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會是來砍我的吧？
想到這些，林小易覺得自己有點方。
他睡覺還真沒有反鎖門的習慣，如果林云真悄無聲息地打開他臥室的門，這一刀下去……
看這樣子，以后睡覺得反鎖門了啊！
萬一夏凝哪天生自己氣了，半夜拎把菜刀跑自己房間……
不過隨后，林小易發現自己想多了。
林云站在大廳里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分辨路徑，而后她朝樓梯走了過去。
她要去二樓？
林小易急忙悄悄跟了一下。
站在樓梯上，他看到林云停在了她爸爸房間門口，而后試著推了下門。
但是她沒能推開。
林小易頓時想起了，昨天鐘曼麗帶自己來看她老公的時候，是用鑰匙打開的房門。
說明這間房是鎖著的。
林云發現打不開房門口，面對著房門站了好一會兒，而后才緩緩轉身準備下樓。
林小易急忙躡手躡腳地下來了，又躲回了自己房間里，只留著一指的門縫。
隨后他看到，林云拎著菜刀走進了洗手間。
結果不到三秒鐘，她又出來了，左右看了看，又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林小易很納悶，她這是什么意思？
略想一下，林小易懷疑她應該是想去廚房，但是找錯門了……
這丫頭的神志不清晰是肯定的，那是裝不出來的。
她從廚房里出來后，手里已經沒有菜刀了，然后回了自己房……
嗯？不對，她怎么朝自己的房間走過來了？
林小易趕緊跑回床上躺著。
門輕輕推開了，林云走進來，然后安靜地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林小易：“……”
極度懷疑，她這是又走錯門了！
但是這樣不行啊！
她在身邊，自己還真睡不著。
“小云？你怎么來了？”林小易柔聲道。
林云頓時像受到了驚嚇，“騰”得一聲抽了下身子，驚恐地瞪著林小易這個漆黑的人影。
“不要怕，我是小易哥哥。”林小易急忙安慰她一聲，然后打開了燈。
白色的光芒灌滿了房間，林云看清了林小易的面孔，驚慌的情緒才逐漸緩了一些。
“小……小易哥哥。”林云皺著眉頭，小聲道：“你怎么……來我房間了。”
林小易：“……”
“這就是我的房間啊！可能是你走錯了吧！”林小易輕聲笑道。
林云愣了一下，又蹙著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過了十幾秒，她好像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好像……是我走錯了……”
林小易心想，你知道走錯了就該回去了吧！
結果沒想到，林云居然還是躺在了被窩里，還朝自己笑了一下。
然后就抱住自己，把腦袋埋進了自己懷里，像是就要這么睡了。
林小易無語了，你可不能這樣啊！
你媽媽要是知道我和你睡了一夜，她還以為我把你上了呢！
不得砍死我！
“小云，你得回你自己房間睡覺。”林小易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
“嗯”林云拉長著鼻音，還使勁晃了晃腦袋，就像是個小孩子在撒嬌。
“你已經17歲了，不能隨便和男人睡在一起。”
林云不理會，依然晃著腦袋撒嬌。
林小易無奈了：“行吧！那你快點睡。”
沒過幾分鐘，林小易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面容祥和，嘴角似乎還沉浸著淺淺的笑意。
這應該是在她內心有了足夠的安全感，才能睡得這么香。
林小易輕輕把她抱了起來，然后回到她的臥室把她放在了床上。
等了幾分鐘，看她睡得依然比較安穩，林小易才回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的林小易腦袋有點亂，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
很顯然，這里面還有別的問題，不像自己了解的那么簡單。
腦袋里混亂地過著這些事情，林小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但是早上，他是被林云的尖叫聲吵醒的。
還是那種滲入骨髓的叫聲，像是撕裂了靈魂一般。
林小易急忙穿上褲子就跑了過去。
只是剛沖進林云的房間，林小易又趕緊退了出來，鐘曼麗已經在緊緊抱著她了。
最重要的是，鐘曼麗的衣服都沒穿整齊，林小易也不好意思看。
站在門口，他能聽到鐘曼麗也哭了。
林小易想了一下，還是先回了房間，她連衣服都沒穿好，待會兒看到了也尷尬。
過了十多分鐘，林小易才打開門出去。
廚房里有聲音，應該是鐘曼麗在做早餐。
林小易探頭望了眼林云的房間，她正坐在床上，眼神呆滯。
直到看見林小易，她的眼神中才有了些神采。
