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省吾也不是那種腦子死板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為改革派的干將,不過此次是曾省吾還是有些遲疑,自己這么干不會出什么事情吧?不過隨后曾省吾就把這種想法給拋到腦后去了。
事實上要是自己不這么干,估計才會出事情。
“李總管,本都覺得這個地價我們還可以在談一談!”曾省吾看著李中行,淡淡的開口說道。
聽了這話,李中行松了一口氣,這是因為曾省吾沒有反對自己這么干,至于談錢,那就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了。不過李中行還是不準備讓步,在讓就出問題了。
或許以后這里的土地會很值錢,可是現在卻是一文不值啊!
沉吟了片刻,李中行開口說道:“曾大人,事情其實沒有那么簡單!”說著李中行開始給曾省吾解釋道:“這塊地雖然名義上是內務府買,但是卻是商人出錢。”
“如果地價太高了,內務府沒法和他們交代。”
“這是其一,其二,如果地價太高了,那會導致整體成本的上升,蓋房子造織機,這都是要花錢的。”說到這里,李中行嘆了一口氣道:“雖然大家都看好毛紡廠,可是最后如何,誰也說不準啊!”
曾省吾默然,想了想又說道:“那不如你們就少買一點!”
曾省吾的想法是好的,把地留在手里面,等到將來成了,那地價肯定大漲,到時候在賣,那肯定能夠賣出去不少錢。
聽了這話李中行嘆了一口氣,再一次解釋道:“曾大人,事實上話不是這么說的,現在那里只是荒灘,如果沒有足夠的好處吸引,沒人會把大把的銀子扔到里面去。”
“只有手里面握著周圍的地,商人們才會把那里用力的經營,那里的地價也才會漲。”
這個道理放在后世誰都能明白,可是在這個時代理解起來非常的困難,即便是曾省吾。對于習慣了用一紙公文解決問題的官員來說,這些東西太復雜。
曾省吾看了一眼曹源,又看了一眼李中行,然后開口道:“只能如此?”
沒等李中行開始,曹源在一邊接口道:“都堂大人,如果大市場和毛紡廠坐起來,大同衛可以收錢的地方有很多,不光是土地買賣上。”
當然不止土地買賣,后世的人都知道,當一個產業被建起來,必然會拉動當地的經濟。
從工作崗位上,到土地價格,再到人口流入等等各個方面,大同衛會成為西北的商業中心。單單是稅收一項,那就是讓無數人眼饞的存在了。
聽到曹源這么說,曾省吾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源。
事實上這個時候曹源是不適合開口的,除了他不懂事為人魯莽之外,那就只能是這是上面的意思。稅務司和內務府的上面是誰,不言而喻,自然是皇上。
“這件事情我要上奏陛下,請陛下定奪!”曾省吾點了點頭,隨后說道。
曾省吾在心里面打定了主意,不管你們是怎么想的,我只要問了皇上就知道了。反正自己現在也沒什么時間,自己還得召開公審大會,然后清理衛所。
李中行和曹源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們也想到了曾省吾會這么干。
這是大事情,在沒有得到朝廷允許,皇上首肯之前,曾省吾絕對不會做的。這一次兩個人過來,只不過是為了和曾省吾大臣共識,至于朝廷會不會允許,無論是李中行還是曹源都不擔心。
事實上兩個知道,現在的陛下對朝廷可是極具掌控力的。
尤其是在西北之戰以后,陛下可是深的一些臣子的支持,篤定陛下乃是大明中興之君。
送兩個人離開之后,曾省吾開始寫奏折,曾省吾也知道,自己的這份奏折送到京城會產生一些波瀾,但是不會太大,而且很快就會消弭于無形。
京城,文華殿。
朱翊鈞站在窗前,眺望著外面有些陰郁的天空,臉上的表情還不錯,這幾天懷孕的兩個妃子也相繼生產了,自己又得了一個公主一個皇子。
皇長子是庶出,這個倒是不打緊,這一世王皇后的身子沒問題,以后在生也就是了。
事實上關于自己繼承人的事情,朱翊鈞也沒想好要怎么弄,前兩天已經有人給自己上奏折,要給自己營建陵墓了。朱翊鈞雖然知道這是規矩,可是還是有些喪氣。
“陛下,科學院和欽天監的人在外面求見!”張鯨來到朱翊鈞的身邊,躬身道。
朱翊鈞略微一愣,不過聽到這兩個人衙門的一起來,瞬間就明白了,這是那個大座鐘弄好了。事實上朱翊鈞想了很久,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糾結了。
他知道怎么干最合適,可是總覺得應該特立獨行一些,可是很多事情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后來想著找到徐光啟他們,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只是不知道怎么忙著忙著就忘了。不過現在朱翊鈞倒是好奇了,看看他們做出來的是什么東西。
“宣進來吧!”朱翊鈞笑著點了點頭,然后開口說道。
時間不長,徐光啟就帶著走了進來,后面跟著幾位親衛,費力的抬著徐光啟制作的大座鐘。看著那個大大的圓形表盤,朱翊鈞有些發愣,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表盤上有十二個刻度,每一個都用阿拉伯數字刻著。
雖然朱翊鈞沒有刻意去推動阿拉伯數字,可是這幾年也傳開了,武清伯府的那些賬房用的就是阿拉伯數字。
見徐光啟要行禮,朱翊鈞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來,給朕說說!”
