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兩色的警燈不停閃爍著，和警燈同時閃爍不停的還有照相機的閃光燈。
一個八十多歲，骨瘦苦干，滿臉猙獰的華人老頭被反銬著從房間里面押了出來。
“我是一個合法商人，我從來不做違法的事。”他被押著一路往警車走，一邊還大聲吼叫著。
在另外一個地方，在一幢破舊的十幾層的大樓底下，同樣擠滿了警車，另外這里也有很多記者等候著。
很快一群人被押了下來，此刻清潔工阿姨如果在這里的話，肯定能夠認出那一張張曾經令她無比恐懼的面孔。
但是此刻，這群人的臉上卻充滿了惶恐。
在不遠處，另外一群警察正在一家華人會館里面搜查，這家會館和老秋沒有任何關系，他們之所以遭到搜查，是因為前一段時間也跟著一起向清潔工阿姨施壓……當然警察前來搜查的理由肯定不是這個，公開的理由是掃黑。
不只是在紐約，同樣在舊金山，在芝加哥，在費城，在洛杉磯，一家家華人社團受到了沖擊。
也有沒受到沖擊的，比如清潔工阿姨當初求教過的那家武館。
此刻那家武館的客廳里面擠滿了人，來的人并沒有上次來過的那幾位，那幾個人此刻有的在警局里面，有的雖然沒被抓進去，卻也焦頭爛額，因為他們要么面臨稅務局的全面審核，要么就是生意被停掉了。
“吳姐，現在只有您說話管用，那個女人瘋了。”
“她拿出一億多美元四處捐款，民主黨、共和黨都給，還有那些參議員。”
“她花那么多錢為的就是對付我們，她想干什么？”
“那個女人難道忘記了她也是華人？”
來的那些人全都吵吵嚷嚷。
“我曾經警告過你們，別去惹她，但是你們就是不聽，人多勢眾很了不起嗎？你們是撈偏門的，她是混華爾街的。她放一個屁，比你們所有人一起喊話都有力，她的錢干干凈凈，可以光明正大地收買那些黨派和政客，你們的錢都是什么味道，你們自己清楚，就算你們拿著錢到那些政客面前，人家也不會，不敢，不屑于拿。”老太太說話，完全沒有上一次那樣和聲細語。
有意思的是，底下的人全都被噴了個狗血淋頭，卻沒一個敢發聲音的。
“我相信你們都知道她搞的那個慈善基金，我同樣也相信你們當中的一些人已經看明白她要搞的是什么東西？”老太太目光森冷地看著底下那些人。
底下的人表情各不相同，有茫然的，有真傻的，有裝傻的，不過更多是左顧右盼，互相打聽。
“這次說穿了，就是她借機會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讓你們嘗嘗下馬威，從今往后，她的基金會想要救人，你們當中某些人試圖阻止的時候，最好想想今天，想想那些已經被抓進牢里的家伙。”老太太越發加重了語氣。
“原來如此，那個女人是想在咱們華人界稱霸啊！”一個陰惻惻的小老頭用嘲諷的口氣說道。
“稱霸？”老太太冷哼一聲：“你說淺了，她想稱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看到那個小老頭還想開口，老太太立刻堵住了那家伙的嘴巴：“你還別不信，你老摳手底下有多少人？咱們大家都清楚，那也就是一幫混混，頂多拿著棍棒、砍刀嚇唬一下人，你知道她想怎么做？她手底下已經有一家保安公司，正打算成立另外一家保安公司，這家保安公司的雇員全都是女的，學開槍，練格斗，擁有合法持槍證。她請的教官，有的是特種部隊的，有的是海豹突擊隊的，還有前克格勃，另外我們家阿妹也接受了她的聘請，傳授中國功夫。你們哪家敢這么干？哪家敢和她比。”
老太太說到這里，真有一股揚眉吐氣的感覺。
底下的人原本還打算說兩句的，現在徹底不敢開口了。
他們不認為老太太在撒謊，老太太這點信用絕對是有的，同樣他們已經領教過那個瘋女人的厲害了，所有的人都已經確信那個女人絕對瘋了，而且是瘋子里面最恐怖的那種。
他們也都相信那個女瘋子能夠做到，那個女人太有錢了，還不把錢當錢看。
同樣他們也不認為有哪個白人會跳出來阻止，首先女人一般都被認為是弱者，另外美國人不忌諱有槍，持槍，甚至隨身帶槍，也不忌諱這類私人軍隊性質的組織……這是一種自信。
最后，那個女人掏出來的大筆政治捐獻可不是假的，又有慈善基金的名頭。
