的一群圍觀他的人的聲音吵到,才猛然驚醒,趕快左右看看,飛奔出人群,隱匿在一片黑暗當中。
雀云閣內,那暗處的兩人守著一處法陣,不斷施展著法術。
“剛剛那小子跑出去了。”其中一人說道,另一人點了點頭,道了聲:“看來真是命數如此。”便不再說話。
燕開庭此時已經介入到了付明軒和莫語真人的戰斗當中,泰初錘不斷劈啪作響,發出一團又一團雷電之光。
打到如今這個狀態,莫語真人是第一次感到了力不從心。他面前的兩位少年,猶如頑強的野草一般,無論怎樣燒灼,都還留有一口氣在。
付明軒和燕開庭不斷靠近,就只聽見付明軒以及其微小的聲音道:“我們不與他死戰,找準機會,及時出逃。”
燕開庭道了聲好,于是又和付明軒分開來。
只見付明軒又向莫語真人沖了上去,劍矛再次相爭。而燕開庭則是舉起了泰初錘,不斷積聚力量,隨后一聲猛喝,一團雷光就直直朝著屋頂打了出去,瞬間就只聽見碰的一聲,雀云閣被開了一個天窗。
頓時砰地一聲,暗處兩人小心翼翼維護起來的法陣就突然出現了裂紋,隨后,噼噼啪啪幾聲,法陣發出一陣異樣的聲響,懸浮著的朱紅色玄光,就此黯淡了下去。
瞬間,整個雀云閣變得漆黑一片,變成了本該是它應有的樣子。
付明軒抓緊機會,也是猛喝一聲,一劍光寒十九州上面凝聚的所有力量如潮水般涌出,一陣陣劍浪以不可匹敵之勢撞向莫語真人,將其彈飛。
而此時,兩人也抓住了機會,從燕開庭破出的天窗之中一躍而出,就此消失在清冷的月色之下。
待到莫語真人站定之后,早已不見二人的身影,只看在下方的音鬼被金箍牢牢禁錮著,無法動彈,他持短矛的右手,此時也是微微發抖。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望向一個方向,露出了一個冰冷徹骨的微笑。
暗處,眼見著法陣破碎的兩人頓時汗毛倒豎,漸漸隱在了黑暗當中。
如今此局已被燕開庭和付明軒所破,已經是沒有挽回的余地。二人雖然心疼所付出的代價,但是對接下來的追捕,就堅定了更加強大的信心。
此時,眉頭緊蹙的殷淑站在雀云閣門前所聚集的人群當中,兩拳緊握,沒有一絲方才的柔美模樣,眼神里只有深不見底的仇恨。
她只記得,當那兩人在她廂房里找到自己時,自己是如何利用保命的裝死手段來逃過了這樣一劫。
而她手下的那些真正舞姬和一些管事下人們,沒有一個活了下來。
她也聽見,欲將她殺死和布下法陣的兩人,彼此稱呼為“洛長蘇”和“慕千語”。
她往日里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這兩人,可如今,她卻將永遠記得這兩人的模樣,并且將他們的名字深深刻在了心田之中。
月色之下,一群蒙面黑衣人跪在洛長蘇和慕千語的面前。
只見為首的黑衣人道:“若是兩位仙人能夠確定他是乘船順河而走,那么我家兄弟們就一定能夠追的上他,不出一日,便將您所要之人的首級呈上。”
洛長蘇緊皺著眉頭,想起了莫語真人最后向他露出的那一抹笑容。
慕千語點了點頭,道:“如今城門處已是設了法陣,安排了重兵,以他的智慧不出一里便可感知出來,如此一來,他能走的路,也只能是那條水路。”
黑衣人點了點頭,只聽見洛長蘇冷冷地道了聲:
“注意他身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