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依然車水馬龍,一片繁華之景,反倒顯得驚心動魄的生死之旅,仿佛一場夢境。◢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顯然渭青之變,沒有半點風聲傳回來。
茲事體大,燕開庭和付明軒兩人一時也不好大張旗鼓,于是約定先各自回府。
燕開庭此刻疲累欲死,又回到安全的地方,只想不管不顧狠狠睡上了一大覺。他沒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回房,在門上做了禁制,即防人查探,又防人打擾,接著就倒頭就睡。
直到夜半,門被叩響,恍若禁制不存在,然而屋內毫無動靜。
侍女轉身對院子里站著的人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大總管,爺真的回來了嗎?似乎連暗哨都沒看見。”
夏平生負手而立,面目表情的站在院子中央,只是示意侍女繼續叩門。
“大總管,想必是爺累了,起不來了,待會再來叫他可好?”侍女觀察著夏平生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
夏平生搖了搖頭,道:“不行,現在非得起床不可。”
侍女臉上微微泛起一縷愁色,她怕燕開庭怪罪,不過燕府究竟是大總管說了算,于是壯起膽子,再次用力叩響了門。
咚咚咚!
被這聲音一吵,燕開庭從枕頭間抬起頭來,不耐煩地叫道:“喊什么,沒看見爺在睡覺嗎?”
只聽見外面那侍女柔聲說道:“爺,夏總管說這會兒需得見你......”
燕開庭揉了揉腦袋,含糊地道了句:“知道了,我一會兒便去他的院子里找他!”
誰知那侍女卻道:“爺,夏總管已經在外邊等您了。”
噔的一聲,燕開庭仿佛被人從夢中拍醒,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趕忙揮手解開禁制,讓侍女能推開房門,自己從床上一躍而起,上下打量全身模樣。
他是合衣躺下的,此刻除了頭發支楞亂翹外,倒還能見得人。
只見院子中央,夏平生負手站在月色之下,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燕開庭立定在門口,望著夏平生道:“夏....夏師你怎么過來了?”
夏平生也不說話,伸出一只手來,隔空抓向燕開庭。
“啊!”
燕開庭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夏平生那一抓之力拖到身邊,隨著夏平生舉高右手,燕開庭也漂浮在了院子上空。
一縷雪一般冰冷地氣息從夏平生手中鉆出,撲向燕開庭,燕開庭身周突然繚繞著一道淺綠之氣,冷則冷矣,卻反差極大地充滿生機。
他只覺得每個毛孔都張了開來,然后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說不出來地輕松和愜意,似是有人在輕輕撫摸他疲憊地靈魂一般。
突然,身周的白氣消失,燕開庭也隨著夏平生逐漸落下的手從空中慢慢落了下來,站定在夏平生面前。
“內臟多處受傷,元神也受損,你現在若再昏昏睡去會損及根本,需得盡快療傷才是。”夏平生語氣淡淡的,并不問燕開庭這些傷從何而來。
“夏師....我.....”燕開庭正想說些什么,就被夏平生抬手制止住了。
“涂家老二今天早晨到了,一回來就派人報說你們二人在渭青的雀云閣鬧出了亂子。”夏平生說著,不由氣笑道:“你以為這是在外面打架,跑回來藏了傷口,過兩天就當一切沒發生過了?”
燕開庭不由縮了縮脖子。
“你且隨我來。”說完,夏平生就轉身走出院子,燕開庭雖然不愿意,但只能乖乖跟著他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了燕家祠堂。
“這?”燕開庭不解地問道,他原本以為夏平生要帶他回自己的院子療傷。
夏平生仿若未聽見他的疑問,猶如漂浮一般緩緩走向燕家祠堂的廢墟之上,隔空站定,注視著腳下這片殘垣斷瓦。
只聽他道:“想必你上次去了下面,也看見了。”
燕開庭雖然不能確定夏平生所說的看見是看見什么,但還是點了點頭。
夏平生微微頷首,道:“我也未曾見過你母親,但下面的這些東西,的確是她為你準備的。”
燕開庭“嗯”了一聲,也沒有怎么說話。
夏平生轉過頭來望了望他,道:“你十五歲那年,差點死在這里,是我把你從這廢墟之下找了上來.....”
燕開庭望向夏平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自己的什么回答?感謝?那可是遲了六年。
“夏師....”
夏平生看著燕開庭一副不明就里的樣子,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算了,也不說這些。這次渭青設局,應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付家那小子,他身份特殊,不是玉京這小地方能容,本來也不至于波及普通人。不過本來付家那小子兒時就與你親近,你為他做這些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不要真把小命搭進去了.....”
說完,夏平生直直盯著燕開庭。
燕開庭隱約有些明白夏平生的意思了,這里承載著未曾謀面的母親對他的期望和希冀,當為親長,愛惜此身。他立時又老實幾分,點頭道:“知道了。”..
