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魏王殿下傳來急報!”
甘露殿內,從長孫皇后那兒得到心靈慰藉的李二此時正在批閱奏折,一名從欽天監而來的小太監緊急求見,小太監進入殿內后,雙手捏著一張紙條,對李二俯身匯報道。
“嗯?青雀發來急報?”
李二眉頭一挑,心中頓時浮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連忙沖那小太監道:“什么急報?快呈上來給朕看看!”
“是!陛下!”
小太監雙手將那張紙條舉過頭頂,趙松連忙走了下來,取過紙條,然后快步上前,遞給了李二。
“什么?獨孤信在太原城遇刺?”
從趙松手上接過字條,待看清上面的內容后,李二的臉色猛地一變,并驚呼出聲道。
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憤怒,與不可置信,就在幾刻鐘前,他還當著長孫皇后的面,聲稱李泰在太原城內有多少守衛力量,本人又是多么的安全,但僅僅就過了幾刻鐘,殘酷的現實就狠狠地打了李二的臉,李泰身邊的最強戰力、大唐北衙禁軍的統領,居然在太原城中被刺殺了!
雖然還不知道獨孤信眼下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受傷或者受到的傷致不致命,但單就獨孤信被刺殺這件事,就能說明如今太原城內有一股反抗大唐朝廷的勢力,正在密謀籌劃著什么,他們連朝廷的將領都敢刺殺,這說明李泰在太原城內并非絕對安全,也有可能是刺客的下一個目標,這也反映了當下太原城的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
站在李二身旁的趙松,聽到李二的這句話后,臉上也流露出震驚的神色。獨孤信的實力趙松非常清楚,不到三十歲的宗師級武道高手,放眼朝堂武將一脈,除了李澤軒之外,獨孤信的武道天賦怕是最頂尖的了!而且獨孤信經過李澤軒點撥后,在劍法一道上的造詣突飛猛進,他若是全力施展劍法,就連趙松都會感覺到頭疼!
這么一個大高手,在太原城內竟然還會遇刺?敵人是得有多么強大的實力和自信啊?
“速發電報,讓青雀將獨孤信遇刺的詳細情況告知于朕!并,令并州刺史王燎原,七日之內務必捉住刺客,否則,朕定不輕饒!著令并州折沖府方功騰,暫領都尉之銜,并暫時擁有直接調令軍馬之權,協助王燎原維護太原治安,并保護魏王以及炎黃書院一眾師生的安全!任命的圣旨,會由信鴿送至太原城!”
將紙條上的內容全部看完之后,李二面沉似水,思忖片刻后,他對那名欽天監的小太監吩咐道。
臨陣換將實乃兵家大忌,所以李二并沒有直接拿下王燎原身上的官職,而是給了后者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是!陛下!”
小太監應了一聲,然后快步退出大殿。
“趙松,你將朕方才所說的內容,擬成圣旨,然后借助王家的信鴿,火速傳到太原!”
小太監離開后,李二又對身旁的趙松吩咐道。
事關軍中將領的任命以及兵馬調動,僅憑電報是根本行不通的,必須要有正式的圣旨才行。電報機畢竟是屬于新事物,如今太原城內的人,除了李泰、鐵蛋這些炎黃書院的人之外,其余人不會相信電報機另一頭發送電報的就是李二的人,從而也就無法確定圣旨的真假,所以這件事情最終必須要有一封加蓋了印璽的圣旨才行!
想當初巫劫潛入云山,盜取炎黃書院的機密卷宗,正在北方治理蝗災的李澤軒,通過長安那邊發來的電報,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并奉旨調集北方各州兵馬,阻擊巫劫、不讓他離開大唐。
當時李澤軒第一個想到的是去太原調兵,因為當時太原距離他最近,而且太原兵多將廣、且兵強馬壯,只不過當時他只有一封電報形式的圣旨,并沒有加蓋印璽的那種傳統實物形式的圣旨,太原城的兵馬他根本調不動,即便是把刀架在王燎原的脖子上,也調不動太原城的一兵一卒!
