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四處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便是如今禁止燃放煙火,但許多人為了追求這個氛圍,也有人偷偷放。
也有些人從別的方向另辟途徑,晏遲遲就喜歡新年的熱鬧。
大概是從前自閉癥時的印象太過于深刻,那時家中時時憋屈又沉悶,讓他很不喜歡。
如今大好了以后,就是不能放鞭炮。
晏遲遲也準備了上千個氣球,用幾根繩子串起來,然后地上放著釘板,往前一拉,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絡繹不絕。
“等年后初幾我帶你們去看煙花,雖然帝都禁制燃放,但有些地方還是可以的。”林云召笑瞇瞇的。
一屋子孩子都穿著圓滾滾的,穿的大紅色襯的人心情都好了許多。
今天已經大年三十了,一家子人都忙忙碌碌,倒是幾個孩子悠閑的很。
“你的寶寶七個月了吧?”長生笑瞇瞇的,摸了摸阿音的肚子。
阿音點了點頭,如今越到后期,她便越發有母愛。
對著長生這個可愛的孩子也越發喜愛。
“現在已經孕后期了,他的小手小腳都長成了。已經一斤多了呢。”阿音如今臉上也圓潤了許多,比起曾經那黃皮寡瘦的樣子看著多了幾分福氣。
長生把手放上去時,孩子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動都不敢動。
長生就喜歡看他害怕又無可奈何避無可避的樣子。
“你要回去祭祖嗎?我們今天在祭祖,家里準備了許多好吃的……”長生遞了塊肉肉給阿音,阿音坦然的收下吃了。
阿音神色黯淡了幾分。
眼中的光芒似乎都變得灰暗了。
“我不祭祖的,我不配做余家人的。”阿音低了低頭,撫了撫肚子。
是啊,她嫁給殺父殺母仇人,不管如何說,不敢如何為他開脫,始終自己是嫁給了導致父母慘死的罪魁禍首。
“我不配做余家人不配做他們的女兒。祭祖只是平添幾分不開心罷了。”如今,她只有孩子了。
長生看了她一眼,并不做聲。
若是平常人只怕便會勸解她想開些了,但長生不會,他反而深以為然,很贊同的點點頭。
別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白衣身上怨氣很深,天道對他的不喜和厭惡從不加以掩飾。
余音本是功德之人,自甘墮落與他婚配,自己也墮入深淵。
若是脫離余家,反而會讓余家免去不該承受的厄運。
“你不勸我啊,我還以為你也要勸我呢。不管是回娘家的村子里,還是在海邊的小漁村,亦或是在家中別墅,大家都在勸我,說我嫁給柯總是走了好運,況且柯總也是無辜的,讓我放寬心。你倒是唯一一個沒想法的。”阿音第一次覺得心里寬松許多。
她明明知道自己嫁給柯總是錯的,可是大家都在指責自己不識好歹,這讓她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誰都不支持她。
如今,長生那贊同的樣子反而讓她輕松一些。
“其實,我知道,我現在在經歷什么。”阿音撫著肚子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長生能不能聽懂,她只想說說話。
“以前,我走路都能撿到錢,總是能交好運。就算成績不好,我也能卡住最后一名擠進去,因為前面一個總有千奇百怪的原因錯失機會。”
“媽媽說我是幸運兒,是被上天祝福的。她當年生我的時候,天空飄滿紅云,我出生的時候她好像還聽到了梵音。還有寺廟里的木魚聲。”阿音一邊說一邊很認真的看著長生,似乎在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后來……”
“自從跟阿海認識以后,跟他結婚以后,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時時刻刻監視著一樣,心里沉甸甸的,壓得喘不過氣來。事事不順……”
那是一種很不祥的感覺。
她從未對人說過,也不敢說,那只是她內心的想法啊。
長生看了眼她眉宇間的郁氣,微微嘆了口氣。
她如今是一邊生,一邊死,生死都只在一瞬間。
“你知道嗎,其實我爹娘去世的前幾天,我便每日做夢了。”
“夢到一個人,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臉,很高很冷漠,對著我可憐的父母砸錢,然后我父母倒在血泊。”那時候她就半步不敢離開家,生怕發生什么意外。
哪里知道,事情還是來的那么突然,讓她半點防備都沒有。
她如今也不敢想,夢中那個人是不是阿海,是不是他如今枉顧人命,冷漠的用錢買命。
以前她總能夢到家中即將發生的那些悲劇,似乎是預警一般。
可自從結了婚后,就喪失了這樣的能力。
阿音失落的坐在花壇邊,雙眼迷茫沒有焦點。
長生垂眸皺著眉,想了想,這才將脖子上的骨頭取下來。
“這個送給你。”說完,站起身將紅繩子系在阿音脖子上。
“你不可以告訴別人也不可以取下來哦。這個對你的寶寶和你都有好處。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你的老公也不可以,我不喜歡他。”長生噘嘴,他是真的不喜歡白衣啊。
阿音愕然的看著長生,摸了摸那骨頭,手心里帶起一股暖意,倒是讓她知曉這是好東西。
鄭重的給長生道了謝,便將那紅繩藏進了衣服里面。
胎兒似乎也舒服了許多,在肚子里輕輕地動來動去,似乎想要離那繩子更近一些。
長生偏著腦袋算了算,這樣的話,能改變她和孩子的命運嗎?
這孩子,必死的命啊。
白衣啊白衣,你機關算盡,可曾算到這一切都會報應在你的妻兒身上,那是你的唯一的弱點,也是你輸不起的地方。
饒是長生都有幾分意興闌珊,少了幾分過年的興致,小臉耷拉著沒什么精神。
阿音怎么逃得過上天的懲罰呢,夫妻本為一體,阿音也要代為受過。
兩個人告別后,阿音往家中走去。
“喂喂喂,這個孕婦,你一個人要少出門啊,在小區里走走也要讓家人陪著,最近好多孕婦出事。”小區里一個出來倒垃圾的保姆小心道。
阿音愣了愣,這才謝過了人回家去了。
心里,微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