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三的表演,絕對可以稱得上表演,無疑讓一時之間處在風口浪尖的郝躍飛很滿意,不由自主地再次向著老混混點頭致意。
老家伙就有點飄飄然,都沒有發現已經從地上慢慢爬起來,雙眼噴張著熊熊的怒火的蔣銳正朝著他猛沖過來。
郝躍飛當即面色一板,大喝道:“蔣銳,你想干什么,成何體統?”
蔣銳一滯,似乎沒有料到郝躍飛會向他疾言厲色,卻給了孫老三充分的反應時間,幾乎是應聲一轉身,一縮脖子,哇哇叫嚷道:“哇,蔣局長,您這是要動我啊,我可沒得罪您啊!”
蔣銳偷襲不成,又被孫老三一陣顛倒黑白似的搶白,不由更加羞惱,面色鐵青地瞪著郝躍飛,眼神極是不善。
他把心中的怒火都轉移到了郝躍飛的身上。
郝躍飛心里冷冷一笑,擺出一區之長的態度,義正言辭地教訓道:“一個黨員,一個國家干部,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是誰教育你這么做事的,你給我好好反省,回頭給我一份檢查!真是無法無天!”
蔣銳被郝躍飛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絲毫不留一點情面。
雖然在權力構架之中,這種訓斥顯然是極其普遍的,但蔣銳自以為在鳳塘區資格老,人頭數,心中本就十分不服郝躍飛,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這般嚴厲地訓斥,當即就發飆了,“郝躍飛你狂什么狂,不就是一把抱上了顧凱凡書記的大腿嗎,若不然你一個小小的收費站副站長,怎么能夠爬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
蔣銳的話聲剛落,又是一片集體倒吸冷氣的聲音。
一些不相干的已經做好了看好戲的準備,畢竟原本以為是一場服裝洽談會,卻上演了一幕幕如此精彩的對決,以至于讓一些人忘記了來到此處的初衷。
蔣銳的話,無異于等于說是與郝躍飛徹底撕破了臉皮,甚至是不死不休,他心中認定郝躍飛必倒,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但若是事實不若他所料,他也就休想再有好日子過。
郝躍飛的怒火也已經漸漸累積,他費盡心思準備的服裝洽談會,自然是抱著很高的期望的,眼看著就要在野田秋生和蔣銳兩人的一唱一和下被毀掉,甚至于他的名聲,政府的名聲都有可能被徹底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郝躍飛感肯定,這是他有生以來,如此憎恨和厭惡這兩個人。
若是在此刻退讓,政府出面引導鳳塘區的服裝產業發展的現狀就會再也不可能構建起來。
郝躍飛可以對野田秋生的威脅不予理睬,但絕不能對蔣銳挑戰他權威甚至尊嚴的舉動放任自流。
他面色冷然的掏出為了聯系方便,區委秘書處特意為他配備的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只是簡短的說了幾句。
蔣銳其實此話一出口,還是微微有點后悔,畢竟在眾人面前讓頂頭上司下不來臺,是官場大忌。
即使郝躍飛下臺了,若是下一個領導聽到了此番他打了雞血似的“光輝事跡”,難免會在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這可是會影響很多事情的。
只是蔣銳看著郝躍飛從容不迫地樣子,心里卻又開始泛起了嘀咕,盡管其中的不屑更多一些,只認為是郝躍飛在裝腔作勢。
所有人都知道郝躍飛不可能平白無故打電話,內心期待著這出好戲將會走向何方,似乎比看美國大片還要刺激幾分。
蔣銳不敢再多說話,只是依舊不肯退讓地瞪著郝躍飛,這能夠讓他在內心之中找到一點點的底氣,以及他心中可憐的一點點自尊。
郝躍飛將手機放進口袋,不再理會沖他怒目而視的蔣銳,卻轉過頭來對著正瞇著眼,噙著笑的野田秋生道:“野田先生,如果您真的覺得鳳塘區的市場對于您和您的朋友們存在不公平的地方,我贊成您通過一些手段來處理此事,當然也包括您所說的磋商!我們會認真對待的!”
野田秋生面色微微一喜,他認為這一番話是郝躍飛即將服軟的信號,中國人總是喜歡給失敗的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興許這樣他們才能找到一點點的安慰感,以此來掩飾面子上的不光彩。
“但是!”郝躍飛擲地有聲地轉折,讓野田秋生不由自主地開始微笑點頭。
郝躍飛的聲音越發高亢,“我始終認為我們鳳塘區的市場是絕對公平合理的,您有意見可以提出來大家參考參考,但我不可能單方面的答應您的要求,這是原則。若是我答應了,這就等于對我們鳳塘區的本土企業就沒有了公平可言,那么我有何顏面面對支持我愛護我的群眾,我相信您也不希望一個偏聽偏信的掌權者在您投資的土地上執政吧?”
郝躍飛的話看似是對著野田秋生而去,但實質上卻是清晰地印入了每一個在場人的耳中,不少人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原本偷笑著的野田秋生面上的神情開始變幻莫測起來。
“郝區長,您是好樣的,我支持您!”
孫老三略顯激動,大聲地叫嚷著,仿佛不表達他的敬仰和崇拜之情就會立刻被萬夫所指一般。
這老家伙的確是見風使舵的好手,在他的渲染下,一些人看向郝躍飛的眼中已經充滿了好感和敬重。
這是一個執政者的個人魅力的展現,感染力大增。
野田秋生原本以為,蔣銳的出現,一度會讓郝躍飛徹底陷入被動,但卻因為一個他不看在眼里的孫老三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二人的默契,以至于被郝躍飛迅速地抓住機會,三言兩語就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反擊。
他的威脅其實只在實際操作上保持著威脅的可行性,但他想要的壓迫在這一瞬間就已經蕩然無存了,難道真要如他話中所講,尋找國內的一些政府部門與東南省的相關部門進行所謂的磋商?
野田秋生想了想口袋里好不容易賺來的小錢,如果去喂那些永遠喂不飽的家伙的話,還不如扔進海里去喂魚,還能多吃點生魚片。
野田秋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冷然一些,不為所動,但他其實明白,他所剩的牌,也只是一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下策罷了。
本以為郝躍飛會和大多數中國官員一樣,被他們的虛張聲勢所迷惑,畢竟他們不敢拿他們看重的前途去賭博,最后只能選擇妥協。
可郝躍飛不一樣,他從決定從政的那一天起,就有著明確的信仰和目的,絕不會被外力所影響。
“郝區長,我將保留我們采取一切行動的權力!”
野田秋生面色極其鄭重的威脅道,以此來掩飾他此刻內心的一點點心虛。
“郝區長,讓這些小日本滾蛋吧,他們那狗屁倒灶的商業協會咱也和朋友們成立了一個,他們走了,咱正好接收地盤,就像1945年一樣,把他們徹底趕出去!”