最終還是李二借助了王家的信鴿,將圣旨緊急空運到了太原城,李澤軒才得以調動并州大營的兵馬!
如今太原城形勢危急,而且還事關自己兒子的安全,李二不得不故技重施,不然要是按照正常的頒旨流程,這封任命和調兵的圣旨要想到達太原城,最早也得到明天!而晚一天便會多一天的變數,這是李二無法容忍的!
“老奴遵旨!”
趙松神色一肅,拱手應道。
但他卻沒有立刻去擬旨,而是在原地猶豫片刻后,試探性地問道:“陛下,皇后那邊還等著消息呢,老奴該如何去說……”
讓欽天監發送電報問詢李泰情況的人是長孫皇后,如今欽天監那邊卻得到了這么一個不怎么好的消息,趙松實在拿捏不準該不該如實去跟長孫皇后說。
李二沉吟片刻,開口道:“皇后那邊,朕會親自去說,你且去擬旨吧!”
“是!陛下!”
趙松聞言,心里暗松一口氣,連忙告退。
長孫皇后近一年來雖然很是注重調養身體,比如練太極、吃蝗蟲什么的,但她身上的氣疾畢竟是屬于陳年舊疾了,而且她也沒有長樂那樣的機緣,所以自然不可能像長樂一樣完全康復,加之她這些年為李二生兒育女,損耗了不少元氣,故而她的身體仍舊還很弱!
如果冒然將太原城內的消息告訴長孫皇后的話,對方說不定會嚇出個什么好歹,那樣的結果趙松可承擔不起!
所以這件事情最好由李二去跟長孫皇后說。
甘露殿內,頓時只剩下了李二一人,而他,此時再也沒了批閱奏折的心思,片刻后,李二站起身,出了太極宮,徑直朝著皇宮西苑走去。
太原城,驛館。
“滴滴滴滴滴……”
等了許久都未見電報機再次有動靜的李泰,正準備離開房間去看看獨孤信那邊的情況怎么樣,忽然,桌上的電報機再一次地響了!
通過口令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后,對方便傳過來一串很長的電碼,李泰翻譯完后,這才得知李二打算命令并州大營的兵馬,全力保護他們這一行人的安全,李泰的臉上,此時流露出一絲凝重,看來太原城內的形勢遠比他想象的要可怕,要不然李二也不會如此“小題大做”。
“看來父皇一定是覺察到了什么……”
李泰在心中暗自想道。
李泰明白,李二對于危險的嗅覺,遠非自己所能比的,李二既然如此鄭重其事地要調集并州大營的兵馬保護他和炎黃書院的師生,那便證明如今的太原城,遠比他們所料想的要更加兇險!
“滴滴滴滴滴滴……”
沉默片刻后,李泰操控著電報機,將獨孤信遇刺的詳細細節,發送了過去,因為李二在電報中要求了這個。
發送完畢后,李泰拿著剛才收到的電報,走出了房門,朝著獨孤信所在的那個房間走去。
而獨孤信那邊,此時治療已經接近了尾聲。
“公孫先生,我兄長體內的毒怎么樣了?”
見公孫良開始收針,而獨孤信此時也恢復了平靜,獨孤飛鷹趕忙出聲問道。
天知道剛才的治療有多么兇險?且不說獨孤信潛意識的掙扎有多么劇烈,光是治療的過程中,獨孤信就吐了三口血,當然,吐出來的全都是黑色的毒血,此情此景,讓屋內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身為獨孤信的親弟弟,獨孤飛鷹自然是比誰都要緊張。
聽獨孤飛鷹發問,公孫良一邊將獨孤信胸口處的針取下,一邊淡淡地回道:“這位將軍體內的毒,大部分都已排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一個時辰之內,他便能清醒過來!至于剩下的余毒,接下來只要多喂他喝水,再配合著老夫開的解毒方子,七日之內便能完全清除!不過這七日內切記不能讓他動武!”
