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蓮花市的古玩市場尚未成型,多是一些古玩收藏者和愛好者自動發起的小集會。
其真正形成規模的契機,恰是在98年的年底,多件從此地被淘換而走的古玩物件,相繼在滬城的拍賣場被拍出高價之后。
他清楚地記得,那一段時間里,無論是蓮花市新聞,抑或是地方電視臺,通篇累牘地都是相關的報道,蓮花市古玩界捶胸頓足之間,興起了一股狂熱的古玩熱潮。
郝俊有幸在電視上見過幾次那幾件拍出的古玩,前世的公司老總就是其一拍賣品的所得,也在公司里吹噓過,所以,他的腦海中記憶清晰。相信,寶物當前,定會火眼金睛,認將出來。
一些寶貝想必還在古玩市場中蒙塵呢!
他可是把身上全部的家當都拿出來了,透支了好幾個月的生活費,拖上了秦梓,也有那么點順道打劫的意思,當然會有豐厚的回報,這份自信少年還是有的。
秦梓打量著這個對于她來說十分陌生的地方,美麗的眸子里全是濃濃的好奇。
姑且將此地稱為古玩小市,多數是一些老者,最年輕的也大多過了四十歲,看似精明的投機分子倒是還不多。
不過,秦梓和郝俊,少男靚女的組合顯然在這里是十分罕見的,尤其是秦梓這般出眾的絕色大美女,即使再清心寡欲的大叔和爺爺們,也忍不住多望了幾眼。
郝俊徑直往一家名為翠竹齋的門面較大的古玩店而去。
就是這個店的老板在今年年后,會后悔地差點跳進東湖。
少年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玩古玩,沒有得與失這般的心境,終歸還是個門外漢罷了。
店員是個年輕的男子,一看到翩翩而入的秦梓,眼睛就亮了十分,殷勤地招呼著。
郝俊自動將其無視。
左邊的櫥柜里盡是古玉之類的物件,綠的,紫的,紅的,甚至黑色的,應有盡有,以郝俊不多的經驗,也能一眼辨出至少一半的假貨,便再無興趣地轉過頭,正主可不在這里。
右邊的櫥柜則是一些字畫書籍,古樸陳舊的有之,精裱細裝的有之,同樣還有許多貌似是一些年代較近的大師的作品,不過是否是真跡,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正中間的自然是翠竹齋的掌柜的認為最為值當的物件,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小姐,您來瞧瞧,這可是仿江西鈞窯的紫碗,珍貴得緊,掌柜的可是將它當作鎮店之寶呢!”
秦梓顯然對于主柜上一只血紅色的精致之極的瓷碗比較感興趣,其光澤圓潤,燦如晚霞,就像是玉質一般,店員正賣力地向著秦梓賣弄。
“仿制的也值錢嗎?”秦梓詫異道。
郝俊笑了笑,繼續尋找他的目標。
一個青年人突然從翠竹齋的里間轉了出來,朗聲笑著道:“小姐,這話就不對了,這若是真正的鈞窯產的瓷器,整個Z省說實在話也拿不出幾件來,這只紫碗,是清朝后期金華鈞窯仿制的產品,設計天成,做工完美,獨一無二,價值連城!”
秦梓恍然大悟,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那青年眼睛里透出一絲貪婪,忙將身邊不情愿的店員打發走,“小姐,是來淘幾件古玩嗎?我可以為小姐介紹幾樣?這是我的名片!”
秦梓便將目光投向一邊湊著櫥柜仔仔細細看著的少年,她到此刻還未鬧明白,少年所說的寶貝究竟在何處。
郝俊眼睛此刻的心思卻不在秦梓身上,視線全部集中在了主柜邊上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架子上,一件類似青銅物件的香爐,與他腦海中的記憶全部吻合在了一起。
正是老總常常掛在嘴邊的爐子。
少年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那青年人看著郝俊的模樣,以為是秦梓弟弟之類的,便笑著說道:“這些個物件,都是從鄉下收上來的,不值幾個錢,而且年代都不是太過久遠,沒什么收藏的價值,若是要送人,就顯得寒磣了些!”
