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邊,埋伏在此的黑衣人已經蹲了快兩個時辰,有的明顯是雙腳有些發麻,不時微微活動調整一番。
只是再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他們領頭大哥的法眼,稍微動了一動就吃上一記暴栗,打得他們腦袋生疼。
“大哥,兄弟們在這兒也快守了有小半夜了,那倆小子究竟跑去哪里了,這么不著急逃命的嗎?”又是那個粗獷大漢壓著嗓子問道。
他的頭上,已經被領頭老大敲出了幾個包來。
領頭老大啐了一口,恨恨道:“急什么!我平常怎么教你們的,做殺手也要有殺手的素質
!蹲個點兒還受不了啦?”
說完,他伸了伸已經開始發麻的右腿。
“哼,臭小子,叫本大爺好等,待我見了你,定是要將你的腦袋生生扭下來當球踢!”
說完,又盯著遠處一陣猛看,卻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他緊緊握著了手中的一個略有鵝卵石般大小的法器,皺緊了眉頭。
城主府內,望著窗外氤氳著的一團紅光,隋遠負手站在窗前,眼神復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他身后的桌子旁,坐著洛長蘇和慕千語,正兀自喝著茶。
“沒想到,諾翊竟然也是你們的人。”隋遠的聲音響起,竟不像往日般渾厚有力,此刻卻是帶上了幾絲疲憊。
慕千語放下茶杯,輕笑幾聲,道:“隋城主說笑了,花神殿可不是我們就能掌控的,諾翊姑娘,從來都不是我們的人.......若說硬要和我們扯上幾分關系的話,只能說,她與我們是一條路上的。”
說完,坐在一旁的洛長蘇露出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隋遠沒有回話,也仿佛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他的目光落在對面的一處廂房里,只和站在窗前的諾翊遙相對望著,眼神也不時瞟向她身后的那張床。
只見那張床上躺著的,竟是城主夫人。
清冷的月色之下,三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快速移動著,不斷靠近渭青城西,卻在將要到青河出城口時陡然轉了個彎,繞過幾處庭院,向背后的巫山奔了過去。
成嘯天在前面帶路,自小便在渭青長大的他,對于渭青自然是十分熟悉,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三人便站在了巫山的山麓之下。
“這是要上山了嗎?”望著高聳入云的巫山,燕開庭不解地問道,何況在半山腰里,一道紅光在霧氣當中若隱若現。
成嘯天笑著說道:“山,定是要上的,只是無需走多遠,我們只需走到哪個地方即可。”
順著成嘯天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見山麓略微高一點的一處林間,修建著一處涼亭。這涼亭看起來,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甚至還有些破舊的涼亭而已。
而越是這種不起眼的地方,就越是暗藏玄機。
隨后,三人便沿著一條羊腸小徑快速向那涼亭奔去。
走近一看,原本看起來就是一副普通模樣的涼亭此時看起來更是破敗不堪,也不知道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這里多少年了,風吹雨打之中,它的欄桿早已腐爛,屋頂也是斑駁不堪。
三人走進了涼亭,在這個高度,已經可以看到大半個渭青,一條寬闊閃爍著銀白光芒的河水,有若一條銀絲帶一般,自東向西緩緩淌去。
此時,燕開庭和付明軒的視野之中,青河出城口也是一片寂靜,絲毫看不出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兩人心里都是明白,越是看似平常,就越是暗藏殺機。
那里布下的一張巨網,正等著二人主動投上去。
涼亭內,成嘯天雙腳直跺,似是要將地面踩穿一樣,又是像急得跳腳一般。就這樣來來回回跺了一陣子,只聽見叮鐺一聲,似乎什么東西的開關被觸發了。
成嘯天趕忙跳到一邊,燕開庭和付明軒也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
就只見涼亭內部的地面緩緩塌陷了下去,露出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通道出來。
月色之下,可以看見這條通道靠近上面的一段臺階,再往下便是漆黑一片,也不知是通向哪里。
成嘯天指著這條通道叫道:“就是這里,就是這里!”隨后便是一跳,整個人都跳了進去。
片刻之后,里面就傳出了成嘯天呼喊二人趕快跟上的聲音。燕開庭和付明軒相望一眼,點了點頭,便一前一后走了進去。
帶到二人完全走進去之后,地面又緩緩升了起來,恢復到了它往日里的樣子,就像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
隨著通道門關閉,僅有的一絲月光也了無蹤影。通道內是漆黑一片嗎,燕開庭從芥子袋里掏出一顆約有鵪鶉蛋般大小的夜明珠來。
頓時,那顆看似小巧卻散發著奪目光芒的夜明珠將整個通道都照亮了起來,就只看見成嘯天站在幾個臺階下面等著二人。
看到燕開庭手上的夜明珠,成嘯天頓時眼睛一亮,叫道:“燕兄的寶貝可是真多,這顆珠子雖小,卻能散發出這樣耀眼的光芒,簡直是令人驚奇。”
燕開庭將那顆珠子托在手心,向付明軒笑了笑,付明軒也回了他一個明媚的笑容。
“原來你還留著這個東西,我還以為你早就弄丟了。”付明軒說道,眼睛盯著這顆水藍色的夜明珠,這是他幼時進入小有門后第一次出門歷練的途獲得的寶物,回到玉京城后,就送給了燕開庭。
那時的燕開庭,歡歡喜喜地收下珠子,簡直是愛不釋手,憑借著這珠子地璀璨光芒,兩人不知道在多少次夜晚,嬉鬧在玉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之中。
只是付明軒每次離開,便是一年半載,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漸漸長大,便再也沒有見過這珠子的身影。
沒想到今日在這幽暗的地道下,燕開庭使它重現光芒。
一邊走,燕開庭一邊觀察著周圍,發現這個通道十分普通,并不像是陣法通道,看著石階上凌亂的刻痕和粗糙的做工,仿佛這條通道是在倉促之中建造而成的。
“不知嘯天兄弟是如何發現這條通道的?”一邊走,燕開庭一邊問道。
成嘯天哈哈大笑幾聲,道:“其實也是誤打誤撞,你們都知道蓮兒吧,就我的未婚妻,以前經常約她來此處玩,也不知上次是如何把她給惹惱了,然后就被她.....”