徐光啟連忙湊了過來,笑著說道:“臣和欽天監的諸位大人研究了許久,覺得更改時刻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還不如在原有的基礎上,從新制定。”
“我們在這里用數字表示,將時辰徹底改為數字計數。”
朱翊鈞看到了表盤的數字,雕刻的很清晰也很漂亮,笑著點了點頭。
“陛下請看這里!”徐光啟伸手指著表盤下面的一個位置說道:“這里我們做了一個小木牌,將時辰分成了白天和黑夜,到了白天的時候,這里就會出現一個“白”字,到了晚上,這里就會出現一個“晚”字。”
“有了這個之后,我們就能在表盤上刻少一半的東西。”
“為了方便區分,我們在表盤上刻了六個時辰,每個時辰中間有分出了一個小格代表半個時辰。然后又細分了八份,每一份代表一刻鐘。”
事實上就是一個小時和十五分鐘,朱翊鈞看一眼就明白了。
“每半個時辰,外圍的這個大針會轉一圈,然后小針就走一格,也就是半個時辰。”徐光啟說完之后就站起了身子。
事實上徐光啟這個東西并不完美,還是很繁瑣,朱翊鈞這一次不準備再讓他們去研究了,雖然徐光啟已經很接近了,他走到龍書案上,拿起筆開始畫圖。
很快一副表盤的圖畫就出現在了朱翊鈞的手里面。
“既然是半個時辰跳一次,那就不要糾結十二個時辰,拋棄掉十二個時辰的計數法,將半個時辰定位新的計數,稱之為半時,或者小時。”
“這樣一來,一天就有十二個時辰,二十四個半時。”
看著徐光啟發亮的眼睛,朱翊鈞開始濤濤不覺的講述,等到講述完了,朱翊鈞將那張紙遞給了徐光啟:“行了,拿回去從做吧!按照朕說的做。”
“是,陛下!”徐光啟答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帶著他的大座鐘走了。
朱翊鈞目送著徐光啟離開,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徐光啟走上這條路到底是對還是錯的。只不過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逝,看了一眼張鯨,朱翊鈞吩咐道:“安排一下,明天朕要出宮。”
“是,皇爺!”張鯨答應了一聲,然后就轉身出去安排了。
第二天朱翊鈞起了一個大早,他今天出宮的事情不少,要去好幾個地方,不起早是不行的。簡單的用了早膳,朱翊鈞便帶著人離開了皇宮。
第一站:公務員培訓學校!
對于自己的這個公務員培訓學校,朱翊鈞非常的在乎,前兩天他接到了呂慎行的奏折,李贄出關了。
這位朱翊鈞從江南找來的心學泰州學派代言人,前一段時間一直在走訪,一直在跟著公務員做事,據說還堅持種了好幾個月的地,最后終于跑回去閉關了。
原本朱翊鈞以為這家伙會把自己給弄瘋了,這都挺長一段時間沒有消息了。
誰想到呂慎行突然上奏,這個李贄出關了,而且變化非常大,聽他的意思是準備在公務員學校開始講學。這個就有點恐怖了,呂慎行可不知道他想講什么。
呂慎行也不敢隨便讓李贄開講,于是就把這件事情上奏給了朱翊鈞。
事實上朱翊鈞也不敢稀里糊涂的讓李贄開口亂講,誰知道他能說出什么來。當年公羊派主張“帝王爵位”,認為皇上和公侯伯子男這些一樣,都是爵位,不是什么天授。
結果被打壓了一個底掉,朱翊鈞也怕李贄喊出什么口號來,所以朱翊鈞決定見一見李贄,聽聽他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