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磊跨過馬路，向對面的印刷廠大門走去。沒想到他剛到門口，就讓傳達室的老大爺攔住了。
“小毛孩子不去玩泥巴到這里來改什么？快走開，這里還要過車呢！”傳達室的老大爺說。
“我買東西的，我有錢。”賈磊，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摞錢給他看。足足有三百塊，自從上次買酒后錢不夠花，他再出門都要多帶一百塊錢。
“你哪來的這么多錢？該不是偷的吧？”看門的老大爺立刻把他拉進屋里，怕他的錢被人搶走了更多的是懷疑他是小偷。
賈磊翻了個白眼，回頭喊了一聲把三妮叫進來。
“這就是我姑姑，我們家就我們倆個人現在都在這了，我不會跑的！你松開我吧，你看我穿的怎么可能是小偷而且我剛剛是從政府的車里下來的，對面好多人都認得車牌號呢。我可是來做生意的！”賈磊說，老大爺這才松了手磊的胳膊都紅了。
“孩子，到這里來做生意可不是光有錢就行，還要有條子！我們廠子忙著呢，不接個人訂單。”老大爺好心的告訴他。
“我又不是印東西要條子干什么？我就是來買幾張財神爺。”賈磊說。
“提東西呀？那就更不行了！計劃內物資需要有上面的批條才能提貨。”老大爺說。
說來說去還是要批條！
賈磊聽得特別煩躁，計劃經濟時代想找個貨源真是太難了。到處都是物資短缺，只有少了賣的沒有少了買的。
“批條我們沒有，提貨證明也沒有！但是我認識你們廠長。”賈磊一拍小胸脯說。
“你認識我們廠長那你說說，我們廠長叫什么名字？”傳達室的老大爺問。
“你們廠長不就是叫華老——摳～”說到最后一個字時賈磊的聲音低了八度，糟糕透了！他居然把華廠長的大名給忘了，都怪姜鄧軍給他瞎科普！害的他居然在華廠長的地盤上叫人家外號。
“瞎說，我們廠長才不摳呢！過年一家給發了十斤油一斤肉呢。”傳達室的大爺不服氣的說。
“看來你可能真認識我們廠長，我打個電話問問吧？你叫什么名字？”傳達室的大爺問。
“我叫賈磊，是趙市長的干兒子。”賈磊特意搬出趙市長來。
看來印刷廠的效益真的不錯，連門衛室都有一個電話可比紡織廠強多了。
華廠長當然記得賈磊，前天才見過的人他又不是老年癡呆怎么可能會忘記。
很快就來人把他們領進了廠長辦公室，賈磊看到華老摳正坐在辦公桌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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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廠長看到來人不由得皺眉頭，他最討厭這些官二代了，個個仗著家里的面子拿著各種條子來給他找麻煩。
“華叔叔您好，我是賈磊啊！你前天還送了我一套百科全書呢，記得嗎？”賈磊有求于人，立刻無恥的主動上去套近乎。
“小朋友有這么可愛，我當然記得！你今天怎么會到這里來？”華廠長問。
“我爸賈愛國今天下葬到烈士陵園去了，回來時剛好路過這里我就來看看你。”賈磊說。
“歐！我都差點兒忘了你還是賈愛國的兒子，他可真的是一個英雄我非常敬佩他！所有人都應該向他學習，學習他為了保護國家利益獻身的精神，你作為他的兒子該繼承他以國為家的精神！把國家利益放在個人利益之前。”華廠長話里有話的說。
賈磊殼子里可是個三十多歲的老油條哪里聽不出他的話外之意，不就是怕自己來占便宜嗎！真不愧是明珠市里有名的老摳。
賈磊的臉皮夠厚愣是擺出一幅我是個孩子！聽不懂你說的是什么的樣子。
“華廠長你說得對！我一定像我的父親一樣永遠把國家利益放在最前面！做祖國的花朵共＊和國的好孩子！”賈磊信誓旦旦地說。然后他突然畫風一轉，開始賣起慘來。
“華叔叔你也知道我爸過世了，母親也再婚不要我了！我現在是孤兒一個很可憐的，所以我就想做點小生意改善一下生活！馬上就過年了……我也想買新衣服……”賈磊哽咽的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賈磊可是下了血本了，為了力求效果逼真他甚至狠狠的咬了自己舌頭一下，硬是逼自己流出幾滴生理性淚水。
他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華廠長的態度軟的下來。
“你放心，國家不會不管你的！可能是上面的撫恤金還沒發下來，你再等等！”華廠長安慰賈磊說。
“錢發下來的，但是沒有多少！你也知道現在的物價每天都在漲，我姑又從鄉下到上海來照顧我。那點錢兩個人根本不夠花，我就想趁著過年人多熱鬧做點兒小生意！”賈磊三轉兩轉又把話題扯到做生意上面來了。
“那你想做什么生意？”華廠長問。
賈磊聽到這話終于放下始終在用力揉眼睛的手，不揉眼睛的話眼淚早就停了。
“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想從您這這拿點兒對聯，塑料財神爺什么的去賣。”賈磊說。
“原來就是這么點小事啊！你早說呀。對聯現在是沒有了，計劃內的早批出去了沒有了。倒是塑料財神像倉庫里還有一批印重影的，我就作主送給你了。”華廠長終于大方了一次。
這批財神像沒有大毛病就是底版和彩印沒對上，顏色都跑到畫框外有點重影。這不符合標準只能當成次品放在倉庫里等著以后回收。賣不了幾個錢，還不如送人情了。
“華廠長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要東西的我是來買東西的！我要的是好的商品不是殘次品，我錢都帶來了。”賈磊說完從口袋里掏出那厚厚的一摞三百塊錢。
華廠長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個有便宜不占的人，不過這樣更好！不但能為廠里帶來一筆新生意倉庫里的東西也能省下來，就算是賣廢品也是一筆錢啊！
“既然你這是正常買賣，干嘛還要來找我呀？”華廠長問。
賈磊摸了摸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個體戶，沒有牌照！也沒有單位證明拿不到批條，就想在你這走個后門明行個方便！”賈磊實話實說的說。
“也對，你哪里有條子啊！”華廠長點點頭說，然后他大筆一揮開了張條子給賈磊。
“你拿著這個條子帶上錢，我叫秘書帶你出倉庫提一組貨出來。”華廠長說。
“一組貨是多少？”賈磊問。
“大中小三種型號一千二百張，夠你賣的了。”華廠長笑著說。
“一千張二百那么多，我賣不了怎么辦？明年他就不能用了！”賈磊著急的說。
“財神像又不是日歷，明年為什么不能用？”華廠長不解的問。
“它上面不是有今年的日歷嗎。”賈磊說。
“沒有！你肯定是記錯了，誰會這么干？萬一今年印的東西賣不了，剩下的不是都不能用了。多浪費呀！我們廠的塑料財神特別好，保證讓你用上兩年還和新得一樣。都不用再買新的啦！”華廠長特別驕傲的說。
呵呵！這有什么好驕傲的。
連續幾年不用換新的，你以后的商品賣給誰！你丫用的還是不可降解塑料，埋在土里100年都不會爛的。
賈磊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么三十年后的塑料財神爺上全都有日期！原來是為了把保質期特別長的東西，變成只有一年保質期的應季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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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和賈磊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正跟著秘書走在去倉庫的路上。
他馬上要邁出人生淘金路上最基礎的一步，拿到屬于自己第一桶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