“你們不說話了對嗎？不說話就回去吧！這次的事，一方面是為了給你們見見顏色，知道一下厲害，另一方面是沖著老秋去的，不得不承認，老秋確實是一個人物，他做了這么多年缺德事，卻一直沒有被抓住過把柄。”老太太淡淡地說道。
“那我們告辭了。”一個看上去輩分最大的老頭拱了拱手。
“不送。”老太太擺了擺手，突然她一拍腦袋：“我忘了一件事，這座武館和這幢大樓的歸屬權一直沒定下來，我一直傾向于我們家的阿妹，因為大樓和武館一直是她在管理，阿偉的心太大，根本放不下這個小小的地方，但是我一直迫于壓力，畢竟中國人講究一個男尊女卑，但是這一次阿偉錯得離譜，而且他一直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很擔心武館的未來，更擔心咱們吳家的名聲，所以我現在下定決心了。”
老太太意氣風發，渾身上下充滿了勁道。
她真正想通的不是這個，而是她想通了和這幫老家伙根本沒必要客氣。
什么長幼有序，男尊女卑，這都哪輩子的事了？
更何況，華人的傳統道德觀念還有很多，比如忠義孝悌，在比如友善謙讓，這幫老家伙有幾個是做得到的？還不都是表面道德文章，背地里男盜女娼？
從今往后就沒那么簡單了，想發聲音？最好考慮清楚再開口。想隨便插手別家的事情？最好考慮一下手會不會被剁掉？
………………
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天花板，門口有鐵柵欄，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秋老頭和老律師面對面坐著，角落里面站著一個警察。
“我的當事人讓我幫她探望你。”老律師不緊不慢地說道。
“她很厲害，必須承認，她是我遇到過最厲害的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秋老頭不停地嘆息著，此刻他心里異常后悔，早知道今天，他隨便挑一個別的人不就行了？
“她打算給你一個機會，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握住？”老律師的身體往前探了探。
“機會？”秋老頭在暗自琢磨，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讓他主動認罪的陷阱？
“沒錯，她愿意放你一條生路，但是她要知道，是誰需要她身上的器官？是誰給你下了訂單？”老律師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秋老頭不再多琢磨了，他相信這不是陷阱，那個女人說不定真得會放他一條生路。
眾所周知，那個女人是瘋的，所有的人都相信，她在決定自殺，在把所有的錢拿去買彩票的時候就已經瘋了，之后意外中了彩票，那是引發瘋病的關鍵，再往后那個女人越瘋越厲害，卻也越來越厲害，越來越有錢。
他相信那個女人要報仇，而且是一個都不放過的那種報仇方式，比如那些幫她老公說話，做偽證的親戚，此刻全都面臨協助謀殺的指控。他同樣也聽說了，當初向那個女人施壓過的人現在都倒了霉，為此那個女人拿出來一億多美元。
這樣一個記仇心強烈的瘋女人，對要她身上器官的人，不懷恨在心，那才叫見鬼了呢！
但是他不敢說啊！絕對連提都不敢提。
“看守，我的身體不舒服，帶我回牢房。”秋老頭大聲喊道。
“秋先生，如果你這樣不配合的話，出去之后，我只能對新聞界的人坦白今天的談話內容，我想那個訂了我當事人器官的家伙肯定會對此感興趣的。”老律師微笑著說道。
“看守，我要回牢房。”秋老頭裝出一幅痛苦的樣子。
“你在害怕什么？那個訂器官的人肯定不可能是你的同行……難道他是法律界的？”老律師說這話，完全是憑自己的經驗。
秋老頭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滿地打滾，好像馬上要死了一樣。
旁邊的那個警察沖著老律師攤了攤手，他倒也沒說什么，像這樣的事他看得多了。
“好吧，秋先生，你既然不愿意合作，那就等倒霉吧！”老律師轉身走到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