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你”字之后,屋里便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冰)火中文WWw.BHzw.Cc
俞氏一字不漏聽到這里,整個人已如抽去筋骨,放棄了所有抵抗癱倒在地上。
她原以為榮要殺她已是至毒之極,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他的毒!他自己不動手,卻讓她的親哥哥來殺她!
她死了,自然對外會稱是暴斃而亡,人是俞家人殺的,自然也不可能會有娘家出來鬧事!
俞家默認了,那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好說她死得不正常!
即便是將來衍哥兒知道了,人也是他親舅舅殺的,跟他父親毫無關系!
而且,而且,衍哥兒自小養在老宅,在她身邊的日子本來就少,定然是榮家人說什么信什么,何況榮能把棋下到這個地步,他定然也會做好一切防患!
他榮人也殺了,到頭來還落得干干凈凈!
俞氏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涼,她到底是怎么會認為他對內宅之事聽之任之的?
又怎么會認為衍哥兒是她的籌碼,他會因為他們共同的孩子而受到牽制的?!
他是有多恨她,才會不光要殺她,還要讓她在這里一字不漏地聽著審判?!
“一定要這么做么?”沉默了良久的屋里終于傳來俞志安的聲音,“以養病為名,將她置于莊子上軟禁終生呢?”
榮手執著茶碗蓋,吧嗒一聲將之落在茶碗上:“如果連這都能寬恕,那我問問,俞家幾個女兒,我改日是不是也能著人如法炮制來上一場?
“我若留著她,來日她不借著孩子繼續興風作浪,都對不起她這些年的狠辣。二位哥哥也是為官多年的人了,斬草要除根的道理應該都懂。”
俞志安攥緊卷宗,咬牙看向他:“那你想我怎么做?”
榮拿出紙來遞給他:“把俞清華所作之罪孽一樁樁寫清楚,再寫上是誰殺的,或是自盡,都成,再落上私印。
“哥哥要是有興趣,親自喂毒給她還是親自給她綁結勒死,都由你。要是沒興趣,寫好了給我,我讓人代哥哥去喂毒也無妨。”
俞志安撐膝望著面前紙筆,頹然握起了雙拳。
事情都是明擺著的,不必費思量,犯了錯的人的結局跟無辜的人的未來哪個更重要?
俞氏不該蠢到把這個坐上了大將軍之位的男人視如無物。
內宅里呆久了,看不到男人在外的手段,便以為他那身榮耀當真不過是徒有虛名。
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
梁小卿煎了藥給秀秀服過,梁鳳也給秀秀再確診過,胎象已經穩定了。
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榮還沒有回來,究竟該怎么辦?長纓還沒有主意。
強闖的念頭可以放棄。
求助?這是榮家內宅事,能求助誰呢?即便是楊肅貴為皇子,他也沒有立場插手大將軍的家務。
凌夫人雖然也算是榮長嫂,可顯然因為秀秀有孕在身,也不可能做出幫她帶人走這樣的事情。
東陽伯倒是有些威信,可東陽伯是榮的義兄,人家憑什么要幫她?
想來想去,還是只能跟榮當面交涉一條路可走。
哪怕他就是執意要留下她,她至少也得討到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她扶著劍站起來,望著秀秀:“我去見見榮,你在這里等我。”
榮望著蓋好了私章的文書,折起來壓在硯臺底下。
“還要再見見她嗎?”他問。
俞志安望著門外:“不必了。”
說完他抬步,出了門檻。
屋里再度安靜。
榮揚一揚手,榮安將俞氏自屋里又“請”了出來。
扯去了嘴里錦袱的俞氏疾步沖到他面前,扯著嗓子嘶吼:“榮!你會不得好死!”
“是么?”榮道。
僅兩個字,卻使俞氏整個人如篩糠似的顫抖。
“老爺,沈將軍要求見!”
門外扈從進門稟報。
榮眉頭擰起,半日道:“帶走。讓沈瓔過來。”
長纓進得院子,屋里只有榮一個人。
茶幾上卻另有兩副茶盅。
長纓想想,出秋桐院到書房這一路上都挺平靜,不見任何雞飛狗跳的慌亂,甚至連榮璧如那邊也沒傳出什么風聲,倒是稀奇。
“還有什么事找我?”榮嗓子微啞,眉眼里似乎透著絲疲憊。
“您這是明知故問。”長纓道。
榮垂眸扯了下嘴角:“那你這是不自量力。”
“那我們就不比力氣,來講講道理。”長纓扶桌看過去,勻了口氣說道:“榮夫人怎么樣了?”
榮道:“你在以什么立場問我?”
長纓道:“秀秀的娘家人。”
榮視線落到窗外:“從今日起,大將軍府沒有主母,除非扶正新的主母。”
“扶正?”長纓瞇眼。
榮望著她,沒說話。
長纓略微克化了下這消息,而后道:“你把她休了?”
說完想想俞家兄弟先前是自行離去的,她又道:“你怎么處置她的?”
倘若休了,定然是就此接走。既沒接走,又要扶正,又是什么說法?
“你殺了她?”她愕了下,隨后她又道:“為什么?”
“這問題超出娘家人的范圍。換一個。”榮淡定地。
長纓靠入椅背,又花了有半刻鐘消化這消息。然后她道:“這半日里這府里一點動靜都沒有,俞家人也沒有鬧騰就走了,看來你是早就打點好了?”
說到這里她腰背微僵,又道:“你該不會故意安排了一場局?”
不然沒法兒解釋秀秀說的,他并不是真的在縱容俞氏的推測!
榮扶著那杯冷茶,啜了一口。
秋桐院這里,自長纓走后秀秀便問起前院情形,如意說俞家兩位舅老爺走了,俞氏去了榮出房后也回房了。
大姑娘那邊去了趟書房后也回了房洗漱用飯,吳家兩位舅太太還陪在那里,吳家舅老爺回頭就到。
秀秀猜著吳家的人應該是在等著俞氏結果。
她心里也在等這個結果,又在為長纓擔著心,怕她跟榮又起爭執,而她又爭不過他。
服完藥,她就打發可兒去前面打聽消息。
但可兒進不去書房,她咬咬牙,就自己下了地。長纓是為著她去的,這件事,她終究也該親自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