他判斷這是一對買古玩送給家里長輩的姐弟。
郝俊不置可否,繼續打量著這件香爐,泥印子較多,保存也不是太完好,想來青年說地來歷不假。
四龍環抱,猙獰的龍頭還清晰可見,空隙之間是一些古樸的花紋。
郝俊拿起來,看了看底座,有雙龍戲珠的圖案,寫著清晰地六個大字:“大明宣德年制”。
青年從柜臺里繞了出來:“這是一件仿品,具體的年代應該是在建國初期,也值幾個錢,但因為保存的緣故,香爐蓋子不見了,這就打了折扣了!”
“小俊,這個也是仿制品嗎?”秦梓干脆也湊在郝俊邊上,仔細地打量起來。
一陣香風之間,倒真是兩個看熱鬧的門外漢。
若不是記憶使然,郝俊估計也不會看上這個香爐,但這件寫著“大明宣德年間制”的香爐,的確是仿制品,但不是建國后,而是清康熙年間左右的仿制品,屬于仿制品中的古董,價值也是不菲。
想來是翠竹齋的店主看走眼了,將它當垃圾一樣擺放在這般不起眼的地方。
那青年不動聲色地看著兩姐弟,“若是想選禮物,我還是推薦一下玉器和字畫之類,把玩觀賞,顯得比較有心,!”
“小姐可以看一下這只紫砂壺,價格倒是不貴,主要是造型和設計上,都比較完美,送給老年人做禮物也很合適!”
郝俊心里一動,“這個多少錢?”
“不貴,也就2000多,若是小姐中意,可以再便宜一些!”
青年人將目光又轉向了秦梓。
郝俊撇了撇嘴,原本只是想買來送給顧校長拍拍馬屁,卻被當成肥羊給宰了。
“我想買這個香爐,還有邊上這一對燭臺,您開個價吧!”
青年人為難地看了看秦梓,說道:“這些東西,我們是論層賣的,就是這一層的東西,你可以全部買下,單個的話,真的有些為難!”
郝俊心中一喜,他原本就不想這樣引人注目。
畢竟除了那一只香爐之外,同一層上的一對門掛鉤,也是當時的拍賣物之一,價值雖然在香爐之下,但也相當不菲。
郝俊故作皺眉道:“那么一層的東西又該是多少?”
青年人笑道:“一層的話,也就500多點,就算500,但我還是主張兩位看看其他的,這些東西實在是拿不出手!”
郝俊心里算了算,看來將近三個多月的生活費就得這么掏出來了,便心疼地,猶豫似地掏出零碎錢一大堆,放在柜臺上,示意要將這一層的全部買下。
青年人本待想再說幾句,他是商,自然沒有將生意往外推的可能,終究及時地收住了口,替郝俊將東西全部包裝完畢之后,熱情道:“小姐和小弟若是需要,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不用了,我們還要繼續逛了!”
“哦?那我可以幫你們兩位參考一下!”青年人露出了躍躍欲試地表情。
秦梓猶疑地看著郝俊。
郝俊撇了撇嘴,指著翠竹齋里貌似是臨摹李瑞清弘一法師的書法的作品道:“你去認全那些字,順便給我們姐倆翻譯翻譯就行了!”
青年人一愣,眼睜睜地看著秦梓曼妙的背影漸漸遠去,內心暗暗詛咒少年人買回去了一堆破爛,會被長輩狠揍一頓。
那年輕的店員內心暗爽,表面上不動聲色道:“少東家,這些物件老爺子只是粗略地看了看,不需要再鑒定一下嗎?”
青年人撇了撇嘴,傲然道:“用得著嗎?老爺子可是大忙人,這些我都親眼看過了,就是一堆破爛,連一百塊都不值!傻小子一個,窮瘋了,還擠兌我!哼——”
那店員深以為然地點頭,心中卻是秦梓美麗的笑顏。
“小俊,這些東西就是你說的寶貝啊?”
秦梓疑惑地問道,顯然不認為在她眼里的破爛玩意能值500元錢,甚至還是少年口中的寶貝。
“秦梓姐,你就瞧好吧,我可是花出去了整整三個月的生活費,絕不會無的放矢的,咱再去幾個地方看看吧!”
秦梓乖巧地點了點頭,依舊有些茫然地看著地攤上各色的古玩物件。
少年人心急火燎地,恨不得將他記憶里的那些物件給全部收入囊中。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