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子的意思誰敢違逆。{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別說一個剛剛被提拔的李雍,就算是整個李家在這里也要低頭。
“微臣不能遵命,”李雍聲音低沉,臉上是堅定的神情,“微臣見過崔老將軍被圍困力竭而亡,河北道將士為守關隘被契丹人斬殺,契丹為了攻城甚至綁縛百姓前行,城墻上的將士咬著牙射出手中的弩箭,生死何其重。
那些我們無法阻止,可現在……微臣的妻室卻要喪于一句流言。
她有什么錯?做過什么十惡不赦的事?相反的她在危難時救過微臣,幫助微臣全家脫困,為岳父母伸冤,帶著人治傷兵、平瘟疫,無論怎么說她都有功無過。”
李雍說到這里看向謝燮:“至于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語,我只覺得于她有虧,不但傷了她的名聲,還將季家置于風口浪尖……讓她損于奸佞小人之口。”
謝燮微微皺起眉頭,他看過去,只見李雍目光凝重,如同天際上的一顆寒星。李雍就這樣光明正大的罵他。
謝燮的目光一閃,臉上云淡風輕,額頭上卻是青筋浮動,就算李雍走出這大殿,日后也要找機會殺掉他。
李雍將頭上的官帽摘下放在大殿上:“若微臣不走上仕途,做個普通的鄉紳,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不要說微臣定然不會答應獻出妻室性命自保,就算微臣答應下來,日后君臣如何相見?
謝大人心中是不是也在想,就算今日李雍不死,改日定然要誅殺了他。”
謝燮眼睛一跳:“李將軍的話讓草民惶恐,草民怎會有如此想法。”
“謝大人不必如此,”李雍道,“能站在這里的人都深受皇恩,又怎會是普通的草民,武朝上下誰不是提及謝大人色變,謝大人著常服進宮可謂是武朝第一人,無官無職卻能號令百官。
我跟謝大人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平盧我親手殺了個刺殺崔老將軍的死士,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早晚會收到謝大人手中的喪鈴。”
皇帝冷冷地看向謝燮:“平盧的事與你有關?”
謝燮躬身道:“草民不曾讓人去過平盧。”
“死士跟著微臣到了太原府,謀害拙荊嫁禍給微臣,光明正大地將微臣送入大牢問審,江家想要從微臣嘴中得到崔慶的下落。”
“皇上,”謝燮道,“李將軍聰明,本來在議季氏之事如今卻挪到草民頭上,草民汗顏竟無言辯解,好在季氏能夠解開一切謎題。”
“謝大人說的是讖書的謎題嗎?”李雍道,“拙荊也許真的知曉一二。”
皇帝的眼睛豁然一變。
季嫣然坐在馬車上,聽著外面車水馬龍的聲音漸漸遠去,只要到了京城附近一切都會變得安靜下來,那高聳的宮墻,嫣紅的顏色,帶著一股的壓抑和威嚴。
李雍現在應該已經在大殿之上,也不知道他那邊是不是順利,昨晚隱隱約約的她感覺到有人幫她蓋了被子,然后輕聲道:“無論到哪里我都會護著你。”
醒來之后,李雍已經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其實整件事與李雍無關,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該由她親手結束,是報仇也好,討債也罷,那些早與她是生死仇敵。
東嬤嬤撩開簾子,季嫣然看過去:“天氣挺好。”
東嬤嬤不禁搖頭:“若是不在您身邊,都想不到女子能夠這般膽大,您小時候就是如此,夫人病了,您卻想方設法偷跑出去,一個人找到了釋空法師……”
隨著東嬤嬤的講述,這些日子她的記憶也就更加清晰起來,從前的過往一幕幕都回到了她腦海中。
宮門口下了馬車,就有內侍上前接應,換乘一頂小嬌向內宮門走去。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空氣里仿佛有種血腥的味道。
轎子忽然停下,身邊的宮人一聲不響地退了下去,緊接著幾個人圍上來。
“李三奶奶,這邊請吧。”
內侍冷著臉站在轎子前,東嬤嬤和容媽媽見狀立即護在季嫣然身邊。
“沒關系,”季嫣然道,“來到這里,生死就由不得我們了。”
“還是李三奶奶聰明,”內侍道,“這樣您也輕松,奴婢們也好辦事,您體諒奴婢們,奴婢們也會讓您走得舒坦些。”
季嫣然走出轎子跟著內侍向前走去。
角落里的趙明璟背著手走出來,身邊的內侍道:“王爺,現在看來這差事還算好辦,只要您盯著將季氏處置了就可以回去復命了,以后皇上定然會對您多幾分信任。”
是信任嗎?
趙明璟微微一笑,是因為皇兄東宮之位不保,父皇警示他不要妄想罷了,他親手處置了季氏,以后林家、李家都不會放過他,如果他不來殺季氏,父皇就會懷疑他與李家來往密切。
“走吧!”趙明璟淡淡地吩咐。
皇宮很大,就算在這里生活幾十年,也未必能將這些看個通透,光鮮背后有太多的藏污納垢。
季嫣然漸漸有些明白為何當年的常寧會小心翼翼地過日子,因為這條光可鑒人的金石大道,隨時都可以破裂開來將人吞進去。
每次來到這里,她都會慶幸如今的生活這般無拘無束。
進入冷寂的院落內,宮人立即搬來了杌子,季嫣然坐了上去。
內侍不禁好奇,他在宮中這么久還從來沒見過死到臨頭還如此氣定神閑的人。
“公公,”季嫣然看向內侍,“這道門我是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了?”
內侍笑著道:“您方才不是已經明白了嘛,不過您放心,奴婢們不會委屈了您。”
內侍向后看去,趙明璟帶著人走進來。
“妾身到底是何罪?”季嫣然干脆不起身行禮。
少女抬起頭來,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趙明璟心中一顫,想起了那件陳年舊事,那個人也是抬起頭喃喃質問:“臣妾到底是何罪。”
得不到回答。
季嫣然嘆了口氣:“不知哪種死法能夠讓人舒坦些。”
趙明璟的手一顫,腦海中的身影仿佛與季嫣然重合在一起。
她是他最親近的人。
母妃,當年他領命親手殺死自己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