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中。
死神太學主一語成讖,竟然真的說中。
面前當關的正是欲界魔佛波旬。
他才說苦境武林除了魔佛波旬和棄天帝這兩個近神魔王外,普通先天或者大先天,都絕無可能攻破自己的護身氣罩。
那是因為自己盡管才掌握了五成死神之力,卻已經是超出了武林先天之上的存在。
也只有魔佛波旬和棄天帝這個級數,才能夠在自己被三番遭遇大戰后的殘破功體狀態下,給予自己以致命威脅。
普通的武林先天,是絕不可能將自己帶入黃泉的。
可是,偏偏魔佛波旬竟然真的被周乙請動,形成了今日這最后,最致命的殺局。
太學主面色慘變,不能置信的道:
“為何,為何強如你魔佛波旬,居然也甘愿成為那藏天所掌握,受他指派,來阻殺本神?!”
太學主完全不能理解。
藏天何德何能,能說動魔佛波旬為他所用,前來形成這對自己來說最致命的殺局。
波旬此刻蔑聲道:“周太乙如何能指派本座,他不過是正投本座所好而已。
“太學主,本座今日本就是為你而來,何談其他,呵!”
正如波旬所說,他怎會那么容易的受到周乙的安排。
當周乙找上他的時候,即便說明了自己的計劃,要讓波旬成為阻殺太學主的重要一環。
但多疑智絕如波旬,又怎么輕易相信周乙。
他下意識就覺得事情絕沒有這么簡單。
可是,周乙也退后一步,讓他全局觀賞太學主的步步逃竄,直到太學主連連受到蒼五人,三教頂峰,人覺非常君的三重重傷之后。
波旬才終于放心,站出來做最后的收手工作。
他本就是為了一舉鏟除苦境武林如今能和自己相抗橫,更得人類向往的學海無涯太學主。
只要此人已死,那么面對棄天帝的魔禍,欲界便就是苦境唯一的希望。
自然,他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欲界信仰散布整個苦境大地,成為畢生追求的魔國世尊。
現在,就是時候了。
然而,意識到了死局絕望的太學主,卻是厲聲道:“即便你是波旬,也休想殺死身為死神的吾。”
面對波旬之絕望威脅,太學主積蓄片刻,一出手,就是無以倫比的死神終極形態,他所能掌握的最強死神之力極招。
這是死神四關合一之后的死神完整形態。
死神禁絕·五神雷·驚天暴。
原來,他雖然假意問詢波旬為何會受到周乙指派,實則卻在暗中積蓄死神之力。
此刻,頓然大地呈現濛濛死境。
一片灰暗。
小樹林中立刻不見天日。
一位身披黑色袍子的死國身影,自太學主身上悄然現身,鐮刀滑動,是要收割性命的死神之力。
轟然,與黑暗之中誕生五道死亡神雷,自鐮刀上一揮而出,破裂一切,收割一切生命。
驚天暴動。
死神禁招,威能轟動千里方圓,大地難以承受極威,地陷天崩。
就算數百里之外的學海聯軍以及欲界人馬,都在這一同時感受到了這股震天動地的力量。
波旬面對這一招,也是三頭之神色凝重,而后,六手攤出,漠然道:
“憑此一擊,值得本座予你最后的尊重。”
剎那之間。
波旬也是魔佛極招倏出。
縱橫三界·唯吾獨尊
六只魔手,每日一只手上都托起了可以讓群山失色的神力,好似托起了三界六道。
近神之能。
兩道前所未有的極能轟然相撞。
大地終于難以承受如斯重負。
千丈深淵,於大地之上可怕誕生。
魔佛波旬稍退半步。
太學主卻是如同一只破爛的布頭一樣,被波旬近神之能,轟散軀體。
死神之能,猶如螢火飄搖,護身氣罩,登時告破。
本就承受了三重巨傷的太學主,此刻功體猶如破斗,渾身精氣神都在逸散。
他拼著最后一絲靈智,不惜透支一切,往他走入苦境的方向逃去。
魔佛波旬則是冷眼看著太學主逃離的這一幕,魔眼冷笑,卻是緩步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若不是和周乙另有交易,由他最后收手太學主,波旬絕對不會留手。
太學主此刻五內巨毀,氣罩被破,已是如同廢人。
今日這場局,既然是周太乙所設,那便由他做最后的收尾。
荒野上。
一個神魂已經混亂的人,誰能知道他是為三教之中儒門的最高統領。
又有誰能知道,他曾自稱為死神。
一個才入苦境武林,還未掀起風云的魔頭,才入世,便迎來了末路。
何其悲慘。
此刻的太學主混亂的靈識當中只有一個念頭。
回去鬼林沼澤,回到那個他成為死神的木屋。
死神是不會死的。
死神只會讓別人死。
只要他能夠回到那里,就可以借助死國年紀的力量,重新來過。
荒野上。
蹣跚的腳步,血眼已經模糊。
終于,在黃昏日落之際,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這一刻,太學主喜道:
“回來了,吾回來了。”
“草屋之內還有吾解譯死國年紀的死神殘力,吾還可以如死神一樣,將自己封入死國年紀成書,等待復活。”
他身軀已經血肉模糊,坐在了草屋當中。
一如,他第一次拿到死國年紀時候的那幅情景。
草屋的周圍,一切都變得靜怡。
太學主顫抖著手拿出了死國年紀,翻開一頁,準備將自己的所有元神和心力,都傾注進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
一只手,出現在了太學主的面前,輕輕的抓住了那本死國年紀。
太學主募然身軀狂抖,恐懼的人看向了這只手的主人。
是周乙。
周乙一只手抓在了死國年紀上,平靜的道:“此物,不屬于你了。”
太學主忽然仰頭,失聲狂笑,如泣如癡。
五重死劫。
最后周乙的這只手出現,帶給了太學主最后的絕望。
這一刻,到了生命中的最后關頭。
太學主陷入一種奇特的境界。
他好似終于放開了一切,放開了死神對他的影響,恢復成為了那個才情縱海深的學海無涯太學主。
然后,以一種抽離的姿態,看今天這場死局的一切來龍去脈。
他忽然看向了周乙,道:
“這就是你將吾排在波旬之下,天榜第五的原因。”
周乙看著他,緩緩審視:“太學主,不差。”
太學主閉目癡癡道:“藏天,好局啊!”
