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
夏廣再次進入禁忌之都。
他覺得紅的速度太慢了。
半天的世間,在夢境里已經過去了半年,半年時光還不足以完成這種解析么?
“請再等待半日。”
熔巖巨人已經化成了一灘流淌著巖漿的湖,其上流動著不少的魚兒,但細細去看,這些魚都是他狹長傷口里的瞳孔。
夏廣毫不懷疑,如果誤入此處的夢境者跌入這湖中,怕是會立刻在夢境層面死亡,也就是變成植物人。
見到紅依然在推演之中。
夏廣依然返回了。
屋舍外,傳來敲門的聲音,真田火織的聲音響起:“大人,用餐了。”
早餐很簡單,幾個水煮雞蛋,加上一碗勉強能辨別出米粒的白粥。
牧圈環境很艱苦,真田家能拿出這些已經不錯了。
除非夏廣選擇立刻執行牧圈領袖的權力,而令整個牧圈的人供奉上最好的食物,那么他應該可以頓頓吃到不錯的食物。
但這卻是以犧牲了別人為代價的。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一些喧嘩聲。
真田幸村打開門扉,卻見不少頭上扎著黑布帶、腰間挎刀、但神色十分不善的男人成堆站立著。
“虎虎丸大人。”
真田幸村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為首之人正是這牧圈一霸。
在墮落之后,這位虎丸竟是親近妖魔,在妖魔發布任務時,主動過去幫忙,甚至幫忙在牧圈里挑選美女,提供消息。
因而,他在這里很遭人厭惡,但他平日里也是道場的用刀高手,身邊更是集聚了一群人。
在這牧圈,算是橫行慣了。
真田幸村看著這忽然而來的人,心中忽的打起鼓來。
“喲真田君。”
虎丸兇煞的面容一換,上前就是勾住了真田幸村的肩膀,“我都聽說了,你小子不簡單啊,姐姐勾搭上了牧圈的頭目,今后還請多多關照啊。”
真田幸村先是愣了愣,然后瞳孔收縮。
這虎丸的意思是自己以后也成為這牧圈的欺壓者,而非被欺壓者了?
木然的被這平日里自己根本不敢直視的男人摟著,親熱的稱兄道弟,對于這種身份的轉變,真田幸村一時間懵了。
“放開我弟弟!”
屋檐下,真田火織雙手交在櫻紅腰帶前,卻是目光冷然。
虎丸哈哈一笑,目光在這和服女人身上打量著,米色蓮花紋的和服,櫻紅妖帶延伸往后,編織成一個典型的扶桑太鼓結,小袖之下手腕白皙,面色有些虛弱,想來昨日是縱欲過度了。
從今往后也許這女人就是自己等人的主母了。
但是牧圈里美女多的是,那位大人今晚能夠寵幸她,明日說不定就會忘了她。
在他看來,如果自己成了頭目,肯定是肆意妄為,于是將心比心,他覺得那位頭目也是如此。
而這真田火織的虛弱就是昨日被寵幸的證據,他自然不知道這少女昨日曾經踏足八蛇天原的妖魔皇宮,也不知道這虛弱是被嚇出來的。
“放開我弟弟!”
真田火織一雙拳頭捏了起來,向著庭院里喊著,“你們這些人渣!”
她作為姐姐,可不希望弟弟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她話音一落,虎丸身后的武士們便是鬧騰起來了。
“臭女人!你說什么!”
“再說一遍看看!”
虎丸一抬手,示意禁聲,然后湊到真田幸村耳邊說:“小子,今晚來松田路,哥哥們讓你知道什么是享受。”
說罷,便是一把松開勾搭著真田幸村的肩膀,雙手張開,笑道:“真田火織,我可是聽了你的話了。
今天來,我們可不是找麻煩的,只是想拜見新來的頭目。”
說完之后,便是仰頭向著正殿之后大喊著:“夏廣大人,小的虎丸帶著弟弟們來向您報道,這牧圈里的一切情況,您都可以向我們了解,一切需求,我們都會滿足!”
正輕輕磕著雞蛋的夏廣,還在享受著異域的早餐。
他無需依靠進食生存,如此只是體會這此時此刻用餐的心情。
米粥剛出鍋,很燙,在舌尖翻滾著燙意,而雞蛋凝固的蛋清破開,火織刻意留著的冰糖流態蛋黃從其中淌了出來,帶著些奇異的美味。
聽到有人叫他,夏廣就一邊端著白粥,一邊拿著筷子走到了門前,很有大叔范兒的俯瞰著真田家院落里的來人。
然后又低頭,咕嚕嚕喝了一大口熱白粥。
虎丸立刻拜倒,“在下虎丸,身為牧圈巡查隊隊長,參見夏廣大人!”
