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長纓他們出門時杜漸略有耳聞。
等到聽說捕快衙役都在隨著她往城西靠攏的時候他才知道是去逮匪徒。
一個包子還沒吃完,城門處便來了消息說有人強闖離城,他與楊禪火速趕到城門,恰好就遇到追蹤前來并奪馬要追的馮少擎和周梁。
長纓黃績追出城門的時候,他們這一行便已經追到了兩山之間的夾道。
“他們是要入林子,小心埋伏!”
杜漸扭頭跟楊禪他們說,同時也看了眼少擎。
少擎知道他有些本事,基于長纓如今跟他有著協議,因此也點了點頭。
時近正午,太陽正烈,湖州山脈不多,即便是兩山之間的夾道,也形不成山谷,只不過樹木增多,樹林掩映下光線也順眼了很多。
“再過三十里是安吉城門,先著人繞道去安吉打聲招呼。”少擎扭頭跟周梁說。
這邊廂杜漸側耳細聽了聽,剛下了馬來,正要往林子里走,周梁就道:“我們將軍來了!”
他扭頭看向來路,果然遠遠駛來兩騎,當先一人著天青衫子,長發飄揚,是沈長纓。
“怎么樣?”
長纓勒馬問。
少擎三言兩語把話說了,道:“林子里岔路挺多,不知道他們往哪邊走的,我們正打算分頭追趕。”
長纓看向杜漸,杜漸道:“他們是鋌而走險,倘若先前你們不曾派人守在外圍,他們多半已經逃成功了。
“但我們既追了上來,再想走卻沒那么容易。但接下來要么是他們束手就擒,要么是雙方再決一死戰。”
既是亡命之徒,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看了眼林子沈處,長纓道:“分開追!每人帶幾個捕快,看到人了先不要急著動手,先放消息匯合再說!”
少擎他們自有默契,很快選好了方向準備前行。
但他們剛上馬,先行了幾步的楊禪卻突然止步了!
半刻后他白著臉扭過頭,啞著嗓子道:“不用追了!人在這兒……”
人不用追了,因為就在眼前。
楊禪馬前一丈遠的地上,躺著六具尸體。
尸體的臉上各留有些五彩顏料,皆集中在眉眼區域。他們個個高大精壯,腰挎武器,但武器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拔出,就已經被斬于馬下了。
傷口處的血還在潺潺往外流,正在擴大被浸染的泥土范圍。還有更慘的,幾乎尸首分離。
長纓緊扶著劍柄,饒是見慣了風浪,此刻臉色也忍不住發青。
“這誰干的?”少擎的聲音透著心驚。
從傷口來看,事情發生的時間決不會超過一刻鐘。這么算來大約也就是他們剛到樹林子的這段時間。
也就是說這伙人僅僅是比他們走遠了幾里路之遙,便被埋伏在樹林里的人殺了。
周圍清風徐徐,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落在草地上,道道金光映得林內光景如同仙境。
但這仙境此刻卻充滿了血腥氣。
“這些人功夫不錯,能夠這么快殺了他們的,如果不是絕頂高手就是熟人。
“可是就算是絕頂高手,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將六個人斬于馬下,更不可能同時有幾個之多,出手時還連動靜都沒曾發出來。
“所以他們應該是被認識的人殺的。
“這伙認識的人,應該就是接應他們的同伙。從他們選擇在今日突然行動來看,也許可以猜測,是他們的人向他們遞出了消息,策劃了這次潛逃行動。
“然后出于某種緣故,甚至很可能是因為逃不脫了,所以在這里將他們殺了滅口。”
杜漸凝眉望著最近的那具尸體說。
“我懷疑——”
“追吧!”長纓忽然抬頭,目光銳利而透著狠戾,“他們跑不遠,我們依舊兵分幾路追捕!”
說完她翻身上了馬,當先擇了尸體腳尖方向的那條路沖了出。
杜漸連忙將她拖住:“窮寇莫追!你忘了嗎?”
“理是死的人是活的!”長纓冷眼望他:“人已經死了,我當然要追著活的跑!”
“他們能夠在這么短時間里把人殺了還能不傳出動靜,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更何況他們還能傳達消息入城給這些人,這便說明他們勢力非你我能想象!”杜漸很顯然不看好她的決定。
長纓揚著唇角,說道:“我知道。但我同樣也不是等閑之輩!
“再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兇手死了,案子破不了,我便立不了功,便晉不了職,我哪里還考慮得了那么多?”
杜漸凜目:“你為了晉職,就這么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