“藏天,藏天,你就是天,代天書命,你就是天意,吾服了。”
到了生命最后關頭,結合周乙抓住了死國年紀的這只手,他終于看破了。
原來,自始至終,周太乙就在安排一切。
目的就是要自己死。
所以,他特意安排了他和波旬的排名。
一個第四,一個第五。
一山難容二虎。
一招天榜,攪動天榜之人相殺,攪動苦境風云。
“好局,好局啊。”
太學主低下了頭去。
生機已經半步渙散了。
周乙目光平靜,無動于衷的收起了太學主的尸身和死國年紀這本代表了死神之力的書,送入了內界。
開天奴,并非需要活人。
需要的只是各種力量而已。
也就在周乙走出木屋之后,來至鬼林沼澤之外。
波旬邁步走來:
“你果然依約,將他徹底殺除了。”
他還是懷疑周乙會不會留下太學主,打算日后成為他的掣肘,現在確實感受到,那股屬于死神的太學主的力量,全都消失在鬼林沼澤了。
此刻,波旬唇角含笑:
“周太乙,現在本座已經除了太學主,吾現在特別想知道,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對付本座。”
“你利用吾之力為正道拔除了太學主,接下來,吾想必就成了你下一個目標了。”
周乙面帶微笑:“魔佛多慮了。”
波旬冷笑道:
“吾倒是忘了,你還打算再讓吾幫助你對付棄天帝,在棄天帝未能斬滅之前,你至少還不敢對吾起心思。”
周乙微微挑眉,淡笑道:“若吾說,吾從來不在乎苦境是否為誰統一,只在乎神州是否完好,世界不毀滅,所以才如此盡心謀求一切,魔佛不知可信?”
波旬聞言深深看向了周乙,眼中閃過猶疑,然后冷笑道:
“從你口中說出的話,本座一句都不會信。”
周乙嘆息:“無奈啊。”
波旬沉笑一聲:“不過,就目前而言,本座與你還是站在同一陣線的,至少本座相信,只要棄天帝還在一日,你就勢必要依靠本座。”
周乙點頭:“魔佛這一點倒是實話,棄天帝才是我們共同要解決的問題。”
“那神州第三支柱處的陣法,是撐不了多久的,陣法本身雖強,但有法有破,一旦棄天帝找到辦法破解陣法,毀掉最后一根神柱,那一切都要結束了。”
波旬道:“這也是你吾今日交談最后的話題。”
他同意讓周乙收手的前提,就是因為周乙提出了棄天帝。
棄天帝,始終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還要一同解決。
“棄天帝,吾自問可抗他,卻無法殺他,你可有殺他之法。”波旬淡淡道。
周乙道:“棄天帝殺不了,只能送他回天界,只要擊破他圣魔元胎上的氣穴弱點,便可破他雙重護身氣罩,然后才可毀去他之元胎,但若按此法,至少還需要一個和魔佛相同級數的人。”
波旬似笑非笑地看著周乙,道:“可你才算計死了太學主。”
周乙淡淡道:“就算他不死,也不可能成為這個人選,要破圣魔元胎,這兩個人必須要完全相信彼此,才能完全發揮一攻一守的作用。”
“一者承接棄天帝的攻擊,并為另一人護持創造機會。”
波旬沉默,的確以他們這種魔王,絕不可能將背后完全放心交給彼此。
周乙緩緩說道:“大劫迫在眉睫,吾有名人選,確保他能與魔佛完全一心。”
波旬冷目一掃:“那便看你如何讓那人能取信本座。”
周乙閉目:“吾會設法,請魔佛與我一行,可做見證。”
波旬笑而不語。
能讓他放心把背后交給別人。
這可是一個天下第一大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