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飛濺，老黑的臉上多了窟窿。
他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失敗了？反正他已經被鉆麻木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下意識地慘叫，會害怕。但是現在他可以看著電鉆戳在他臉上。
“好像不行啊！”
“因為他太笨。”
“或許他需要的不是模擬，而是換一個腦子。”
三個女人在那里冷嘲熱諷。
“我會找到辦法的，我不會放棄，絕對不對。”老黑最大的特點就是契而不舍。
只要看一下他們幾個人被拉進來之后的反應就知道了，當初清潔工阿姨簡直就像是天塌了一樣，老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何敏好點，老黑卻能咿呀亂叫，而且很快就恢復過來。
“我得出去了，在這里也沒什么收獲。”杜南說道，一開始還有點意思，看著老黑咿呀亂叫，各種嚇尿，再想想這家伙平時的逗逼，猥瑣，啰嗦，多事，還是挺解氣的，但是看多了，再加上這家伙已經不害怕了，也就沒什么意思了。
“你走吧，快走快走。”小女孩莎拉一向不客氣，她此刻也沒閑著，正在模擬打靶。
她其實是在玩游戲，何敏所在時代最流行的一款模擬射擊游戲，擬真度達到百分之七十五。
“這邊就交給你了。”杜南拍了拍老周的肩膀。
老周當然也有事做，他在做的其實是杜南的事。
當初何敏提到人工智能，最早是為了幫小女孩莎拉設計一把她能用的槍，后來又加上了摩托車。
在這個時空之前，人類不知道制造出了多少種槍支和摩托車？單單搜集資料，再加上模擬，就需要大量的時間，這些還不能直接用，得縮小到小女孩能用的程度，這里面涉及各種數值的調整。
這個時代的人工智能確實很厲害，但是再厲害也只能在現有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它本身是不具有創造力的。
“我覺得還是你來可能更合適一些，我不擅長這個。”老周一臉為難。
“這不是一堆數值嗎？你最擅長的不就是數據分析？”杜南倒不是沒興趣，問題是上班時間快到了。
昨天招聘會，他讓人力資源部的小妹代勞了，本來他打算招聘會快要結束的時候跑一趟，把收來的簡歷拿回家，晚上稍微看一下，今天早上老板肯定是要面試名單的，但是昨天偏偏出了那件事，計劃一下子打亂了。
所以他今天得早點去上班，齊小妹也會早到，他可以趁著老板沒來之前把所有的簡歷看一遍，從里面挑一批靠譜的出來。
………………
說早到，杜南到得絕對早。
不過到了公司之后他傻眼了，公司的大門是鎖著的。
杜南這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一件事，如果沒人加班的話，都是后勤部的老高第一個過來開門，因為老高的家離這里近，走過來才一刻鐘。
一個人傻乎乎地站在門口顯然沒什么意思，他干脆出了門。
現在是上班時間，這時候肯定少不了賣早餐的攤子。
杜南是吃了出來的，但是這不妨礙他再來一點，要不然他怎么會這么胖呢？
因為是流動攤販，所以這里的東西談不上衛生不衛生，好在他不是林雨蘭，沒那么在乎。
來來回回溜達了一圈，他在一家排隊的人最多的攤子前停了下來。
這家是賣豆腐腦的，本地的特色咸豆腐腦，上面滿滿地撒了一層蝦仁干的碎末、切碎的蝦皮和蔥花。
雖然說選擇這家有從眾心理在里面，也有湊熱鬧的意思，不過更多是沖著那厚厚一層料來的。
杜南相信其他人也差不多。
在隊伍的末尾排上，跟著其他人一點點往前蹭，杜南的眼睛看著旁邊空地上一個玩耍的小孩。
那孩子也就四五歲，騎著一輛童車，那輛童車是腳踏板直接連在前輪上，最簡單，也最便宜的那種。
杜南小時候也有一輛這樣的童車，一開始沒覺得不好，稍微長大一些他就嫌棄了，吵著要一輛像自行車的那種，結果挨了一頓揍。不過也就是那個星期天，父母帶著他去兒童商店，買了他要的童車。
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現在想起來杜南的心里仍舊有點不是滋味。
他正感嘆呢！突然又有一個孩子騎著童車過來了，沖著前面那個孩子筆直撞了過去。
“小心。”杜南快步跑了出來，抓起前面那個孩子，一把抱了起來。
