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燕王同樣率先下馬,而后攙扶沈采苡下車。
之后燕王去書房,沈采苡則回恭華殿。
文竹鈴蘭等人昨日并未跟來,今晨才由沈家過來,趁著沈采苡進宮的時間,把沈采苡慣用的東西全都布置好。
沈采苡回去的時候,她們和已經出嫁的寒煙寒云等人,正在把沈采苡的嫁妝以及最近得到的賞賜等等,分門別類,歸置到不同的庫房。
以后,寒煙寒云便是她身邊的管事媳婦了。
聽聞沈采苡回來,韓嬤嬤也趕來求見,詢問沈采苡,今晨那兩個仆婦,該如何處置。
沈采苡并不費心管太多這種瑣事,她沉吟片刻之后,讓人請來了章姑姑和常姑姑,又讓人把寒煙寒云叫來。
沈采苡直接放權,瑣事一律不管,只有大事,才需要來匯報她。
寒煙寒云早就知道沈采苡沒空理這些,章姑姑和常姑姑倒是很詫異,她們以為,沈采苡會繼續晾著她們。
之前沈采苡就是這么做的。
倒沒想到,沈采苡會讓她們管事,雖然最重要的吃食之類,輪不到她們管,但有事情做,總比沒事情做來的好。
有權,才能的人尊重。
她們被送給了沈采苡,以后都回不得宮廷了,須得有用,才能讓沈采苡放權給她們,這點,章姑姑和常姑姑,早就想好了。
沈采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篩選可信的下人。
府邸新建成,比之原先燕王居住了皇子府大了數倍,燕王府那點人手,自然是完全不夠的。
大部分可信之人,都被燕王弄到了書房,倒是把書房經營的鐵桶一般。
忠心的舊仆大部分被調到書房,其他地方人手差的多了,內務府送了一大批人過來,混雜放在各處當差。
沈采苡須得篩選一番,找出合用的人。
等沈采苡把事情交給五人共同掌管,讓她們各司其職之后,便讓他們下去,自己開始看著這幾日漏下的情報。
沒多久,嬌杏就進來,從袖中抽出情報,遞與沈采苡。
紙上寫著,平嶺齊家,前幾日嫡出的小少爺溺亡,伺候的下人被狠狠責罰之后,攆了出去。
但實際情況是,這個孩子,被齊家秘密送走了,而且改名換姓,遠離平嶺。
沈采苡看完,輕嗤一聲。
齊家這是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會招來滅門之禍,所以提早留個后?
“無需驚動,讓人盯好便是。”將來,或許可以作為威脅齊家攀咬楊德妃的一個籌碼。
柏茗性子和善,此刻正在與燕王說笑。
“沈家六姑娘,往年也是見過的,那是雖形容尚未長開,卻已經可以看出是難得的美人胚子,又聰敏可人,還曾扮成小子模樣,來聽我和阿遠講課,提得問題也刁鉆的很,卻極有靈氣……當時我便可惜了,若她是個男孩,說不得沈家又會多一個沈老太爺一樣名聞天下的名士。”
燕王捧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原來沈采苡從小就狡黠……他豎起耳朵,聽柏茗繼續說話。
“昨日禮堂上再見,這丫頭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殊麗三分,結果洞房花燭夜,殿下竟然醉酒,著實是身材福中不知福。”
前一刻話題還正經,下一刻就轉了個。
對柏崇來說,沈文和雖然沒有收到門下,卻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對沈采苡,柏茗也有幾分香火情,不介意為她說幾句好話。
何況沈采苡之前提出的,如何收服草原胡蠻、讓中原百姓安享太平的法子,讓柏崇十分的喜歡,并覺得,沈采苡長成如今模樣,也有他的功勞。
對有才能的人,而且還是自己人,柏崇也不吝嗇夸獎和欣賞。
俞崇遠相對來說,比較愛較真,不善于談笑,但聽聞此言,也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
沈家在他們困難之時,給他們扶助,兩人都是感激的。
兩人去歲秋日應承了燕王的邀請,安排好事情之后,又在原地過了個年,才隨著燕王安排的人上京來。
