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們這兒還有粗布沒?要白色的?”
“沒了沒了,剛剛有三個人過來全賣光了!黑布你要嗎?我這兒還有些黑布!”
“不用了!俺再問問其他店吧!”
“掌柜的,你們這兒還有白色粗布嗎?”
“有!”
“太好了,掌柜的,給俺來一百五十匹白布!”
“呵呵!這位大哥,現在白布兩文錢一匹,你真的要一百五十匹嗎?”
“啊?之前不還是三文錢兩匹嗎?”
“呵呵!大兄弟你也說了那是之前,現在長安這布價可是一天一個樣啊!你今天若是不買,那明天指不準就更貴了啊!”
“這…可是掌柜的你這也太貴了!一匹細絹也才三文錢,你這粗布咋就能賣兩文錢一匹?”
“誒誒誒!大兄弟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現在的細絹是四文錢一匹,絲綢則是六文錢一匹,我可沒有坑你哦!”
長安城東、西兩市,今日這種類似的對話比比皆是,來自藍田縣幾個莊子的莊戶,紛紛四處求購白色粗布,不少布商伺機漲價,百姓們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買吧,一百匹布就比以前多出五十文錢,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但不買吧,萬一明天布價要是再繼續漲該咋辦?
“莽子,西市李記成衣鋪的白布還是三文錢兩匹的價錢,快去買,遲了說不定就沒了!”
東市,一個老頭正疾步朝東市口走,見到路邊正在向布商詢價的劉莽,連忙喊道。
“三爺,是哪個李家成衣鋪?”
劉莽面色一喜,扭頭問道。
那老頭咧嘴道:“你這娃子,還能是哪個李記成衣鋪?當然是侯爺家的鋪子啊!還不快去!你三爺我也是聽隔壁王家莊的王大海說的!去玩了說不定也要被搶光了!”
“哎!謝謝三爺!俺這就跟你一起去!”
劉莽應了一聲,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跟那老頭離開了,留下了一臉難看的步坊老板。
“掌柜的,咱們這布要不要降價?”
鋪子內的伙計見自家老板一臉難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降什么降?沒見今天有這么多百姓需要布匹嗎?李記成衣鋪就算背靠永安侯,老夫還不信他能供應這么多數量的布匹,等這些人在他們那兒買不到布匹的時候,肯定又會回到咱們這兒來買!怕個什么?”
那布商想了想,冷著臉呵斥道。
伙計縮了縮脖子,連忙送上馬屁,“是是是,掌柜高瞻遠矚,真是英明!”
那布商皺了皺眉,吩咐道:“你去給我打聽打聽,這些莊戶為什么突然需要這么多布匹?老夫一回兒讓人從并州加緊運一批粗布來!”
“是,掌柜的!”
“少爺,長安布價普漲,現在只有咱家的鋪子和曹家的鋪子沒有漲價了!百姓們聞訊后都蜂擁而至,估計咱們的存貨連今天都撐不過!”
永樂坊,李府。
管家王忠從府外走進來,對李澤軒匯報道。
李澤軒還未說話,院中的葉法善就皺眉憤怒道:“豈有此理!表兄,這些奸商囤積居奇,哄抬物價,布匹乃百姓生活必須之物,豈容他們胡作非為?這些人其罪當誅!”
葉國重也憂心忡忡道:“小軒,如此一來,你封地上的莊戶們,想要繼續搭建大棚的話,就得付出更多的代價啊!”
李京墨皺眉不語,他昨日的確是有讓成衣鋪的孫懷明提前準備一匹粗布,但無奈時間太過倉促,百姓們的需求量太過龐大,即便提前準備,也難以完全供應。
李澤軒自信一笑道:“還未到最后,勝負還未定!那些見機漲價的布商,很快便會自食苦果!”
說罷,他看向葉法善道:“法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布商們有此反應,表兄我一點也不奇怪!上位者遇此情況,絕對不能以蠻力破之,要因利制衡、因勢利導,才能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并且心服口服!”
葉法善眼睛一亮,問道:“表兄難道還有后招?”
李澤軒微微一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哈哈!看樣子小軒你是早有準備,那老夫就不瞎操心嘍!聽聞法善最近結實了一個太史局的道長,道法頗高,老夫一會兒正好去會一會!”
人老成精的葉國重見狀,起身大笑道。
長安城粗布的漲價風波,也將那些尚在猶豫要不要冒險搭建大棚的莊戶,從糾結中給驚醒了,現在這情況,要是再猶豫的話,錯過了時機,可就真的沒有后悔藥了啊!
因此,前去韓家莊找韓里正借錢的莊戶,今日陡然暴增,由昨天的近兩百戶,一下子暴增道六百多戶,隊伍從韓家小院都快排到村口了。這么多人蜂擁而至,使得整個韓家莊頓時變得擁擠起來。
當然,看到韓家裝百姓們住的新房子、韓家莊孩子們身上的新衣服、以及韓家莊闊綽的村學時,那些前來借錢的外莊百姓,是愈加堅定了要跟隨李澤軒一起搞大棚蔬菜的念頭,只有跟著李澤軒,他們才有機會過上跟韓家莊莊戶們一樣幸福的生活啊!
面對這么多前來借錢的莊戶,韓里正頓覺亞歷山大,眼看自己一個人肯定沒辦法解決,而且莊子上基本上沒有懂得記賬的人,他只好又求助于云山上的炎黃書院。
好在李綱老先生為人很是開明,而且他十分贊同李澤軒明德于心、寓教于行、知行合一的教學理念,所以聽說韓里正派人來書院求援后,他直接通知算學部學科組長徐宏志,讓其派出十個算學成績優異的學生前去韓家莊幫忙。
徐宏志最近也聽說過李澤軒要鼓勵莊戶們搞大鵬蔬菜的事情,這種利民的大善事他自然是舉雙手贊成,于是入學考試算學成績前十的學生就被派去了韓家莊。韓里正的頓時大松一口氣,身上的擔子一下子又輕了許多。
只是聽到百姓口中說的長安布價飛漲的事情,他頓時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