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采不知怎的鼻尖就開始起汗,霍老二說的應該是抄那三群人的府邸吧?應該跟他禮郡王的府邸沒關系吧?為嘛他竟然聽出了巨大的威脅感?
黎采頓時覺得這山間的風太涼了些,害得他都有點想感冒了。
霍寧之再次開口,“哪三群人?”
林嬌嬌見黎采一副當真要一一說給他聽的模樣,拔高聲音打斷他,“不要說了,嘴長在人家身上,還能不給人說話不成!我林嬌嬌一定要比他們所有人都活的長久,然后一個一個的去給他們上墳燒鉗子!”
黎采只聽說過燒紙錢燒紙扎靈什么的,還沒聽說過燒鉗子,不由奇道,“燒鉗子?燒鉗子干什么?”
“背后說這么惡毒的話,肯定要嚇拔舌地獄,我自然要給鬼差們多燒幾個鉗子,好方便他們使勁拔!”
黎采,“……”
一個要抄家,一個要拔舌,這倆一個比一個狠啊!
黎采下意識后退半步,離兩人遠一點,謹慎的換了一個話題,“那你到底抽了支什么簽?”
“不知道,我根本就沒看,就塞回去了,”林嬌嬌目光沉沉看向遠方,“不管那上面說什么,我都只會聽從自己的心意,看那個除了平添煩惱,又或是錦上添花,還有什么用?難道上面說我要橫死洞房,我換個人成親就不會橫死洞房了嗎?”
黎采極有深意的掃了掃依舊冷著一張臉的霍寧之,笑道,“算了,不說這煩心事了,我們還是爬山賞景吧”。
他說著從袖子里摸出一只荷包,打開,里面是滿滿一荷包杏干,遞到林嬌嬌面前,示意她拿一個。
林嬌嬌拈了一個放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咬牙切齒道,“就算我要死,我也要等到洞房過后再死!”
否則不是辜負了霍二哥哥的大長腿好身材?
黎采嗔,“什么死不死的,別聽那群人胡說八道,我還指望著你傳我的衣缽呢!對了,我上次給你的書,看了多少了?”
兩人就一邊嚼著杏干一邊說起了黎采給林嬌嬌布置的家庭作業,正說的高興,迎面有人高興喊了起來,“表哥表哥!這里這里!”
今天除了“橫死洞房”外,絕對要屬“表哥”二字最刺林嬌嬌的耳朵,她幾乎是立即就抬起了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華服少年,和阮四阮五有幾分神似之處,應當是她們口中的“三哥”無疑了,而他口中的表哥肯定就是霍寧之了。
阮三喊著猴子一般跑到了霍寧之面前,正要行禮,一眼掃見霍寧之身邊的林嬌嬌頓時看癡了去,雙眼發光,嘴巴微微長大,腿腳都發軟了,結結巴巴道,“這位妹妹——”
霍寧之冷聲斥道,“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阮三近乎本能的一手擋住雙眼一手抱頭,應聲蹲了下去,努力將自己團成一團,哀嚎,“表哥,不要啊,我不敢了不敢了!”
林嬌嬌,“……”
這娃到底是受了霍寧之什么荼毒?
阮三喊了一會,發覺霍寧之沒有進一步的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站直了身子,又往后退了好幾步,這才點頭哈腰的朝霍寧之直作揖,“好巧好巧,表哥也在這”。
霍寧之皺眉不答,抬腳就要走,阮三忙道,“哎,表哥你別走啊!正好遇到了,我就直接跟你說了,省得我后頭又要找你,麻煩!”
他說著又朝霍寧之點頭哈腰一作揖,“是這樣的,祖母一直在念叨我沒個正經差事,我自己也短銀子花,手頭實在不方便。
表哥你官做的那么大,在皇上面前又得寵,就隨意給我安排個差事,不要多大的官,俸祿多事情少就行了,我回去也好跟祖母交代,也是表哥你對祖母的一番孝心不是?”
林嬌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坦率”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阮三頓時忘了剛剛霍寧之的警告,色瞇瞇朝林嬌嬌看來,“這位妹妹——哎喲——”
卻是霍寧之毫不留情的一腳將他踹出了好幾丈遠,他用的力道很巧,恰恰將他踹到了不遠處的一塊平坦地,阮三會疼會受些傷,卻絕不會有危險。
林嬌嬌一見笑的更歡了,霍寧之將人踹走后,看都沒看,只道,“我們走吧”。
林嬌嬌笑瞇瞇點頭,看向一臉緊張往這邊跑過來的少女。
少女穿著干凈的灰色粗布衣裳,頭發上只插了一支沒有任何花色的銀簪,皮膚微黑,雖有幾分姿色,卻明顯跟這滿山滿寺的貴族少女少婦們明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剛剛阮三跑過來之前,她是站在阮三身邊的。
少女緊張又惶恐的向這邊跑來,發覺林嬌嬌一直在盯著她,緊張的站住了腳步,身子微微后傾,囁嚅了句什么,林嬌嬌沒有聽清。
林嬌嬌笑道,“姑娘,我奉勸你一句,剛剛那個公子衣裳是跟當鋪借的,吃飯都要死乞白賴的到人家吃白食,且最喜歡拐賣年輕的小姑娘,姑娘還是別同他一處的好”。
她說完,也不管她反應如何,從她身邊擦身而過,繼續往上爬去。
黎采笑道,“你倒是好心”。
林嬌嬌笑笑沒有接話,她不是什么好心,只是話多,隨口說上一句兩句,那個農家姑娘能否接受她的好心就不是她關心的范圍了。
走出一截距離后,黎采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阮三還在那里哎喲喲的直打滾,那個農家姑娘卻已經沒了影子,不由笑道,“恭喜恭喜,又成功救了一個即將踏入苦海的弱女子”。
林嬌嬌也回頭看了看,也笑了,不管怎么樣,能看到有人免于噩運,總是好的。
經過這一番鬧騰,林嬌嬌的心情反倒好了不少,幾人體力都不錯,爬上了山頂,簡單吃了點東西,休息了一會,這才不緊不慢的下了山。
舍予兄妹早就在寺里等著了,一行人趕在天黑前回了舍家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