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避暑山莊時候,已經是五日后。
若是軍隊急行軍,自然用不了這么長時間,然這一路上女眷和文臣眾多,且隆安帝也不是當年壯年時候模樣,且路上還經了一場雨,故而路上耗時挺長。
當日到達時候,天色已經不早,眾人在宮人侍衛指引下,草草安頓。
沈采苡也有些疲累,面帶倦色,太子倒是精神奕奕這些行程,對他來說,尚且不如戰時急行軍一日。
然沈采苡卻也不能安心休息,只略略收拾一番,便遣紅纓丁香請了太醫,去分配給沈家的院落探視李氏。
李氏年紀畢竟不小,路上勞累,一冷一熱的又吹了風,路上便有些不舒服,卻也不好停下修養,太醫看過之后,雖開了藥喝,但不得休息,強撐著一起來,怕是病情會加重,沈采苡極為掛心。
紅纓回來,面色凝重,沈采苡的心猛然提起,急忙詢問:“太醫如何說的?”
“回稟娘娘,太醫說,大夫人傷了元氣,接下來須得臥床靜養,必不能再勞身勞神,因怕別人照顧不周,奴婢和丁香商量后,便讓丁香留下照顧。”
沈采苡頷首贊同。
一路勞頓,第二日隆安帝也未曾安排事情,只讓眾人白日里好生休息,待得下午,便要上山看日出。
早起用過早膳后,太子有事要去處理,沈采苡打算去看李氏,剛出門,卻有皇后身邊宮人前來,請她過去說話。
沈采苡不好拒絕,便又遣了紅纓去看李氏,白菊留守,自己帶了文竹去見皇后。
過去后,卻聽皇后和穆賢妃正說著為九皇子選妃的事情穆昭儀如今升了分位,已然是四妃之一。
皇后便問起沈采苡,可認識嫻淑溫婉的姑娘家,沈采苡不想摻合,自然搖頭。
皇后與穆賢妃便問起沈采苡,劉家和王家的姑娘如何如何。
沈采苡自然說好,卻又說:“聞得劉家表舅母已經在相看,卻是不知道有沒有合意的;至于王家,卻要問問嫂嫂才行。”
皇后便知道沈采苡這是不想摻合,沒說什么,便又與穆賢妃合計起來,待得又有兩個妃嬪過來,皇后又詢問了她們。
其中一個與皇后關系不錯的,前些日子便知道皇后在物色人選,便想讓家中侄女入選九皇子雖然不受寵,但再怎么也是皇子,且又不參與奪嫡,將來最少也是個閑散王爺。
已經是極好了。
只是皇后不提,她也不好湊上去,此刻皇后問起,便裝作想了想,說起了自己的侄女。
這妃子家世一般,在京城里風評不錯卻還不錯。
皇后聞言,又細細問了幾句,便緩緩點頭,說道:“此處山頂日出壯麗磅礴,陛下也是要去看的,你侄女,可跟來了?若是跟來,不若今日里隨你一起登山。”
皇后這意思,便是想著要親眼看看。
大靖朝的風氣比前朝開放,但一般的閨閣女子,上山進香者眾,卻鮮少有人看過日出。
畢竟看日出,須得前一日便上山,并露宿山頭,上山已經是難事,何況還要在夜風里等待,也幸好如今是六月,夜里便是涼,也不會涼到哪兒。
可登山一項,也著實是苦差事。
皇后怕她誤會,便說:“也不是為難小姑娘,只是你也知道,小九身子骨不好,故而他的王妃,須得溫柔,又得堅韌能擔事,故而本宮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眾人點頭,稱贊三皇子有孝心。
“可要多請些人,免得讓小姑娘害羞。”穆賢妃在旁邊說了一句,皇后點點頭,便問沈采苡:“可有想要邀請之人?你娘家大伯母和嫂嫂們可愿意去?”
沈采苡搖頭:“大伯母身上略有不適,兩位嫂嫂要照看大伯母,怕是不得空。”
皇后露出關心神色:“沈夫人可還好?”
沈采苡點頭:“昨日太醫去看,說是有些傷了元氣,須得靜養,接下來怕是不好出門,不過倒也不算嚴重。”
皇后便道:“那便讓她好好歇著,莫要勞神,若是差了藥,且和本宮說。”
沈采苡感激謝過。
待得下午,眾人便出發。
要上山,需要耗費體力,沈采苡便沒帶白菊等人,只帶了蕙蘭建蘭,
然而最后并沒用到蕙蘭建蘭,太子親自牽了沈采苡,待得天暗后,別人看不見時候,直接背起了沈采苡。
日出自然壯麗無匹,為了看日出所導致的疲累,瞬間便被驚嘆所取代。
沈采苡正驚嘆時候,眼角卻忽然看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紅日噴薄而出,自然有萬千霞光伴隨,明光赫赫,自然也是變幻不定的,但有一些明光,與霞光的變幻模樣卻完全不同,乃是搖曳明滅的狀態。
瞬息之間,沈采苡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她只覺心驚肉跳,急忙拉著太子后退,太子微怔,低頭正要詢問沈采苡,卻見沈采苡冷面上,竟然有驚惶神色,來不及多想,便立即隨著沈采苡后退。
因著他們的身份,兩人自然站在靠前的位置,雖然前面有人保護,防止他們掉下去,之前也沒人敢沖撞,故而這位置雖然靠近懸崖邊,卻也安全。
然這個位置,遇事卻十分危險,若有騷亂沖撞起來,極容易掉下去。
太子帶著沈采苡后退,幸得因為他身份,沒人擠在身邊,故而后面還有一些空間。
別人詫異看來,太子尚未來得及解釋,便忽然有許多火把從懸崖下向上拋來,一部分原地掉了回去,然大部分,卻扔到了有人的位置。
眾人猛地驚慌起來。
在侍衛“護駕”的大喊聲中,隆安帝雖然受驚,卻被迅速的保護了起來,似乎受傷不重,太子和沈采苡這邊,卻并無人來,只有太子自己帶著的幾個親衛,以及混在人群里的幾個暗衛。
若是平日里,這些人自然是極為有用的,但人群洶涌起來時候,便是他們個人武力極高,卻也很難發揮作用。
何況此時懸崖下,有刺客爬了上來,揮刀便開始沖殺目標非常明確,便是隆安帝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