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賈磊開始算賬,三妮看著他從口袋里倒出的錢堆滿了半個桌子,又拎了拎他放在一邊的硬幣。
“這硬幣得有七八斤吧,背一天多累呀?”三妮咋舌說。
“別愣著了過來幫我數錢啊!這硬幣不數了,到銀行存錢時讓他們自己數。”賈磊說完把硬幣倒進一個木頭錢匣子里。
數錢其實是個耐心活,那年頭錢大多是老版紙幣紙質很差而且當時無論男女老少都還精通一項手藝——折紙!
男人會把錢疊成一元硬幣大小的正方形,賈磊覺得這樣估計是為了藏私房錢!女人孩子則喜歡總新錢疊戒子,尤其是紫色的五毛錢和紅色的一元錢最多。
賈磊和三妮要做的就是把不論是簡單的折了四折的錢或是疊層千奇百怪形狀的錢一一拆開壓平。
“賈磊這個錢少了一個角!”三妮打開一個疊成小方塊一塊錢說,賈磊看了一眼把錢扔到空茅臺酒盒里。
做生意的遇到殘幣太正常了。
“這些錢得有四五千吧?”三妮邊數邊問。
“沒還不到兩千呢!就是看著多,我這都記得帳呢。”賈磊一邊把錢扎起來一邊說,這可是他帶著三十多個孩子跑了一天才掙來的。
是的,他手下的小弟又增加了。
別以為兩千塊聽起來不多,裝起來卻要足足半袋子呢。特別沉!
“怎么好像少了到二十塊?”賈磊扒拉著算盤珠子說,現在小學有珠算課家家都有算盤的。
“你好好想一下是花了還是丟了?”三妮問。
經她提醒賈磊總算想起來今天他又是給小孩買汽水,又是中午買面包晚上還坐車吃姜糖片了。算了一下還是缺四塊多,不過賈磊覺得無所謂!
大男人計較那三塊兩塊的干什么,丟了也就丟了。
臨睡覺時三妮把錢一沓沓鋪在被子底下,上面壓上一層木板然后蓋上被子就準備睡覺了。大家不要誤會她不是怕錢丟而是想用身子把錢壓平,當年的錢真是特別容易起毛邊。
壓錢這事當年的生意人有幾個沒干過,最常見的是倒杯熱水壓一壓。
“對了差點忘了衣服里還有一百多塊錢呢!”賈磊一拍腦袋從臟衣服堆里拿出一小沓錢,足有十二張。
“怎么這么馬虎啊!萬一明天我洗衣服的時候給你把錢也洗了怎么辦?”三妮抱怨到。
“這是我賣年畫的錢,沒和其他的放在一起就忘了。”賈磊說。
“那年畫那么貴也會有人買嗎?今天你多少錢一張賣的?怎么賣的?”三妮問。
“今天沒降價,十塊錢一張賣的。”賈磊高興的說。
“至于是怎么賣的——!山人自有妙~計!”賈磊裝腔作勢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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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棟樓里的周大福的心情和他完全不一樣,他正被周會計打的哇哇大哭!心疼的周媽媽周奶奶恨不得替他挨打。
“你這個死孩子,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說的!我們是知識分子家庭不能干那種投機倒把的事,你居然敢不聽!瞞著我們學外地鄉下佬一樣送財神像上門討賞!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周爸爸說完又抽了周大福一皮帶。
周大福嚇得一個勁的躲,可惜周家太小總共兩室一廳45㎡住了小十二人他連個躲的都地方都找不到。鄰居趙大姐特別尷尬的站在客廳里,她是陪外嫁的小姑子特意上門來求周大福的送子年畫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周大福送年畫居然是瞞著家里人的,更加沒想到的是周會計只平時看著得多斯文的一個人下手打孩子居然這么狠。周大福被打可是自己可是自己給他說漏嘴的,真被打壞了自己可就作孽了。
好在周奶奶最疼周大福了,直接把她樓在懷里藏起來躲過了周會記的皮帶,看到這趙大姐才放心的拉著小姑子離開了周家。
“嫂子咱們這么就出來了,我的年畫怎么辦?我婆婆今天聽人說周家福娃賣送子年畫就連夜讓我來求一張回去,我婆婆早就說了,我今年要是再生不出孩子就讓我老公和我離婚!”趙家小姑子特別著急的說。
“今天是肯定不成了,明天我再幫你試試!今個你就住在娘家吧別回去了,省得你婆婆找你麻煩。”趙大姐站在樓道里說。
“彭!”隔壁周家的大門哐當一下砸在墻上,周會記一手拉著周大福一手攥著一把鈔票向樓下沖去。
“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是不是和賈家那個小東北混不學好偷的!我這就找他去問個明白!”周爸爸的咆哮聲隔著兩層樓都還聽的到。
周媽媽白著臉追在后面周奶奶則扶著門框往外看,周爺爺正拿著眼袋鍋慢吞吞的往外走。
“你這個老東西快點!小四打孩子手重,萬一把大福打出個打出個三長兩短怎么辦?咱們家可是正經的書香門第,絕不能出殺妻滅子的事!有辱門風!老六今年可是要考博士呢。”周奶奶在門口催到,周會記的脾氣又臭又硬全家只有老頭子能管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