說完,只見一瓶周身泛著隱隱玄光的玉瓶飄向了自己,燕開庭伸出手接了過來,玉瓶里,盛著半壺清澈瓊漿,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味道。
“喝了這個,內臟之處的細微損傷應該就能修復完好,至于你磨損了的元神......”夏平生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圓珠出來,道:“次日沐浴,將此珠放入水中,待其溶于水后,泡上個半日,然后睡上一覺,便可痊愈。”
說完,便將珠子扔給了燕開庭,燕開庭一把接住。
“謝謝夏師。”燕開庭恭敬地向夏平生行了個禮。
“回去吃點東西再休息吧,記得把瓶內的東西喝完。”說完,夏平生就像湮沒在了夜色之中一般,倏忽不見了蹤影。
一手拿著珠子,一手端著瓊漿,燕開庭站在廢墟旁,暗自出神了許久,直到夜晚的風漸涼,吹的他有些冷了起來,才抽回思緒,向自己院子里走了回去。
回到自己廂房中時,方才叫他起床地侍女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吃食,他堪堪用了一點,便覺得肚子已經飽了,再喝下夏平生給他的瓊漿,便躺在床上昏昏睡去,竟是一夜無夢。
翌日再次醒來時,燕開庭便覺得神清氣爽不少,叫來了下人為自己準備上一盆熱水,他準備按照夏平生所說的方法給自己修復一下元神。
他從懷里掏出那顆珠子來,昨日夜里沒有好好觀察一番,今日看著這珠子,竟覺得一陣好奇。
珠子約莫有一顆普通串珠一般大小,通體墨綠色猶如裴翠一般,遠遠看起來也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近看其內里,便發現珠子里面銀綠色液體緩緩流轉,泛著一種奇異的黛色光芒,燕開庭拿起珠子湊在鼻子間聞了一下,頓時一股奇異的芬芳竄入鼻尖。
讓燕開庭突然想到竹林間的清泉,在月色下緩緩流淌,泉邊的一叢藍色小花兒,散發著的幽幽暗香。
待仆役預備好熱水之后,燕開庭脫了衣裳,發現自己身上當真滿是傷痕,卻因為太過疲累,全然沒有感覺到了。
走到半人高的浴盆前,燕開庭將那枚珠子扔進了水中。
珠子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就像是一滴油落在熱水之上一般,呈圓環型迅速散開來,然而與漂浮在水面上的油花不同的是,那珠子化開之后,漂浮在水面上片刻,便緩緩下沉,不到一會兒,整盆水都變成了一汪綠水,其間還有點點極細微的銀色顆粒,閃爍著光芒。
燕開庭伸出腳,邁了進去。然后整個人便坐在浴盆當中,讓身子都浸在那綠水之中。
他只覺得一股暖意將自己完全包裹,但這暖意并不是水溫帶來的暖意,而是能夠深入到他最深的心間,安撫著他,慰藉著他心靈的一種溫暖,就像一只來自母親的手,以一種極致的溫柔撫摸著他。
不知不覺,燕開庭仿若是進入了一種徹底的寧靜當中,什么也聽不見了,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內,靈魂深處的一點點被填滿,之后便是無盡的充實和安寧。竟是就此進入了冥想。
待到體內元神全部修復好后,燕開庭睜開了眼睛,盆中水已經清澈見底,絲毫沒有墨綠的影子。而自己的外傷,也全部痊愈,站起身來,燕開庭只覺得自己體內甚是飽滿,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哈,夏師那玩意兒還真神奇!”一邊說著,燕開庭一邊打卡開房門,喊道:“蝶衣,蝶衣!”
昨晚那叩門的侍女一路小跑過來,笑著應了聲:“爺,休息好啦?要不吃點兒點心?”
“不用!”燕開庭擺了擺手,道:“李梁哪兒去了,把他給我叫過來,點心不用了,給我整點熱茶水過來!”
蝶衣回道:“爺,前天李梁說他家娘子害了熱病,一大早就向大管事請假回去了,還從藥房買了幾根人參,說是要給他家娘子補一補身子哩!哎喲,我們都說,他家娘子,還真是好福氣!”
燕開庭聽了笑道:“你既然這么羨慕,改日我也給你找一戶好人家,怎么樣?”
蝶衣是內院清洗之后,從燕家在玉京城附屬幾個鎮上重新選進來的家生子,雖然免不了仍與主府有千絲萬縷關系,但這批人有了前車之鑒,又少些彎彎道道,用心服侍之處,比以往要好上不少。
她大大方方地笑道:“爺快別打趣我們這些下人了,難得被選進主府,誰急著嫁人?再說,我們可還是要服侍爺一輩子哩!”
燕開庭搖了搖頭,道:“一輩子還是太長了,再說......”
說到這里,燕開庭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神看向了院門口,只見一襲白衣的夏平生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咳咳!”燕開庭干咳兩聲,揮退蝶衣,朝夏平生走去。
“夏師早。”一看見夏平生,燕開庭就立刻老實起來。“多謝您的藥,我已經感覺好多了。”
夏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你和付家老大回來路上還遇到了談向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