“咣當”兩輛童車撞在了一起，然后全都翻了，騎車想要撞人的孩子一下子栽了出去，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怎么了？”旁邊一個買煎餅果子的攤子的人叫了起來，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有點微胖，穿著藍色的滑雪衫，裹著一條油膩的圍兜，頭上裹著藍色花頭巾，急急匆匆沖著這邊跑來，一邊跑，還一邊惡狠狠地喊：“你這人怎么回事？欺負小孩，我家小孩如果摔出什么事來，我跟你沒完。”
“你這人怎么說話呢？”
“你們家熊孩子沒安好心，想撞別的小朋友，這位大哥見義勇為。”
“怪不得養出這樣一個熊孩子來，原來有這么個熊大人。”
旁邊那些排隊的人紛紛打抱不平。
“二娃，你沒事吧？沒被撞到吧？你這人怎么回事？你們家的娃老是欺負我們家的娃。”賣豆腐腦的老板娘這才發現身后出了事，這位有五十歲上下，同樣花布包頭，穿著一身碎花襖。
老板娘扔下生意快步跑了過來，從杜南手里一把接過那個孩子，嘴里不停地道謝。
“只要孩子沒事就好。”杜南在小孩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他沒事，你有事，我們家孩子摔壞了，得上醫院看去，你得負全責。”那個賣煎餅果子的女人惡狠狠地說道。
“行，我這就報警。”杜南一點都不在乎，自從他救了那個老頭，結果反而差一點被訛詐之后，他就感覺自己的運氣有關詭異，很容易招惹是非。
“叫警察就叫警察，你以為我怕你？”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含糊。
“咱們這里有的是見證。”賣豆腐腦的大媽當然不會讓杜南吃虧。
“你們都是串通好的，一起做偽證。”賣煎餅果子的女人開始耍賴。
“你這人怎么這樣？”賣豆腐腦的大媽惱了。
“是啊，這個人根本就是無賴嘛！”
“人不要臉就無敵。”
“可惜，剛才沒人把這一幕拍下來，要不然就有證據了。”
“……”
周圍的人全都看不下去了，就連那些原本等著買煎餅果子的人也都紛紛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到別的攤子前排隊了。
“沒關系，就這片區域，前前后后少說有六個探頭，路口一個交通探頭，旁邊小區一個，馬路對面我們公司門口一個，邊上的雜貨鋪有一個，電瓶車修理店有一個，遠處的十字路口還有一個。”杜南對這里太熟悉了，一邊說，一邊指。
說著說著，他突然皺了皺眉頭，然后低頭一看。
他居然沒注意到褲腿被掛破了，是被腳踏板勾的，腳踝也破了，正往下淌血呢！
“行了，這也是證明。”杜南一提褲腿。
“呦——你要不要上醫院看看去？”賣豆腐腦的大媽關切地問道。
“應該問題不大，就擦破一點油皮，回頭涂點碘酒就沒事了。”杜南毫不在意。
“小心破傷風。”賣豆腐腦的大媽善意地警告道。
“真的問題不大。”杜南一邊說，一邊掏出了電話。
他撥的是街道派出所的電話，前幾天他還聯系過，派出所的所長領著交警大隊（也可以說是押著），給他賠禮來了。
“李所長，不好意思又來麻煩你們，你能不能派一個人來看看？我又出了點事，有一個孩子騎童車沖撞另外一個孩子，我及時把另外一個孩子給抱起來了，不過試圖撞人的孩子摔在了地上，他家大人正不依不饒呢！對了，我還受傷了，破了點皮，要不要我拍一張照給你發過去？”杜南在那里打著電話。
賣煎餅果子的女人見勢不妙，一把拖著自家的熊孩子，轉手給另外一個幫忙的人打手勢，兩個人匆匆忙忙地收拾起攤子打算走人。
看到這一幕，周圍等著買早點的人全都哄堂大笑，不少人還在那里指指點點，嘴里評論著什么。
“這家人以后應該不敢來這里賣早點了。”賣豆腐腦的大媽搖頭說道。
“那最好，說實話，這家的人品如此之差，我都擔心她賣的東西是否衛生？”杜南背后也是會說壞話的，突然他一拍腦袋：“我還等著你的豆腐腦呢！”
“馬上，馬上。”大媽連聲回答，她隨手把孩子放在了地上，沖著孩子低聲說道：“娃娃，不要再騎車了，剛才多危險，咱們過來。”
小孩倒是挺乖，轉身上了車，任由大媽拉著到了攤子旁邊，不過他畢竟不太愿意，或許還有點別嚇著了，所以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懶洋洋地趴在車龍頭上。
杜南看了一眼那孩子。
突然他的瞳孔一陣收縮，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輛最簡單，最廉價，也是最原始的童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