結果路上染了病,休息了一段時日,以至于正式進京時候,已經是六月初,休憩一番,正式參與燕王之事,已經將要七月。
到如今,也不滿三月。
但燕王對他們的敬重,卻在見面之前,便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而他們對燕王的考察,也在這三月中完成了。
在柏崇和俞崇遠的眼中,燕王的資質,是稱不得上等的,只勉強算是中上,這樣的人考進士,大約只有名落孫山的命。
基于這點,燕王只能做個無功無過的帝王,遠遠比不上之前兩人成輔佐過的先太子。
只可惜祁佑太子……
但燕王又有個其他皇子不具備的優點。
他誠懇。
拋卻之前沈文和與他們說的公正嚴明等優點,兩人還特別的看重燕王身上的這一點品質。
兩人合計一番之后,決定留下輔佐燕王。
便是帝王再聰明又如何,毛病太多的帝王,可非社稷百姓之福;那樣還不如一個笨一點的、能夠老老實實接受賢臣輔佐的帝王,。
燕王自然稱不上笨,比起一般人,他還是出挑的,只是如今還不能與從小就接受帝王教育的其他皇子比。
但他誠懇又聽勸。
柏崇和俞崇遠本來有些冷的心,又漸漸熱了起來。
而燕王對二人才德,在這三月間,也已經是心服口服。
沈采苡與他能做許多事情,但是兩人臼于眼光和從小接受的教導問題,對于如何真正治理一地,卻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燕王手下,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因此得了西南封地之后,暫且來說,西南一地的官員之類,還是維持原先模樣。
倒不是說燕王可隨意任免西南官員,但是他對于這些,是有監察建議權的。
只是因為不精通,怕自己貿然插手,會出問題,所以暫且維持原樣。
而柏茗和俞崇遠到來之后,這些事情,基本就是兩人接手了。
雙方相處融洽,關系親密許多。
面對柏茗的調侃,燕王微有羞意,沒有接話,轉而說起其他事情,一直到晚膳時分,才離開書房,回恭華殿。
兩人用完晚膳,燕王略有猶豫,書房還有點事情,但今日仆婦詆毀沈采苡的話還在耳邊。
什么只是擺設,不得.寵.愛,殿下喜歡的還是姚四姑娘……
他并不愿意,讓人如此看輕沈采苡。
沈采苡是他王妃,夫妻一體,別人輕視沈采苡,便等于輕視自己。
片刻后,燕王道:“我與兩位先生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過,不會很久。”
沈采苡應下,等燕王離開,沈采苡喚了白菊來,為自己保養肌膚。
這兩日都沒有空,偏偏又晚睡早起,本以為今日又沒法養護了,沒想到燕王有事離開。
當然不能浪費時間。
燕王說不會很久,就真的沒有多久,大約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外面有人守著,進了內室卻是無人,只聽到浴房有人說話,卻沒有水聲,
大約是洗浴完畢了,燕王這么想著,隨意拿起沈采苡放在一旁的游記看了起來。
卻忽然聽到,婉轉甜糯的呻.吟聲,自浴房傳來,若仔細聽。似乎就沒有,不仔細聽時候,又會縈繞耳邊。
他有些不自在,卻忽然想起昨日夜里,沈采苡趴在自己腿上時候的感覺。
雖然隔著衣物,但是……綿軟而香馥的氣息,卻透過衣服,打在了他腿上。
燕王伸手。
紫砂壺里,茶水已涼,燕王卻覺得這樣的涼剛剛合適,他連喝三杯,卻還是覺得有些干渴。
“殿下?您何事回來的,怎的也不出聲?”沈采苡被白菊全身上下都揉搓了一邊,覺得這兩日僵硬的筋骨都舒坦了,出門卻看到燕王已經回來。
她還以為,燕王估摸著,要臨睡前才回來呢,沒想到真的沒多久就回來了。
燕王抬頭,便把如今沈采苡的樣子,看入眼中。
她被熱水熏蒸過、又被和著脂膏按揉過,此刻露在寢衣外的肌膚正泛著桃花一般的粉,而包裹在垂順光華的絲綢衣物下的曲線,玲瓏有致,極是柔美。
他低頭看書,口中說道:“剛回來。”
