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陽與長生觀的居安道長交情頗好,所以在聽鐘龔說要去請居安道長到濟家莊做法事時便有了一個主意,一個可以光明正大接近許俊從而試探他的身份的主意。
當齊陽一大早去長生觀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居安道長時,居安道長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沒問就去找觀里個子最高的小道士要了一套得羅和鞋帽遞給齊陽。
幸好這得羅松松垮垮的,不然稍有不合身便會讓人起疑。
齊陽換好一身小道士的行頭后,就給自己易了個容。
當齊陽去再去找居安道長時,居安道長又是一愣,然后若無其事地帶著齊陽和小道士們出發了。他不得不在心中贊嘆齊陽的易容術高明。
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
可當齊陽走進楊歸院時卻發現靈兒遠遠地跟著自己。
他有些擔心,難道適才在大廳里他聽濟蒼雨說月圓之夜會有不適時沒忍住的那一抬眼讓靈兒姑娘發現什么了嗎?
可當齊陽上好第一柱香時,他就放下心來。原來靈兒姑娘只是好奇這些小道士要做什么罷了。
看著靈兒望天發呆,齊陽嘴角一勾,走進了許俊的房間。
機會難得,齊陽定是要搜一搜房間的每個角落。為了安全起見,他把門掩了一下。然而他卻不知自己這么細微的關門聲還是驚動了靈兒。
當齊陽仔仔細細地將許俊臥房搜了個遍時,不禁佩服許俊做事之謹慎絕不亞于自己。
齊陽有些沮喪,還好他還有后招。
齊陽點好火燭,插好香,然后神色如常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齊陽回頭看了香火一眼,覺得還是讓屋里的香火味濃些更好,便再次掩上了門。
或許由于思慮太多,齊陽并沒有發現隱身在柱子后屏住呼吸的靈兒。
齊陽走到窗前,看著屋里的燭火,從懷中取出了一粒被揉搓成花生米那么大的草藥團,然后對著火燭一彈指,準確無誤地把那一粒草藥團彈到了火燭的焰心上。
在確認有一絲異常的白煙燃起后,齊陽迅速合上了窗戶,轉身想趕緊離開。
誰知齊陽一回頭就看到靈兒從柱子后走了出來。
“你適才在做什么?”靈兒警惕地問。
齊陽心中著急,哪有時間應付靈兒?他匆忙地繞過靈兒就想遠離此地。
“你別走!把話說清楚!”靈兒一把拉住小道士寬大的衣袖,不讓他逃走。
齊陽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袖,又看向靈兒。
靈兒被小道士眼中那抹熟悉的慌張所震撼,抓住對方衣袍的手就這么松開了。
這眼神靈兒見過,在寧濟寺的高塔上,在破敗的李宅里,在滿地毒蛇的寒山醫館里,在太多的時候,當自己遇到危險時,齊陽哥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齊陽哥?
看著眼前的小道士一得自由便匆忙離去的高大背影,靈兒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先前因為道袍太過寬松,她竟然沒從身形認出齊陽哥。
想到眼前這小道士就是齊陽哥,靈兒便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在遠離許俊臥房時,齊陽才緩下步伐。他心思急轉,想到了幾種說辭準備回復靈兒。
靈兒跑到齊陽的身邊,試探地喊道:“小道長?”
“施主有何吩咐?”齊陽不動聲色地用讓靈兒感到陌生的聲音問道。
“呃……”靈兒心中激動,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靈兒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這個易容成小道士模樣的齊陽哥,不得不再次被齊陽哥高明的易容術所折服。
齊陽被靈兒這么打量有些心虛,他擔心靈兒會認出自己,到時自己又該如何解釋這一身道士的裝扮呢?若要解釋清楚,靈兒必然會知曉許俊可疑的身份,而這可能會讓靈兒置身危險之中。
就當靈兒打量完齊陽的道袍,她不小心看到齊陽的右手手指上沾了些香的粉末。靈兒突然想到什么,問道:“你的那一把香呢?不是還有好些屋子還沒插嗎?”
齊陽一驚,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右手,然后轉頭看向許俊的臥房。適才出來得匆忙,他竟將其他的香落在屋里。可他此時卻不能回去取。
靈兒見齊陽表情復雜,不知他心中所想,卻突然很想去俊大哥房中看看適才齊陽哥在那屋中做了什么。
靈兒主動說道:“可是忘了拿?我去幫你取。”
齊陽有些擔心,心思細膩的靈兒會不會發現些什么呢?他邊轉身邊阻止道:“不必了。”卻見靈兒已跑出了很遠。
靈兒才不理會齊陽,快步走向許俊的臥房。
齊陽不敢靠近許俊的臥房,只好希望靈兒不要發現什么才好。
這一推門,靈兒便聞道濃濃的香火氣味。
許俊房中此時已彌漫著不少煙霧,可靈兒還是一眼便看見放在臺子上的那把香,忙上前去取。
可就在靠近的瞬間,透過濃烈的香火氣味,靈兒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
靈兒想到什么,忙轉頭看向那一對火燭,果然在火燭的焰心邊上看到一小團未燃盡的草藥。
靈兒瞬間明白了過來,那是“煌火草”!原來齊陽哥想試探俊大哥是否百毒神教教徒。
可俊大哥會是百毒神教教徒嗎?靈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香火的氣味越來越濃,靈兒感到有些氣悶。她不及多想,拿起那把香就趕緊退出了許俊的房間。
既然齊陽哥想試探俊大哥,靈兒豈有不配合的道理?
靈兒在出門時特地把房門再次掩上。
正當靈兒拿著那把香一步步走進時,齊陽本能地向后退了兩步,并轉開臉暗自屏住呼吸。
靈兒看到齊陽的動作,突然記起齊陽體內也有“百日散”,那他定會害怕“煌火草”燃燒的煙霧。而自己剛從俊大哥的房間出來,身上多少會沾染些屋里的煙味。難怪齊陽哥會想要避開自己。
靈兒忙止住腳步,不敢再靠近齊陽哥半步。若不是怕齊陽哥發現自己知道他中了“百日散”一事,靈兒還想往后跑幾步躲得更遠些。
靈兒的心就這樣劇烈地疼了起來。
原來齊陽哥適才站在窗口是為了把“煌火草”丟到火燭的焰心上燃燒。難怪他那么著急離開,難怪他見自己拉住他的衣袍時會那么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