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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曉一腳踏出車門,依舊是一身精明干練,莊嚴穩重的黑色西服。
只是原本精神奕奕的雙眼,此刻卻烙上了一層深深的疲憊,他的視線凝視身邊那莊嚴的幾個黑色大字眼許久,卻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邁步走進這個他曾無數次踏入的地方。
此刻,居然有種淡淡的不安與排斥。
阮曉,少年得志,意氣風發。
大學剛剛畢業,就進入了蓮花市政府工作。
年輕,有沖勁,學歷高,也沒有一般大學生的輕浮,就被當時任蓮花市常務副市長的顧忠平看中,從一堆秘書中挑了他在其身邊從事文職工作,也就是類似于他的專職秘書這樣的工作。
隨著顧凱平仕途一路順暢,高歌猛進,阮曉的身份也逐漸水漲船高,甚至超然于整個蓮花市的實權部門之外,畢竟作為市一把手的第一秘書,巴結的人自然趨之若鶩,這也使得阮曉骨子里就深埋著一種傲然。
阮曉的工作能力,為人處事的確是得到了顧忠平十足的肯定,這也是即使顧忠平升任興城市市長,也依舊將他帶在身邊的原因之一。
但其實,按照阮曉做這些年秘書的資歷和閱歷,顧忠平若是有心,隨便將他下放到地方,擔任一個小小的一把手還是很有余地的,然后再扎扎實實地從低處的實權干部做起,有他顧忠平做后盾,高歌猛進不敢說,仕途順暢卻是可以保證的,當年的顧忠平就是這般過來的。
但阮曉這個人其實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作為顧忠平的第一心腹秘書,顧忠平對他知之甚詳。
雖然擁有對于大局可怖的把握以及強大的分析能力,但缺少一種決斷的魄力,說得簡單一些就是優柔寡斷。
任何一個權力核心位置的人,都需要果斷,拿捏的自信,決斷的魄力,而阮曉卻是在這方面很是欠缺。
縱使在近幾年時間里,阮曉已經漸漸意識到這個問題,并且努力去改變,但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顧忠平雖然也有意在培養,但此刻卻將他放到蓮花市這盤棋上,就耐人尋味了。
如菜市場一般熱鬧的市公安局,此刻洋溢的卻并不是剛剛嚴厲肅穆的氣氛。
每一個警員的臉上都顯露著一種淡淡的興奮,辦案效率似乎比往常高了一倍不止。
阮曉將手肘下夾著的公文包緊了緊,直接邁步走進了曹西海的辦公室。
這個總是一身正氣,卻有些貌似粗魯的男人,此刻警服筆挺,肩膀上的警徽星光熠熠,雙手交叉著,正等著阮曉的到來。
“曹哥,抱歉,打擾你工作了!”
阮曉微微一笑,盡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自然一些,縱使他以往在蓮花市地位超然,這幾年,更是再進一步,但他始終對這些蓮花市,更直白的說是顧氏這一系實權部門的一把手保持著一種低姿態,所以與這些人的關系不一定親近,但必然是沒有隔閡的,打打鬧鬧也是常事,但體制內的人,誰也不能留于表面去看人。
“阮秘書見外了,我們是什么關系,還何必這么客氣,最近被劉產的事搞得頭昏眼花的,對阮秘倒是有些怠慢了!”
曹西海嘴里說著話,已然很隨意的泡起了茶。
阮曉心里一喜,沒想到剛一落座,曹西海就將話題往劉產身上引,但他還是不動神色,畢竟曹西海的話語雖是熱絡,他依舊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與以往不同的東西。
這讓他又不由地興起了一絲忐忑。
阮曉是真的不敢隨意判斷曹西海的態度了。
畢竟,馬如龍劍走偏鋒的出手,卻收效甚大,眼睜睜的,一些游離于顧氏之外的,甚至是顧氏一系的人,都已經有些動搖。
他不是確定眼前這個顧氏一系的老人是否依舊堅定地站在顧氏一邊,他想試探。
曹西海依舊笑容滿面,像個世俗的彌勒佛。
他從未想過從顧氏一系之中脫離出來,他受惠于顧氏,也想回報顧氏。
他的心中有一條底線,但這次,卻是頭一回,這條底線,徹底觸動了顧氏一系的利益,縱使他有大魄力,大決心,卻是仍舊與徘徊在是與否的兩邊,始終下不了決心,這是利益與良心的拷問。
阮曉一咬牙,將一直不曾離手的皮包打開,拿出一份資料,赫然是與曹西海右手邊的文件一模一樣,“曹哥,我先問一聲,您對這件事是怎么看的?”
這份資料,幾乎每一個蓮花市當權的人物人手一份。
曹西海臉上閃過一絲贊賞,但很快又被凝重掩去,“若這些都是真的,劉產必須嚴懲,光這頭幾條罪行就夠他槍斃數回的了!”
阮曉的臉上并沒有多少表情,心中卻是一驚又一苦,仿佛早已料到了曹西海的態度,畢竟,打了十幾年交道,他對這個嫉惡如仇曹西海,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原則問題上,他絲毫不放松。
可是,曹西海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他喜出望外。
“可這劉產,我們暫時又動不得他,畢竟他代表的是鳳塘區!”
曹西海一皺眉,臉上糾結萬分,“最好,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阮曉的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興奮,他不怕曹西海反對,就怕曹西海不表態。
“曹哥,這份資料到底來自何處,您查到了嗎?馬如龍難道還有暗手?”
曹西海對于阮曉又高看了一分,“這個人,手法很高明,我們只能大致地查到這些文件的來源地就是鳳塘區,其余的就一無所知了!”
曹西海臉色一沉,顯然對于這件事很是不滿。
阮曉仿佛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曹哥,先不管他,我冒昧地問一句,如果我們堅決保這個劉產,有幾成把握?”
曹西海盡管看起來魯莽,在民眾的眼里嫉惡如仇,但誰也不會傻到會將他看成一個正義的莽漢,能混到這樣的位置屹立不倒的,哪一個會是省油的燈?
曹西海深深地看了一眼阮曉,終于認識到為何顧凱平要將他留在身邊一直整整十幾年,一旦他有了一條思路,就會順藤摸瓜般追尋上去,更是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決。
“若馬如龍沒有后招,把握可以說是十成,但顧氏必然與馬如龍兩敗俱傷,甚至顧氏還要背負整個蓮花市的罵名,這是我們無法承受的!”
曹西海淡淡說道,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阮曉沉吟了許久,曹西海如老僧入定,眼光沒有焦距,心中卻早已百轉千回。
阮曉輕輕翻過身前的一張白紙,拿出胸前口袋里的鋼筆,在指尖旋轉,就如此注視著白紙,雙目忽而迷茫忽而堅定。
嚓嚓聲入耳,阮曉拿起白紙,遞到曹西海眼前,輕聲問道:“可否?”
曹西海苦笑一聲,緩緩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