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父親,李希不知道自己老爹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這么多年了,老爹在他眼里面一直都是很厲害的人,從來沒做錯過決定。
“那父親,徐文長那邊不會有什么問題吧?”李希看著父親,有些遲疑的說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李中行笑著說道:“這件事情從來都不在徐文長的身上,我們只需要他把話遞到皇上面前就行了。為父最先找的是張鯨,可是張鯨出京了。”
“現在徐文長不過是代替了張鯨罷了,事實上只要把話遞給皇上,那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
李希點了點頭,雖然他心里面很擔心,可是他還是沒選擇說出口。一直以來,他對父親的話都深信不疑。這一次雖然是在冒險,可是他依舊愿意相信父親。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看著面前的鴻臚寺卿王申,開口問道:“你說那兩個瓦剌人要見朕?”
“回皇上,是!”王申答應了一聲道。
自從瓦剌人到了京城之后,其實一直都在想著見朱翊鈞,只不過朱翊鈞沒什么心情搭理他們。前段時間想明白了對瓦剌的態度,想見了,后面事太多又耽擱了下來。
“他們兩方誰比較急?”朱翊鈞想了想,問趙申道。
“回皇上,是黃臺吉的兒子扯力克,他已經三次向臣請見皇上了。”說道這里,王申也有些無奈,自己也向朝廷說了幾次了,可是皇上這邊一直沒答復。
如果不是今天皇上把自己給找來,王申甚至都開始懷疑皇上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奏報。
朱翊鈞點了點頭,黃臺吉的兒子扯力克嗎?這倒是與猜想之中的相吻合。想了想,朱翊鈞開口問道:“這個扯力克多大了?”
“回皇上,扯力克今年三十二歲了!”王申開口說道。
朱翊鈞微微一愣,這不是說這個扯力克和三娘子一樣大的年紀?那三娘子要嫁的黃臺吉多大了?看了一眼王申,朱翊鈞問道:“那你知道黃臺吉多大了嗎?”
“臣知道,黃臺吉五十有三。”王申想都沒想就開口說道。
黃臺吉五十三了?
一邊朱翊鈞震驚王申這個鴻臚寺卿盡職盡責,另外一方面,朱翊鈞也沒想到黃臺吉居然這么大了。前面徐文長說黃臺吉丑,這光是丑的問題嗎?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這個年代對年齡的差距看得不大。
四五十歲娶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在這個時代看來很正常,可是黃臺吉那就是又老又丑了。這都說三娘子不愿意嫁,換誰也不愿意嫁啊!
似乎覺得朱翊鈞對這個感興趣,王申又說道:“俺答汗今年已經七十五了。”
“三娘子嫁給俺答汗的時候,三娘子十九歲,而俺答汗已經五十六歲了。三娘子是俺答汗的外甥女,親外甥女,三娘子因為美艷被譽為草原之花。”
“正是應為這個,俺答汗才看重了她,把她給娶了。”
朱翊鈞無奈了,三娘子怎么看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啊!
好不容易熬到俺答汗死了,自己也有實力反抗,所以她準備反抗了。黃臺吉當然不準備讓三娘子反抗,娶了三娘子,順利的登上汗位,還能得到自己漂亮的表妹,以及漂亮的后媽。
這還真是夠亂的啊!
“既然如此,那就見吧!”朱翊鈞想了想,開口說道:“不過朕先見瓦剌奇喇古特部的莫日根,你回去安排一下,定在三天后,朕三天后見莫日根。”
“是皇上,臣回去就安排!”王申頓時松了一口氣,不管皇上見誰,見就行了。
這些天他可是被煩的夠嗆,現在終于要熬出頭了。
王申走了,朱翊鈞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瓦剌亂起來也好,省的給自己搗亂。伸了一個懶腰,正在朱翊鈞準備繼續看奏折的時候,一個太監突然跑了進來。
太監猛地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皇爺,大喜,皇爺,大喜啊!”
朱翊鈞一愣,這也沒打仗,大喜什么?看著小太監,朱翊鈞一愣,這家伙不是坤寧宮的太監嗎?坤寧宮的太監,大喜,當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朱翊鈞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看著太監問道:“可是皇后?”