公孫良的聲音之中透露著些許虛弱,想必方才的治療耗費了他不少的真氣和體力,小藥童見公孫良的額頭上又冒出了許多虛汗,連忙拿起手帕前去幫忙公孫良擦汗,而在他身旁的桌子上,已經放了三條濕透了的手帕了!
可想而知剛才治療過程中公孫良有多累!
“晚輩代家兄多謝公孫先生救命之恩!”
聞言,獨孤飛鷹頓時喜出望外,他連忙向公孫良鄭重抱拳道。
“獨孤將軍脫離危險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泰剛進門,便聽見獨孤飛鷹在向公孫良道謝,他面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并詢問道。
“多虧了公孫先生醫術高絕,要不然獨孤將軍此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一旁的王裕,此時捋須笑道。
站在他身旁的王燎原,此時也不由大松一口氣。
話說只要獨孤信不死,他便有將功折罪的機會,不然事情可就真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公孫先生醫術高絕,小王為自己之前的無力,向您道歉!”
李泰走到公孫良的跟前,鄭重地拱手一禮,一臉真誠道。
公孫良的眸中頓時閃過一絲異樣,想必是沒有料到李泰居然會向他當面致歉,愣了片刻后,公孫良擺手道:“呵呵!醫術高絕談不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況且殿下之前批評的也不無道理,老夫這“只坐堂、不出診”的規矩,的確是有沽名釣譽之嫌吶!呵呵!”
說到這兒,公孫良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復雜。他將針放進藥箱,小藥童很自覺的將藥箱蓋好,公孫良這時看向王裕,道:“王刺史,既然這位將軍已經沒有大礙了,老夫便回醫館了!至于那解毒方子,老夫回去開好之后,會讓人連方帶藥一起送過來!”
王裕點了點頭,拱手道:“有勞公孫先生了!”
獨孤飛鷹忙道:“獨孤先生,晚輩送送您!還有,先前承諾的酬謝,晚輩兩日之內定親自送到回春堂!”
雖然他很想留下照看獨孤信,但公孫良可是獨孤信的救命恩人,他可不敢怠慢。
李泰聞言,也忙道:“哦,對了!先前小王說誰能治好獨孤將軍,小王便以三千貫酬謝,這酬金,本王也定會在兩日之內送去回春堂!”
一來一去六千貫酬金,還外加獨孤家的一個人情,公孫良不出診則已,這出一趟診所掙得的診金,完全抵得上其他大夫出一輩子的診了!
可誰知,公孫良卻擺手笑道:“不必了!老夫今日過來,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不會再收你們的酬金!小寶,我們走!”
說罷,公孫良沖小藥童招了招手,直接出門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是!師父!”
小藥童似乎很聽公孫良的話,聞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背起藥箱,跟隨公孫良離去。
“這個公孫大夫,似乎是我誤會他了……”
望著公孫良離去的背影,李泰若有所思,并喃喃自語道。
最開始從州府捕頭的口中,聽了公孫良的一些事情時,李泰對于公孫良的印象很不好,認為這個人憑借著一點醫術便故意擺架子、沽名釣譽,實在枉為醫者;但方才,公孫良面對六千貫的重金酬謝竟然絲毫不為所動,而且還給拒絕了,這讓李泰不由有些刮目相看,而且離開之前,公孫良所說的那番話,似乎另有深意!
看來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李泰的眸中,不由閃過了一絲好奇。
“水……水……水……”
就在這時,躺在榻上的獨孤信,手指動了動,然后他斷斷續續地低聲呼喊道。
眾人紛紛一驚,先前公孫良說獨孤信會在一個時辰內醒來,誰能想到對方前腳剛走,獨孤信馬上就醒了?公孫良這醫術,可真不是蓋的!
“大哥,你醒了?”
獨孤飛鷹離得最近,最先聽到了獨孤信的聲音,他連忙蹲下身子,抓著獨孤信的手臂,一臉興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