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早上辛鯤并沒有留在府中看書,而是穿著從縣衙府里找出的男孩子的衣服,出門逛街了,這回讓小胖和福姬一起陪她。
邊城的街道還是跟他們在漢城看到的那樣,地上滿是泥濘,雖然天寒地凍,但是擋不住人來人往,大家車來踩去的,地上自然不忍直視了。就算是辛鯤穿著小皮靴子,都覺得沒處下腳。
“小何真是,也沒說在這道上鋪點沙石。”福姬也皺緊了眉頭,她可沒有小皮靴子和小胖一樣,穿著草靴,就算不透水,但她在莊子里習慣了干凈整潔的大道,看到這兒這樣,怎么能不氣憤。
“他哪有那個時間,再說,這兒又不是我們的莊子,當初鋪石子地,我娘都覺得是浪費錢。小何只管著守城,哪里有時間叫人來修路,并讓人學會愛干凈。”小胖倒是很習慣,他們這一年走遍了朝鮮十四道,對各地了解得越多,也就越發的有種自豪感,覺得自己家的莊子,真是處處都是不同的。
“這么冷,街上都這么臭,夏天怎么辦?”福姬忍不住反駁起來。
“能怎么辦,就這么辦!”小胖給了福姬一個白眼,抬眼看看辛鯤并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她在關注城中百姓的生活,“夫人,怎么啦?”
“皇上沒有搶奪百姓之糧,不過,小何跟我說,縣衙離開時,其實把能帶的都帶了,就算是糧食也沒留下什么。這些百姓們手中能有余糧嗎?”辛鯤忍著眉頭。
“現在能安生就不錯了,糧食……”小胖沒說下去,他也是經歷過饑餓的人,貧民就算不打仗,也沒有什么糧食的。現在大盛軍隊大部分在山里搞訓練,說白了,就是在自給自足,城中換了守軍,可是守軍并沒有干擾百姓的生活,大家各過各的。不管,有時,就是最大的安撫。
“馬上又要來幾十萬大軍!”辛鯤皺著眉頭。
福姬和小胖睜大眼睛,但不敢說話了,這個小城勉強擠進了八萬人,現在又來幾十萬,這個?就算把這些百姓洗干凈了,煮了,也吃不了幾頓。
“讓小何快點起來吧!”小胖遲疑了一下,輕輕的說道。
“是啊,現在為了保住這些老百姓,就得想法了。”辛鯤明白小胖的意思,現在百姓們想活著,必須當順民,就得老老實實的。而小何幫著百姓逃過了蠻人的屠殺,在這些百姓們心里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把他們攏在一起,說不定靠著夫人能與軍方和平共處。
“夫人,您有想法嗎?”
“讓婦人們幫著軍人們洗衣服,換口吃的怎么樣?”辛鯤側頭看著福姬。
“洗衣服沒事,可是人家肯嗎?”小胖覺得讓城中婦人組織起來給大盛軍洗衣服不算問題,問題是,大盛的軍人會給報酬嗎?
“男人們你們哥倆帶出去,雪封大江,應該好做生意了。現在沒有貴族了,你們這個是專長,換糧食回來養活妻小。”
“現在各地都在打仗,我們能去哪做生意?我們也沒作坊、原料了。”提到做生意,小胖還是很有些心得的,忙說道。
“兵器換糧食!”辛鯤輕輕的說道。
“您說什么?”
“大盛人看不上小何他們用的兵器,那些東西就堆在那兒,連看守的人都沒有。你們帶人把這些東西修一下,拿去賣了。”辛鯤指著城墻下面的那堆破爛,不細看,都不知道那是兵器。
“這個,可以嗎?”福姬遲疑了,這些東西可以放在這里爛了,可是把它們拿回去,大盛軍隊會怎么看。
“總得找點飯吃啊!現在讓年老體弱的去洗衣服,青壯年去收拾這些破爛,然后我請皇上派一個監軍,這樣,你們只要不自己留下,只是換糧食,他們不會說什么。”辛鯤想了一下。
“您不是希望我們到處賣兵器,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后讓大盛人漁翁得利吧?”小胖瞇起眼,瞅著辛鯤。
“有這個意思,順便說,你們義軍有一支和朝中的軍隊聯合了,殺進了皇宮,現在,他們轉頭向其它的義軍去了。原本我是建議皇上慢慢的向外推進,至少能救救百姓。不過這么下去,糧食會是大問題。現在,我們能多換一點,百姓們就能多活一天。”辛鯤雙眼無神,她現在并不需要用什么計謀,對朝鮮人來說,掙扎只能死得更快,她現在想法子,只不過,是讓那些不甘平淡的人拿糧食換武器,糧食用來救平民,武器讓義軍們死得更快。
小胖和福姬沉默了,都是聰明人,用不著多想,就知道辛鯤沒有說錯什么,辛鯤目前已經盡可能的在救人了。死那些跟他們無關的人好,還是死這些曾經幫助過他們的百姓?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小胖去看看那些武器,朝鮮的鐵器其實還是挺不錯的,這些都是守城正規軍的配備,只是大盛人用不上,換上新的木制的配件,這些就都能用。
“只怕維修還要時間和錢。”
“錢不用,一天兩個雜菜團子和菜湯。”辛鯤沉著臉,小城多少人,她的心里多少有點數。她在山上藏的糧食卻也不敢吃,每天還是帶著女人們去挖野菜,讓阿大他們打獵取了肉都不敢吃,只敢用鹽腌了,小心的貯藏,那都是為了長期抗戰而準備的。現在軍中的糧食不用她管,她山上的糧食,應付這些人,應該還是能應付一下的。
“那試試吧!”小胖和福姬一齊點頭,說完了,兩人還對視了一眼。福姬在莊子里也管事的,男孩子在外跑商,女孩們就在家里看著作坊,忙著后勤分配管理。現在,兩人其實都當這事兒是自己的,一點也沒想過,兩人要同時負責一件事。所以兩人一同回答了,就有些郁悶,覺得對方在搶活。
“把小何架出來,三人一起干。自己商量分工!”辛鯤懶得搭理他們。自己慢慢的在城里逛著!剛剛那是遠期規化,而近期,她必須得再找出一批糧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