“被她怎么了?”燕開庭饒有興趣。
“這個,哈哈!”成嘯天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道:“就被她抗了起來,一個過肩摔,把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這個地面就突然沉了下去,我也就滾到了這條通道中來.....后來走著走著,就發現這條路了。”
燕開庭還在驚訝那蓮兒竟然具有如此力量,正想笑話成嘯天來著,突然一個不對勁,燕開庭登時立住,看向了成嘯天。
“你是說,蓮兒也知道這條路?”燕開庭頓時覺得汗毛倒豎起來,這是一種危險逼近的本能反應。
“對啊,怎么啦?”成嘯天轉過頭來,不解地望向燕開庭。
突然之間,就只聽見蹭蹭兩聲,付明軒叫道:“快趴下!”并迅速地閃到了一邊。
只見兩道光線從通道深處飛出,堪堪擦著迅速蹲下身來的燕開庭和成嘯天的頭頂飛過。
“不好,有埋伏!”燕開庭大叫一聲,便拿出泰初錘來,也不看來者是誰,便是一團雷光轟了出去。
砰地一聲,只聽見碎石嘩啦啦掉下來的聲音,不再有任何別的聲響。
燕開庭喘著粗氣,望向成嘯天,冷道:“蓮兒也知道這條路,你為什么不早說?!”
成嘯天一副要哭出來了的樣子,連忙道:“蓮兒只是知道,但她從來沒有進來過啊!再說,蓮兒與二位無冤無仇,怎會加害兩位兄長呢?”
燕開庭狠狠地拍了一下成嘯天,道:“真不知該怎么說你!”
說完,便轉身望向站在后方的付明軒,“明軒,怎么辦,是退回去,還是打下去?”
只聽見一陣沉默過后,付明軒堅定不移地道了聲:“當然是打下去。”
“好!”燕開庭答應了一聲,轉身面向成嘯天,說道:“是你帶我二人走到這條路來,那你也得帶著我們走到頭。”
看著燕開庭兩眼之中燃燒著決絕之光,成嘯天也是沉默片刻,堅定了道了聲“好!”
隨后,三人便接著朝通道下面走去,只是這一次,他們更加小心了起來。
燕開庭收了夜明珠,三人干脆就在黑暗之中緩慢下行,不久之后,待到眼睛完全適應了黑暗,便也不覺得視物有多么困難了。
燕開庭可不像讓他們三人變成他人的活靶子,要不是剛剛反應快,說不準身上又是添了一道傷口。
這一次,付明軒走在了前面。
通道過于狹窄,燕開庭的泰初錘在這種密閉的空間內使用起來受到了太多局限,雖然付明軒的一劍光寒十九洲對空間也是有所要求,但比燕開庭那動不動就膨脹到水缸大小的泰初錘還是好上了幾分。
越走通道越是狹窄,成嘯天小聲地提醒道:“這通道將會越來越狹窄,但是足以讓人通過,走過了最窄的那一段路,便會來到一個像大廳的地方,那里就要寬敞多了。”
“大廳?”燕開庭問道,“你是說前方還有個洞府?”
成嘯天點了點頭,回道:“不過據我觀察,那是一處天然巖洞,并沒有人工痕跡......到了那里,燕兄的神兵就可以發揮出真正威力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但心里還是不停打鼓,似是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讓他感到極度不安。
不過,只要看到前方付明軒持劍的身影,他那顆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