文竹嬌杏收拾好了浴房,下人重新抬了水進浴房,燕王不要人伺候,自去洗漱,出來時候,丫鬟們都已經退下,沈采苡坐在他之前的位置,手中也捧著那本游記。
沈采苡也不知道,與燕王共處一室時候,該如何才能不顯尷尬,她盡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笑著迎了上去。
燕王猶豫片刻,握住了沈采苡肩膀,試探著,垂下了頭。
沈采苡本以為,很長一段時間內,燕王都不會與她圓房……如今燕王湊了上來,沈采苡身子有片刻僵硬,繼而,慢慢放軟了身體。
柔若無骨……燕王心底,只有這么一個想法,他喉頭微顫,心底微熱,順著自己心底的渴望,慢慢睡下頭去。
兩人倒在床榻間。
柔.軟的絲綢被褥被壓出了一人的形狀。
男人于此事上,總是無師自通。
初時笨拙至極,惹得沈采苡沒忍住,輕笑出聲。
燕王面色一冷之后,便開了竅一般。
而后,屋中便有低低吟泣生似有若無傳出,隨著夜風緩緩飄散。
屋外值夜的丫鬟,本就是沈采苡心腹,一心向著沈采苡的,此刻聽得自己姑娘受苦的聲音,非但沒有覺得難過,反而一個個在有些害羞之外,全都喜笑顏開。
而屋內,燕王常年練武鑄就的精力與堅持,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
持續了很久。
“水。”臨近子時正,屋內才傳來一聲低沉沙啞吩咐。
燕王自去另一邊小的浴房洗漱,白菊和嬌杏紅著臉帶著笑,進去扶沈采苡進了之前用的浴房,其他人這進去快速換了被褥。
沈采苡并不覺得很愉快,白菊既高興,又有些心疼沈采苡,細細為她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能活血化瘀的膏藥,細細按揉一番。
沈采苡起身,忍不住咬牙頓了頓,才在丫鬟們含笑的眼神里,強裝正常地走回室內。
“殿下,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沈采苡想讓燕王上.床,燕王卻讓她進內里:“本王夜里不需要人伺候,且本王晨起須得練功,恐驚擾了你,你且去內側便可。”
沈采苡“嗯”了一聲,要吹燈,被燕王制止了:“本王還要看幾頁書。”
沈采苡頓了頓,從床尾爬上.床。
她困得很,片刻后便睡著,燕王目光從書中抽離,落在她面上,片刻后,合上書冊,也躺下睡去。
即便前一晚睡得很遲,第二日燕王依然早早醒來。
他尚未睜開眼睛,鼻息中便聞到陣陣清淺寒梅香。
睜眼、側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芙蓉面,青絲映襯下,面色更顯白皙動人。
她還在沉睡,半分沒有醒來的意思,燕王起床的動作,便是一頓。
他還沒好好看過沈采苡的樣子,如今借著她沉睡的機會,他便細細看來。
人人都說沈采苡容顏殊麗,果真是如此。
便是燕王想挑刺,都挑不出。
他目光從飽.滿額頭、到閉著的眼瞼、再到瑤鼻、瓊口,目光忽然一凝。
她唇上,有個小小傷口。
燕王略有心虛,目光急忙往下。
人睡著時候,不可能一動不動,沈采苡當然也是,故而此刻,她的寢衣,已經松泛開來。
露出下面,一截白膩雪色,和弓起的弧度。
燕王呼吸一滯,再不敢看,起身洗漱穿衣。
燕王府的下人便發現,燕王今日練功時間,比往日還長了一些。
他們覺得很奇怪,卻又很佩服燕王,昨夜辛勤,今晨依然生龍活虎。
不愧是燕王。
而沈采苡,則是一起床,就被丫鬟們拉著說恭喜。
這有什么好恭喜的。
她臉紅,抿唇裝出正經的樣子。
“快些擺膳,殿下要回來了。”
丫鬟們知道沈采苡是害羞了,嬉笑著出門,傳了命令。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也不見燕王來。
沈采苡正要讓人去問問,燕王卻回來了。
她笑著迎上,兩人面對面,沈采苡有些臉紅,燕王以拳抵唇,輕咳一聲。
“用膳吧。”還是燕王先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