“小云，你能告訴小易哥哥，以前發生了什么嗎？”林小易坐在她旁邊輕聲問道。
林云茫然地望了他一眼，而后緩緩皺起眉頭，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么。
漸漸的，她額頭上逐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好像很吃力的樣子。
林小易見狀便明白，她想不起來。
事實上，鐘曼麗已經和他說過，林云現在的記憶力很差，超過一個禮拜發生的事情她都很難記得了。
也就是說，自己離開以后，過一個禮拜左右，她可能就會忘記和自己相處的這段不長的日子了。
如果想讓她再想起來，只能和自己再接觸一次，或許能重新喚醒她的記憶。
“林先生，小云，吃點東西吧！”門口的鐘曼麗輕輕喊了一聲。
“我們去吃東西。”林小易輕聲對林云道。
林云便乖巧地下床穿鞋，只是她的動作有些慢。
就在這時，周小霞過來了。
鐘曼麗只是隨便吃了兩口，便拿著包起身了。
“林先生不好意思，我得去上班了，您待會兒吃過東西就走吧！不能再耽誤您時間了，然后……不要和小云道別了，免得她又像昨天那樣。”
林小易跟著站了起來：“您不用客氣了，我明白的。”
鐘曼麗走后，林小易才和周小霞聊了一會兒。
“周阿姨，您來這里做多久了？”
“三個月左右了。”周小霞輕聲道。
“平常小云發病的頻率高嗎？”
“這個……說不準的，有時幾天都很平靜，只是精神恍惚，有時就突然連續的很不穩定。”
“你對她犯病的原因，有什么了解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的，連曼麗自己都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小易點了點頭，知道從她這里恐怕是問不出什么的。
“你這一小時多少錢？”林小易隨口扯了個很平常的話題。
周小霞笑了一聲：“我很少的，7塊錢。”
林小易有些意外，這也太低了吧！
雖然廈門比不上魔都那種高消費的城市，但鐘點工的工資也不至于低到7塊吧！
“我是看小云挺苦的，一個17歲的女孩子，每天卻這個樣子，而且曼麗也很不容易，一個人顧著這個家，所以……我就沒想要那么高的價錢，曼麗有說過想給我加錢，我也不想要。”
林小易點了點頭，打心底也有些敬佩這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了。
聊了一會兒，周小霞便起身去了樓上林云爸爸的房間。
林小易也跟了過去，看到周小霞在給他翻身子。
林云爸爸腦袋上的疤痕依然看得出來，腦袋明顯是受到過重創，而且傷痕明顯不止一處。
“他胳膊上的這道傷痕是怎么回事？”林小易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林小易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這個植物人，而后轉身下樓去了。
一看到林小易，林云顯得就挺開心，只是和正常人想比，她的開心表現得不太明顯。
“小易哥哥……”林云傻乎乎地喊了一聲。
這是第一次在林小易沒有先打招呼的時候，她先開口喊哥哥的。
林小易笑了一聲，走到她旁邊輕輕握住了她纖瘦的小手：“小云，你一定要加油！”
林云的眼神頓時茫然了一瞬，可能她都不太理解，林小易所說的“加油”究竟是指什么。
“來我們玩個游戲。”林小易笑道：“你把手伸出開，手掌向下攤平，我要打你的手背，你要盡量躲過去不讓我打。”
林小易是想鍛煉她的反應能力，不止是肢體，還有大腦。
如果讓她永遠這樣躺著，只會永遠這樣“笨”下去。
不過這種鍛煉，一定要堅持下去才行。
她現在的反應能力很弱，林小易肯定每次都能打到她，不過他會故意讓她一下。
如果被她躲過去了，她就開心地“嘿嘿”直笑。
結果一個上午下來，林小易還是沒有走。
一來是林云太黏她了，心底多少有那么一點點不舍，或者說是同情。
二來他考慮了一下，還是準備把昨晚看到的林云的舉動告訴周曼麗。
臨近中午，周曼麗回來了。
周小霞做好午飯后便離開了。
林小易有些意外，飯都已經做好了，她不吃一點再走嗎？
“周阿姨中午還要去飯店洗盤子，這會兒剛好是飯店忙的時候。”似乎是看出了林小易的疑惑，周曼麗便解釋道：“她也不容易，中午和晚上從我家離開，還去飯店打工。”
林小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想想自己的生活，真的比他們好了上千倍。
“而且周阿姨工作很負責，可是要的工資很低，我想給她加錢，但她都不肯要，她真的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林小易點了點頭，心底對周小霞也是越發敬佩了。
