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雖然已經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仍舊牙齒打寒,驚訝、欣喜、憤怒一地撞在她心頭。◢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一只柔軟的手不停地拍撫著她的胸口,另一只手揉捏著她手上虎口的穴位。
很快她回過神,目光落在身邊的季嫣然身上。
“嫣然,你說的都是真的?是丞哥?”
季嫣然點頭:“雖然沒有看清長相,但是不離十。”
“他怎么那么狠的心,”李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齒,“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賣給了江家。”
李雍低沉的聲音傳來:“也許二叔也不知道大哥還活著,這是江家人的安排。”
李老太太道:“江庸老謀深算,向來喜歡早早安插棋子,若是丞哥果然活著,定然對江家有大用處,要不是因為被林家牽制住了,太原府就剩下江瑾瑜……”
說到這里李老太太看了一眼季嫣然:“你們今天就沒這樣順利了。”
這丫頭膽子太大了,就告訴她去江家打聽消息,沒想到中間夾了個承恩公世子。
兩個人將江家鬧騰的翻天覆地。
雖然說季氏已經沒了什么名聲。
可這樣下去可就沒有翻身的余地了。
季嫣然如霜打茄子般垂下頭道:“我也是心中著急,下次不會了。”
李老太太嘆了口氣。
李雍卻正好能看到季嫣然舒展的眉眼,顯然她并沒有半點悔意,而且看樣子巴不得還想再來一次。
他是沒有親眼看到她跟顧四在江家打成什么模樣,但是他知道這樣下去,她定然還能鬧出更大的“場面”來。
李老太太皺起眉頭嘆氣:“我是老了,這么久了竟然都沒察覺,以后這個家要交到你們手上。”
“您也別急,”季嫣然安慰李老太太,“狐貍尾巴都露出來了,您還怕抓不到它嗎?”
李老太太被逗得臉上有了些許的笑容,眼睛中的悲傷仿佛也化開了些。
李雍道:“祖母放心,既然我們已經都知曉,日后李家只會越來越好,就算與江家正面交鋒,我們也要讓江家知道,太原李家就算死也不會向奸佞俯首。”
李老太太眼角濕潤,笑著連連點頭:“好。”
趁著季嫣然出去倒茶,李老太太低下頭伏在孫子耳邊:“雍哥啊,你這媳婦也不錯,這次若是沒有她,還不知會怎么樣。”
“你想想,她若是再賢良淑德,禮數周到,還能輪得到你嗎?”
“你也不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人家又救了你的命,人貴在知足才能長久。”
李雍神色自然,卻心中不禁一滯,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的別扭,當年族中堂姐出嫁,祖母仿佛也說了這樣的話,然后堂姐哭哭啼啼地上了轎子。
這是什么章程?
李雍抬起頭看到季氏依在門口笑得老謀深算。
李老太太離開,季嫣然才走過來:“祖母方才是不是夸贊我了。”
李雍淡淡地道:“你再壞了李家的名聲,恐怕族中長輩會責罰你。”
她就這樣與顧珩一起從臺階上滾了下去嗎?
“既然現在是李家婦,多少要懂得些分寸。”
“三爺說的也對。”下一次她得練好身手,打得更干脆一點,免得被顧包子算計了去。
季嫣然這次竟然沒有反駁,反而坐下來,吩咐容媽媽拿了藥爐,揮動著手中的蒲扇熬起藥來。
扇扇扇。
爐子的火燒得發紅,屋子里也熱起來。
她這是做什么?無聲的抗議?
他鼻尖上開始冒出了汗水,她卻仍舊將蒲扇扇的“呼呼”作響。
剛想要開口讓她將爐子挪出去。
季嫣然托起了下巴:“三爺,跟你商量點事。”
“恩。”
“將唐千借給我用一用。”
門口的唐千將手里的點心放下來,耳朵要貼在了門板上。
李雍道:“要做什么?”
“唐千身手不錯。”
唔,唐千滿意地笑了笑。
“人長得又丑,混在人群中沒人能夠看清楚,”季嫣然接著道,“做事也就更方便些。”
唐千皺起眉頭。
李雍抬起眼睛,她是知道了他在查李旦名下的幾樁生意。
季嫣然道:“二叔這兩天在家中太悠閑了些,他不生氣我也不好意思向他下手,你說是不是。”
“不管大哥將來準備怎么選擇,這些年的氣我們得出一出。”
季嫣然那晶亮的眼睛映著兩簇火苗:“既然我知道了,那么一天都不能讓他消停。”孤兒院里她遇見過這樣的事,狠心的父母賣了自己的孩子。
在沒有孩子的貧苦人家長大算是最大的幸運,很多孩子卻要經歷更加殘忍的事,最終被解救去孤兒院。
季嫣然情緒有一絲波動,李雍第一次在她身上見到這樣的情形。也許因為季大人被發配的緣故,她有過類似的經歷,這三年,他也的確對不住她。
“唐千。”李雍果斷地喊了一聲。
唐千立即進了門。
“這些日子跟著三奶奶做事,不用向我稟告。”
季嫣然眉毛一展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仿佛剛才李雍看到的都是錯覺。
將唐千遣出去,季嫣然手里的扇子扇得更加起勁兒。
“不用幫我熬藥了。”汗濕了領子的李雍終于開口拒絕。
“那怎么行,”季嫣然擦了擦額頭,“來而不往非禮也。”
李雍的目光再次沉下來:“你是故意的吧?”
她是真的不會做家事,還是故意在折磨他。
小院子里。
杜虞低聲稟告:“崔二爺出了河東道,那些追過去的江家護衛被我們扣住了,要怎么處置?”
李約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殺了吧!”
杜虞應了一聲:“葛先生到了,是被李雍請過來幫忙的。”
李約的目光平淡無波:“做什么?”
杜虞道:“是為李家做法事除怨氣,涉及到幾年前的那件事……看來李家長房準備動手了,我們要不要……”
李約道:“我說過不要插手李家各宗支的事。”
一身道袍的葛先生走過來向李約行了禮之后才笑出聲:“真是笑死小老兒了,宗長不見如今太原李家的情形,簡直就是……李三奶奶可真是個妙人,竟然能想到這樣的主意。”
葛先生這些年鮮有這般開懷大笑。
李約放下手中的書本,這些日子李家的事都與她有關:“可是季氏長女。”
他記得她的名字,季氏嫣然。
別著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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