這牧圈巡查隊是他們自己起的名字,后來也算是得到了妖魔的認可。
面對著今后的大哥,虎丸毫不猶豫的低頭。
“大人竟然還吃著白粥,實在是小人們的不對,請隨我們來吧,牧圈里好玩有趣的地方很多,虎丸先帶大人去逛逛。”
這虎丸也摸不清夏廣底細,但能得到那些妖魔認可的男人,可絕對不簡單。
只要這夏廣跟著他們離開了真田家,那之后就離不開自己了。
美食,美女,牧圈里權力的應用,一言決定人生死,一言決定將哪家的人送給妖魔去作為食物。
這些都很讓人迷戀。
真田火織皺眉開口,嬌嗔道:“你們還好意思說!你們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們所謂的好玩有趣,全部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你們有什么資格!
幫助妖魔,你們還有人性嗎?”
虎丸卻完全不管這個女人的說話,他帶著蠱惑的笑容起了身,“大人,您別喝粥了,這真田家居然只用白粥來招待您,實在是大不敬啊這個女人說幫助妖魔就是沒有人性,這話又是置大人于何地啊!”
“你”
真田火織不知該怎么反駁。
但夏廣還在喝著粥。
驀然之間。
虎丸只感覺一股極其強悍的力量如同山峰壓在雙肩,他撲通一聲便是跪了下來。
那強大的力量,令他整個人突然呆住了。
雙膝如同粉碎般疼痛,他想掙扎起來,卻是完全做不到。
“大哥,大哥!”
武士們紛紛往里而來。
然而,卻是紛紛突然跪倒,匍匐。
真田家的姐弟兩呆住了。
而這古老的扶桑院落里,除了哀嚎,只剩下那站在屋檐下的男人靜靜喝粥的聲音,喝完了,他舔了舔碗,轉身遞給一旁的米色和服少女,溫和道:“粥很好喝。”
再一轉頭,看向跪倒的虎丸,后者忽的如釋重負,似乎壓在肩上的高山不見了,便是匆忙站起,而面前這看似平平的男人,忽的如同妖魔般,令他們無法喘氣。
“不是說要帶我見識一下這牧圈嗎?還愣著做什么?”
虎丸喉結滾動,卻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僅憑借氣勢就可以將他們徹底壓倒,便是更加不敢違逆,“大人您請”
反正還要等紅去研究分析,使得自己能夠適應這血霧,這大半天的時間里,夏廣便是走遍了整個牧圈。
這沉浸在絕望里的人類最后的集聚之地。
為老人送去溫暖。
抱著孩子坐在大腿上,講個笑話。
為流離失所,浪跡街頭的人尋找個住處,實在沒地方了,就讓身后虎丸和他的武士們騰出一個府邸。
虎丸的院落很快也被分了出去,他的院落足足可以容納三十多人居住。
這位牧圈巡查組的組長真是欲哭無淚
一圈走下來,他已經成了個窮光蛋。
夏廣卻是樂此不彼,慢慢的,他身后跟著越來越多的人,這位被妖魔指定的牧圈頭目似乎很不相同。
又是一扇牌匾上書著“織田家”的門打開,開門的是個瞳孔深邃的男孩,帶著無比的警惕看著門前的人,當視線看到虎丸時,驟然一驚,便是要關上門。
他身后的陽光里坐著個慈祥的女人,名為織田長樂,是男孩母親,但是個瞎子,聽到動靜便是問:“信長是誰?”
她的眼睛是在與妖魔戰斗之中被刺瞎的。
顫抖著起身,足下一絆,便是往前撲倒。
畫面仿佛凝固。
下一刻,只見黑影閃過。
那名為織田信長的男孩眼中,門前為首的大叔狀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進入了屋內,左手輕輕在盲女肩部一推,便是使得她身體的平衡恢復了,而站穩了腳步。
“謝謝您。”
織田長樂輕聲道。
夏廣笑笑,“這位母親,生活上可有什么不便利的地方,您一個人居住在這里,只有兒子想來也是很不方便吧。
這么大的院子,可否再收容些流浪的女子呢,她們居無定所,很是可憐,當然收容哪些還需要您和您的兒子來決定。
如此一來,她們也算有了地方居住,而您也有了人照顧,可好?”
神武王一開口,就讓織田家僅剩的母子兩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