“回皇爺,皇后娘娘有喜了,太醫院的太醫給皇后診出了喜脈,皇后娘娘讓奴婢來給皇爺報喜的。”太監一邊說著,一邊激動的都哭了。
朱翊鈞現在懶得管太監,他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有驚喜,有擔心,不過還是直接沖出了文華殿,直接向著坤寧宮而去。
此時的坤寧宮真的很熱鬧,慈寧宮的李太后,慈慶宮的陳太后全都來了,兩個人正拉著王皇后的手,笑著說著什么,王皇后則是一臉嬌羞又幸福的笑容。
朱翊鈞的幾個妃子也都來了,一個個帶著羨慕的笑容看著王皇后。
見到朱翊鈞進來了,李太后笑著說道:“這都要當父皇的人了,怎么還毛毛躁躁的。”
雖然話是這么說,可是李太后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等了這么多年了,終于可以抱孫子了。這對她來說是大事情,而且是皇后有喜,這生了兒子,那就是太子了。
皇后有喜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讓整個初冬的京城都顯得溫暖了不少。
內閣之中,幾位閣老正在坐在一起休息,中央擺放著一個炭盆。不知道為什么,今年的冬天似乎冷的很早,這才剛入冬,已經需要生炭盆了。
最近內閣里面的氣氛有些怪異,雖然大家坐在一起休息,可是氣氛并沒有多熱烈。
起因當然就是因為養士銀,內閣首輔支持,內閣次輔反對,這就有矛盾了。皇上下旨給張思維的學生李植升了官,這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了。
朝廷上下跟隨張四維鼓吹的人很多,大有壓倒申時行的趨勢。
不過內閣里面四個閣老,余有丁和潘晟都支持申時行,張四維則是有些孤單斗士的感覺。
“諸位,前些日子皇上讓咱們議定內閣大學士的人選,咱們是不是該奏報給皇上了?”張四維看了四個人一眼,緩緩的開口說道。
海瑞的入閣的事情,申時行自然是印象深刻。
只不過海瑞入閣的事情被自己這些人給擋了回去,第五個內閣大學士的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皇上沒問,內閣這邊也就沒做,大家都覺得這個事情過去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張四維居然把這件事情翻出來了,沒人是傻子,當然知道張四維這么干的意思。
張四維在內閣里面勢單力孤,這是想找幫手了,而且還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申時行心里面十分的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推舉內閣大學士,皇上非常有可能答應,而且是答應張四維舉薦的人選。
想到這種可能,申時行頓時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雖然已經察覺到張四維的動向,只不過之前申時行還抱有僥幸,現在是一點都沒有了。張四維這是要徹底攬權了,要往內閣里面安插人手了。
等到安插進了張四維的人手,下一步必然是推養士銀。
如果自己繼續堅持反對,那自己估計就該罷官回家了。
稍稍想了想,申時行就想明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猜到了張四維的想法。可是這個是陽謀,畢竟皇上吩咐了,讓內閣擬定人選,這是皇命啊!
雖然皇上沒說,非常可能是忘了,如果大家都不提,那就這么過去了。
可是現在張四維提起來了,你就不能當成忘了啊!
“是啊!”申時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這些日子也忙,幸好皇上沒問起來,不然也是咱們內閣的疏忽。不過張閣老既然提起來了,那大家就想想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吧!”
張四維看了一眼申時行,笑著說道:“好,大家好好想一想。”
與申時行共事了這么多年了,張四維自然知道申時行玩的是什么把戲,無非也就是拖著罷了。不過自己怎么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現在拖著,那很后面自己就麻煩了。
想了想,張四維站起身子說道:“行了,大家都回去做事吧!皇后懷了龍種,這是朝廷的大事,咱們也該上賀表,大家想想怎么寫的好。”
這幾天朱翊鈞一直都呆在坤寧宮,整日里陪著王皇后,自己終于要當爹了。
只不過朱翊鈞也擔心,要知道歷史上這位王皇后可是經常滑胎,基本上就是第一胎造成的。朱翊鈞非常的小心,甚至把陳矩派過去伺候了,生怕出了什么問題。
不過王皇后看不下去了,雖然自己懷孕了,皇上整日陪在身邊很歡喜,可是也不能整日這樣啊!
估計皇上在不回去,大臣們的奏折就該上來了,也是把朱翊鈞被趕出了坤寧宮。
“皇上,這是大臣們上的賀表。”陳矩抱著一摞奏折,放在了朱翊鈞的面前:“全都是恭賀皇后娘娘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隨手就拿起了一本看了起來,沒想到最上面的就是張四維的。在賀表里面,張四維恭賀了一番,在結尾則是勸諫了,皇上不能因此耽誤了正事,比如選內閣大學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