“我有個事情想和你說一下。”林小易換了個話題：“我覺得……應該要告訴你。”
“什么事？”
“今天夜里，我看到小云起來了，她從廚房拿了把菜刀去了樓上，像是……想殺她爸爸？”
周曼麗愣了一下，隨即表情逐漸變得苦澀：“她以前就干過這種事，我老公胳膊上到現在還有個疤痕，那就是她砍的，還好那次我發現了，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所以……叔叔房間的門每天都是鎖上的？”
“對，如果不鎖門，我怕她還會這樣做。”
“可是……她好像很恨她爸爸，是不是當初……”
“我知道您想說什么。”周曼麗輕輕吐了口氣：“可是她不止想過殺她爸爸，我們家以前有一個小狗，也被她砍死了，不僅如此，她連我也砍過，我把她當寶一樣，她都對我下手，這要怎么解釋呢？”
林小易沉默了一下。
“她在某一瞬間，大腦好像就不受控制了，她什么都能做的出來。”鐘曼麗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哭了：“所以之前我都把家里的刀子收起來，不讓她看到，只是這段時間她比以前穩定了一些，很久沒做過這種事了，我就疏忽了，昨天忘記把菜刀收起來了，她就又……”
林小易只覺得脊背涼了一下。
如果昨晚自己沒有醒，她恰巧選擇的對象又是自己……
我靠！
雖然她砍不死自己，但是疼啊！
“可她是我女兒，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棄她。”鐘曼麗泣不成聲：“就算哪一天她真的把我砍死了，我也認了……”
“啊！！！”
突然，房間里又是熟悉的慘叫聲。
沙發上的林小易和鐘曼麗幾乎同時沖了過去。
她依然驚恐萬分，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惡魔：“他！他又來了！！”
林云一邊嘶吼著，一邊瞪著一個方向。
林小易發現她瞪得方向是自己站得位置，可是旁邊什么都沒有啊！
林小易隱隱覺得脊背發涼了，下意識退開了幾步，難道她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一些東西？
使勁晃了晃腦袋，林小易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開了。
看到她們母女緊緊抱在一起，饒是林小易也覺得心有點累了。
這樣的生活，大概沒幾個人能撐得下去吧！
好一陣安慰后，林云的精神狀況才稍稍緩了一些。
鐘曼麗喂她吃了咬，然后把林小易拉了出來。
“林先生，您還是走吧！”鐘曼麗輕聲道：“不是我非要趕您……而是我很清楚，您可以陪小云一時，但陪不了她一世。您能陪她這一天，我已經很感激了，我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這是我的命。”
林小易最終還是乘坐出租車離開了。
他知道鐘曼麗說得很對，自己陪不了林云一輩子。
靠在椅背上，林小易閉著眼睛，仔細梳理了一下從進林云家后發生的所有事情。
有些事情好像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像是入定般思忖了幾分鐘后，林小易突然睜開眼像是觸電般從靠背上挺直了身子。
有問題！
一定還有什么問題的！
不想別的了，如果只按照我自己的推理……
她每次受到驚嚇后都看向同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有什么？到底有什么東西會讓她那么害怕？
林小易再一次合上了眼睛，緊鎖著眉頭，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雖然線索不太多，但是林大帥哥，你如果足夠聰明的的話，一定能想通的……”
“司機回去！”幾分鐘后，林小易突然睜開了眼睛。
司機被他突然間的反應嚇了一跳：“先……先生，到機場的路已經走了一半了。”
“沒事，回去，我一樣付你錢。”
“行。”司機點了點頭，趕緊找了個合適的地方調頭。
“如果可以的話，盡量快一點。”林小易催促道。
“先生，你這是……忘記什么東西了嗎？”
“你可以這么認為。”
“那我盡量。”
重新回到林云家門口，林小易沒有按門鈴，直接翻墻跳了進去。
剛跑進正廳門口，他便聽到了林云的慘叫聲，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還要恐懼幾分。
林小易急忙使出全力沖了進去，然后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林云的爸爸正佇立在林云的臥室門口，就像一具僵尸。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